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
小季同学早上还没有清醒，就被萧礼拾掇好抱到饭桌前，宣布他要去当兵。
季芍药被这条通知整蒙了，两只眼睛立刻瞪得圆圆的，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萧礼虽然现在看起来像十五六岁的少年，可他真实年龄才十四岁啊！而且征兵条件不是要求男子十五岁以上么？
最主要的是，萧礼一副文弱少年的样子，真的很让她担心啊！
先不提刀剑无眼，就说萧礼这样貌身段，在那满眼都是大老爷们儿的地界，还不被吃干喝尽啊！
她不太愿意他去当兵，不过她知道既然他宣布了这个决定，那么这件事是不会更改的。
“哥哥，吃饭吧。”季芍药闷闷不乐地端起自己的小木碗一勺一勺没精打采地吃着粥，她现在六岁了，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不好让萧礼继续喂她吃饭，从今年年初就开始自己吃饭了。
萧礼以为季芍药舍不得他，心里有那么一丢丢欣慰，总算是没有白疼她啊！
萧礼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军营之中也有休假，哥哥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哼！”练兵之时也许一个月有一两天假，等到上了战场哪有假期，季芍药撅着嘴依旧不高兴。
“少爷，我跟你一起！”二叔拧着浓黑的眉毛，语气坚决。
萧礼点点头，他本就打算带着莫二一起去军营。他虽然称呼莫二为二叔，但他实际才二十几岁，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年华，他不希望二叔跟在他身边做一辈子普通奴仆，平白浪费了一身功夫。
他和白先生就此事谈过，白先生也认为进入军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大楚现在丢了哈密卫，之后也许会再丢几处卫所，而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未来多年之内必然用兵边疆以收复所失疆土！
同时白先生也告诫萧礼切勿踌躇满志，瓦剌人此次入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哈密卫，显而易见是早有谋划，不会轻易被打回去的。
萧礼表示受教。
次日，萧礼和二叔去了县衙，先将二叔放归民籍，随后一起去招兵处报名，二人自此由民籍改为军籍，成为了大楚正式军人。
进了军营不到一个月，莫二就从普通士兵升到了总旗(管五十五个人)。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本来莫二识字且功夫好，又做过萧礼舅舅的部下，在这么一堆新兵蛋子中简直鹤立鸡群。
而萧礼的晋升速度有点缓慢，他从小习武读书，说一句文武双全并不为过，身手在新兵蛋子里十分出众，短时间内当个总旗应该比较容易的。可是一个月过去，他也只是个小旗(管十个人)，他想也许是因为他年龄小，倒也不太在意。
普通军士一个月有一天假，小旗和总旗每个月有两天假，百户之上的官员可以旬休，也就是每十天可以休息一天。
这天莫二和萧礼同时休假回家，家里的季芍药已经指挥着萧礼从军前给她买的小丫鬟迟迟捣鼓好了一大桌子饭菜。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迟迟，迟迟本名大花今年十岁，底下三个弟弟，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所以把她卖了。季芍药一听她本名就想起了自己养的野鸡，由于之前要躲瓦剌军士不好带着它，就把它放归山林了。现在住在县城里，她还时不时想起它，因为她在它身上花费过时间付出过感情，所以她会想念它。
很多时候不是谁好到天下独一无二才会令人想念，而是他在你的年华岁月里独一无二才会令人难以忘怀。
“以前总是觉得时光如梭，现在却觉得一天天的日子太长，度日如年。”季芍药趴在窗户边，两只手捧着脸蛋儿，兀自感叹。
“小姐你说什么？”迟迟抱过来一小坛青梅酒放在桌边，转头问自家小小姐。
“哦，我说你去门外看看哥哥快到家了没。”季芍药放大声音，吩咐道。
迟迟这个丫鬟耳朵不太好使，所以季芍药和她说话都会大声一点。本来萧礼是不想买她的，但季芍药图她价钱便宜，平常十来岁的小丫头都十两二十两的卖身银子，她才五两银子，讲讲价最后三两银子就买了下来。
季芍药虽然有现代的灵魂，不过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接触到的世界黑暗面较多，人口贩卖、奴隶交易并不罕见，这使得季芍药对于买卖丫鬟仆从这种事情比较适应。
她改变不了规则，就会坦然接受这种规则。她不习惯批判或悲叹这种规则或制度，那显得有点矫情。
只过了一小会儿，迟迟就跑进来：“小姐，少爷和莫二爷回来了！”
季芍药抬抬手，示意迟迟安静，她耳朵不灵光感觉不出来自己嗓门大，季芍药可有点受不了。
季芍药跳下暖榻，蹬蹬蹬跑出屋，此时萧礼正好从影碑墙后转出来，见到活泼健康的小丫头向自己跑过来，急忙迎上去一把将季芍药抱起来：“跑这么快，小心跌个大跟头！”
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柔得如同春风，嘴角眉梢都因带了些笑意而显得昳丽风流：“让哥哥看看药药瘦了没有?”看脸蛋儿还是那个样子，她总是不如别人家的孩子白胖，萧礼轻轻掂了掂怀里的小丫头，嗯又重了七八两，没瘦就好。
萧礼打量季芍药的同时，季芍药两只手抓着萧礼的衣襟也认真打量着萧礼：“哥哥，你黑了！”脆生生的童音里透出强烈的不满︶︿︶
萧礼一只手抱着季芍药往屋里走另一只手点点她的鼻子，眼睛里露出无奈来：“在军营天天训练，必然会变黑啊！你还嫌弃哥哥黑啦？”
“我才没有嫌弃哩！”季芍药双手抱住萧礼的脖子，讨好地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我是心疼哥哥呢！”蹭够了随后扬起红扑扑的小脸蛋儿笑眯眯冲萧礼卖乖：“哥哥就是晒黑了也看着白皙如玉，俊美非凡呢！”
“嘴巴吃糖了还是吃蜜了，这么甜?”萧礼略带薄茧的指尖点点小丫头粉润的小嘴唇。
季芍药看着眼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心中莫名一动，伸出舌尖舔了舔，嗯凉凉的。
粉红的小舌尖从指尖上一袭而过，惊得萧礼急忙收回手指，心里忽然生出一两分羞涩，耳根也不自觉染上了些许绯色，面上却一派镇静地教训季芍药：“哥哥还没洗手你就舔，小心把看不见的脏东西吃进肚子里！”
季芍药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免疫系统不如大人完善成熟，以前就因为拉肚子被萧礼抱去看过大夫，那个白胡子大夫就说是饮食不洁引起的，开了药并嘱咐萧礼不要让小孩子吃生冷不洁之物，要经常洗手，以免将看不见的脏东西例如虫卵吃进肚子里。再加上看见医馆有其他小孩子当场呕吐出蛔虫，萧礼吓得脸都白了，非常害怕季芍药吃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萧礼很爱干净，即便在军营里也尽量保持干净，手一天洗好几次，当然是不脏的，但还是进屋倒了一杯水给季芍药漱口。
“咦？二叔你倒是不显黑呀！”季芍药这时候想起萧礼身后的莫二，笑着寒暄了一句。
莫二听了，脸不自觉拉长了两分。
这时白先生推门而入，笑呵呵地坐到桌边：“我看菜都齐了，赶紧趁热吃吧！”
季芍药唤迟迟端过来水盂，伺候萧礼等人洗了手，便开始吃饭。
饭桌上除了季芍药一个小女孩，其他三个都是男的，他们也不太讲究食不言，便吃边聊。
萧礼和二叔进了军营，白先生也给自己找了份活计，去提塘报房抄录塘报。由于边疆军事关系紧张，陕甘提塘官至四方县辑录塘报，正缺人手，白先生一手好字自然进了报房。报房的待遇一般，一个月不过二两银子，好在工作量不大，最主要可以最快了解到许多朝廷上的事，白先生很满意这份活。
季芍药坐在凳子上一边捧着碗吃饭一边听他们谈论邸报刊刻一些“新闻”：齐国公府萧泽请立大公子萧祉(三胞胎老大)为世子，上允；严皇后身体有恙，移至玉泉山静明园修养；严居正被任命为征北大将军，率领西北众部收复哈密卫……
塘报是专门收集军事消息专供皇帝和官员阅读的报纸；邸报是将朝中政事抄录传给大楚官吏阅读，当然部分百姓也能读得到。诸如废立皇太子、勋贵封赏册立世子、官员任免等事都会抄录在邸报之上。
以上都是萧礼和白先生解释给季芍药的，季芍药虽然人小又是女孩子，但有所问，萧礼和白先生是从不敷衍的。
“严居正和严皇后是亲戚?”季芍药喝了口萧礼给她盛的香芋排骨汤，抬起头问道。
“不错，严将军是严皇后的同胞兄长。”沉默寡言，一心扑在饭桌上的莫二难得抬起头说了句话。
“皇上如果真的想要严将军给他好好打江山干嘛还把严皇后赶到宫外住?”季芍药有点理解不了当今皇帝的逻辑，“不应该对严皇后宠爱有加么？”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o(>﹏<)o
白先生听了哈哈大笑，捏捏季芍药的小脸蛋儿，逗她：“小丫头还知道什么是'宠爱有加'了？”
季芍药翻了个小白眼：“我当然知道啦！哥哥对我就是宠爱有加啊！”
结果白先生听了这句话，笑得更厉害了，连莫二也跟着笑得停不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