《清平梦远沉香北》凤鸣月

1、第一章 初识惹风波

　　建平15年，天气一直偏冷少雨，正月都结束了，也没下几场透雨，空气清冽而干燥。
　　因为三月梁国要大肆庆贺太皇太后60岁大寿，所以刚过正月，各地藩王、外国使节便陆续抵达梁国都城金陵，随之也带来了各种各样稀罕玩意儿，京城的街肆一天比一天热闹。
　　这天，梁国大皇子萧承元带着六弟萧承川到自己舅舅家裴府做客，和西府军主帅裴帅还没聊几句，萧承川便被裴府世子裴垣撺掇着去跟大皇子求情，让他两出门去逛逛。原来裴垣生辰时得了一把好弓，爱不释手，正月初一也不安生，射箭就射箭，偏偏一会射破了窗户，一会儿射中了灯笼，连宗庙祠堂都差点遭了秧，家里鸡飞狗跳的，气得裴帅吹胡子瞪眼睛，偏逢正月不能打骂，只好一甩袖子禁了他一个月的足。要知裴垣平素就喜欢热闹，一个月的禁足对他来说简直度日如年，眼见着大表哥来了，立即巴着要出去透透风。
　　萧承元体恤六弟在宫里待的苦闷，本就是带他出来散心的，见那表弟裴垣抓耳挠腮猴急的样子，便含笑允了。裴帅也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一个月时限也快到了，装作没看见，就放他们出去了。裴夫人谢氏含笑亲自帮他们安排好下人，临走再三叮嘱不许骑马，须坐马车，且一定不能脱离几个侍卫，现在外面人员杂乱。两人满口应承。
　　但一出了府门，裴垣就像放归的野马，嚷着要骑马，承川拦住他，“咱们答应过裴夫人的，况且这外面人来往的，你刚学骑马，马术还不精，容易伤着路人。”
　　裴垣四下看看，街上人络绎不绝，觉得有道理，便又乖乖坐回马车。
　　“对了，前2个月送你的那把弓可还使得？”承川问。
　　“哈哈，是了，还没多谢你送的生辰礼物呢！射力很强，是把好弓！”
　　“大皇兄送我的，当然好了。可惜放在宫里不方便，送给你，方不负这把好弓！”
　　“那是！可惜，我现在还只能拉半弓。”裴垣惋惜道。
　　承川哈哈一笑，“我比你还大1岁呢，也拉不满，大皇兄说慢慢来，再过几年就能拉满了。”
　　“哪有大1岁，我年尾生，你年头生，你实打实只大我半岁。”裴垣不服气。
　　“我不管，反正再过一个月，太奶奶生辰完了，就是我12岁生辰了。”承川得意地说。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的，可是马车却越来越慢，然后就停了下来。两人掀帘一望，原来快到了最热闹的街，街上熙熙攘攘的，前面还有一辆马车堵在那里进不去，两人便跳下马车，准备留下马车，带着侍卫步行进去。
　　“闪开！闪开！”叱责声伴随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身后传来，一群人拥着一匹马冲了上来，骑马的人挥着鞭喊着让开，人群急急忙忙向两边散开，闪躲不及的，直接扑倒在地，人群中抱怨之声四起。可那罪魁祸首除了扬起一阵灰尘，早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闹市之中如此横闯，真是无法无天！小垣，你认不认得刚过去的是哪家的？”承川有些生气。
　　裴垣踮起脚望了一下，还没作答，却听见一声稚气的声音：“怪不得爹说，京城里的全都是些纨绔子弟，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裴垣不服气，转身就要上前理论。一转身，就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正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小马上，马儿体格健壮，毛色油亮，全身无一根杂毛，更难的是这小马不高不大，那个小孩骑上刚刚好，全京城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小马，裴垣一下子被小马吸引住了。
　　承川也惊叹道：“好漂亮的小马！你这小马哪里得来的？”承川都要12岁了，可是他大皇兄还是不让他独立骑马，说他太小，万一从马背上摔下非常危险，他又难得有机会出宫，有数的几次骑马都是大皇兄抱着他骑的，一点都不过瘾，现在乍见一小孩居然有属于自己的马，让他好生羡慕。
　　小孩用漂亮的眼睛认真打量着面前的两人，见他们锦衣玉服，后面跟着香车宝马，只当他俩也是游手好闲的京城公子哥儿，鼻子轻哼一声，竟不理他们。
　　承川一窘，以为语气不够得体，正打算学着他大皇兄抬手作揖换个客气的说法，裴垣却被这无理小孩惹得气恼，他堂堂的裴大公子在这金陵城从来是众星捧月，今天一小屁孩居然敢不拿正眼看他，太伤自尊了，以后让他在京城怎么混啊：“嘿，小子！问你话呢？你打哪来的，知道问你话的是谁吗？”
　　承川伸手扯扯裴垣的袖子，那小孩一脸傲然，“我管你是——”话音未落，却看到一个小厮抢了街边一乞丐的银子，脸色一变，用力一扯缰绳，骑着小马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小厮袖子,喝到：“站住！你怎么能抢一个乞丐的银子？”
　　被扯住的人小厮打扮，刚抢了银子，正得意洋洋在手中掂着玩呢，猛被喝住，先是一愣，再看是个小娃娃，立即凶神恶煞道：“这是谁家的奶娃娃，别多管闲事，滚开！”
　　那小孩却毫无惧色，扯住他的衣服不放手。小厮正要发怒，回头见到小孩后面两个侍卫沉着脸走了上来，一时慌了神，索性站住不动。
　　“把银子还给那个乞丐！”小孩生气地看着那小厮。
　　“嘿，你说是乞丐的就是乞丐的？我敢还，他敢要吗？”说着，吊儿郎当地走了回去，踢了下乞丐面前的破碗，恶狠狠地瞪着乞丐，“你说，这银子是你的吗？”
　　乞丐本来哭天抢地，现在看一群人朝自己走来，以为惹了乱子，吓得瑟瑟发抖，低头不敢说话。
　　“那是我刚刚给你的银子！你大声说出来，我帮你夺回来！”小孩理直气壮地。
　　那乞丐微微抬头，小孩一喜，只要他一说话，他立即夺下银子还给他。哪成想，那乞丐竟然一溜烟地跑了，小孩一脸惊愕。
　　那小厮立即眉开眼笑地嘲弄道，“怎样？”
　　“那银子是我给他的！”小孩气呼呼地。
　　“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它它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