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温言软语》鼎上软

22、亚特兰蒂斯的骸骨2

　　一趟电影看下来，恍惚的你被再次亮灯之后白花花一片肉的世界刺激了。
　　勉强笑着告别路小米，你坐上了计程车——穿着比基尼的你实在没有勇气去挤公交——从路小米那里听来的消息都和自己所知的没什么不同，陈小君，大二学生，历史系，成长经历也跟地球号陈小君完全相同……那么这里和地球的不同……

　　天地颠倒，人类之外的生物都具有海洋生物外形，没有绿树红花……具体生物圈的细则还不清楚，但估计也是可以预见的古怪……还有睡觉穿衣服出门脱衣服的奇怪社会习俗……你不小心看到了出租车大叔白花花的肉，僵硬的抬头看他，他在后视镜里冲你露齿一笑。
　　……太伤眼了！

　　下车到家，你深觉憔悴。
　　但你还是要振作！至少翻翻卧室里的书，看看有没有什么亚特兰蒂斯文明史之类的恶补一下，再这么下去你就要如魔似幻了！
　　进屋，沮丧的“我回来了”，脱鞋，上楼……

　　“哈哈，爸爸的小君啊！”爽朗的声音响起，你被一把抱起来，悠了个圈，醒醒神，你看见爸爸正精神饱满的站在你面前，眉眼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完全地球号爸爸的翻版。
　　你疲惫紧张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声音就有点哽咽：“爸……”
　　正要跟他倾诉一下，或者随便聊点什么，爸爸突然开始脱衣服……边脱边一脸自然的问：“有没有想爸爸呀？”

　　你顿时凌乱了。勉强控制住自己保持在这种囧到恐怖的状况中保持理智，你深呼吸：“……想。”
　　爸爸把睡衣放在楼梯口的洗衣筐里，然后白花花只穿一条四角小内站在你面前，拍拍你的头：“走，去看看爸爸给你买的礼物，你一定喜欢！”
　　……下午的时光就在和爸爸聊天的过程中过去了，你们还一起玩了一会儿格斗游戏，游戏里的小人儿也是白花花一片肉，搞的你数次手抖头爆青筋……
　　第18次game over 之后，爸爸笑哈哈：“小君你的技术太菜了，这种格斗游戏居然死掉这么多回啊！”

　　你扯扯嘴角，心情低落。
　　爸爸突然在你身边叹了口气：“……小君，以后看不到爸爸了，要记得时常想想爸爸。……爸爸从小看着你长大，一眨眼，小君变成大姑娘了。”
　　爸爸突然之间的话让你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这种略带伤感和慈爱的感慨，让你被这反常世界拉紧的神经放松了一点，你握握爸爸的手：“别说的这么伤感啦老头，我永远是你女儿！”
　　爸爸欣慰一笑。
　　在这温馨的时刻，你却突然想到……自己到了亚特兰蒂斯，那这里的陈小君呢？不会跑到地球去了吧……
　　想到亚特号陈小君没下限的穿比基尼去上课的情景，你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那可是地球呀，是正常人的世界呀！亚特号你不要败坏我的名誉！！

　　“小君？怎么了？不舒服？”爸爸的手在你眼前挥了挥。
　　你极其勉强的收回扭曲的表情，囧的想哭……不会被当作精神病或者女变态吧……你怎么这么倒霉……
　　你想要回地球！

　　因为这个联想太过惊悚，你晚饭时也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点。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虽然食物味道不错，但是看到满桌几乎都是你不认识的奇怪东西……你已经不敢对这个没下限的世界怀抱什么期望了，只是吃了一点小黄鱼，就是你上午还看见的在天上飞的那种……
　　看来这种小黄鱼在这个世界是一种很常见的食物。

　　饭罢，你不愿意打扰爸妈他们两个你侬我侬，颓废的回到了卧室，翻出一本《亚特兰蒂斯常识三千问》来看。
　　越看，你眼睛越凸。

　　基本上，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可以代入地球，不然，两个陈小君的生活经历也不会相差无几了。看到第102问时，你才知道为什么亚特兰蒂斯人睡觉穿衣服——他们陷入睡眠之后，身体体温会下降3~7度，这个下降的程度对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所以年纪越大的人睡觉时穿的越多。
　　看到第200问时，你发现，这个世界的地面颜色并不是地的颜色，而是地下水的颜色……土地是透明的，所以水的颜色就透了出来……而“阳光”是地核发出的光芒。

　　看到第213问时，你了解，这个世界的天空基本打酱油，因为没有太阳么，外太空当然一片黑，人们对于向地核探索更感兴趣。亚特兰蒂斯的人认为或许地核还照耀着其他世界，亚外智慧生物或许生存在未被探索到的地下空间里……从字里行间看，他们对向外太空探索没什么兴趣。

　　正看得起劲儿，你突然觉得有点饿，而且想上个厕所。放下书，你走出卧室，打算下楼到厨房弄点零食什么的，但走到楼梯口，你突然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儿。
　　皱皱眉，你转头看向父母的卧室，里面亮着灯，灯光从未关严的门缝里照出来，在地上留下一道狭长锋利的光影。
　　你似乎听见，父亲微弱的痛苦的哼声……总的来说，咳咳，凭你较为丰富的g@v经验来看，不像是在进行某项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动时发出的声音。
　　好奇和疑惑支配了你，你小声走过去，对着门缝一看。

　　……
　　爸爸四肢摊开的躺在床上，双眼大睁，神情空洞……妈妈伏在他身上，头靠在他的颈窝处……床上全是血。
　　妈妈若无所觉的在吸血，然后，令你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恐怖情景出现了——妈妈的下腹排出一颗圆白的发出淡淡荧光的卵，苦柚大小，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血红的肉，有生命般的在跳动。
　　你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是呆愣的看着那颗让你想要尖叫的东西，一种毛骨悚然的颤栗感袭来，你被逼的几乎想大声尖叫，但是你喉咙咯咯的响，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妈妈似乎察觉了你，她回过头来，下巴，胸口全是鲜血，她抹抹，舔了舔，对你笑：“咦，吵到你了吗小君，对不起。”
　　你浑身冰凉的盯着她。
　　她似乎对自己的卫生状况也不太满意，皱皱眉，然后回头去找那颗圆形荧光卵，小心的托在手心里，极其温柔的笑了：“……你看，这是小妹妹……再过三个月，你就能看到她了哦。”她对你招招手，“过来，你可以摸摸……小君以后就是姐姐了，要照顾好妹妹。”

　　你只觉得恶心的想吐，急忙偏过眼神，然后爸爸苍白的尸体又闯入眼帘……过往的种种温馨快乐走马灯般涌入脑海，你觉得心中钝痛，有如重击，几乎喘不上气来……刚稳定一会儿，眼泪就已经流了满脸，说话都是哆嗦的：“……爸爸死了？你杀了他？”
　　……爸爸下午的话，妈妈说生小妹妹的话，刚才目击的……产卵的过程……一切都已经明白了……
　　妈妈愣了一下，回头去看。她放下了“小妹妹”，伸手，很温柔很温柔的摸了一下爸爸的脸，喃喃：“我爱他。……要和他生一个孩子。”
　　他们两个，加上一颗卵，在一片血泊中……你听到这番话，终于崩溃了。

　　这是……是亚特兰蒂斯的世界……《亚特兰蒂斯常识３０００问》第３５０问，人类雌性通过吸食雄性配偶的血液而产卵，雌性食雄性身体而产乳，圆卵三月后孵化为婴儿，婴儿食母乳。

　　晚２２：３１，中土国中北省丰先市３区同华路２１号，陈余鸿家里，传出持续不断的令人齿冷的惨叫。
　　你抱头近乎疯狂的喊叫，妈妈被你吓愣了，随即焦急的奔过来捧你的脸：“小君，小君你怎么了？！”

　　她手上的血腥味浓的近乎粘稠的扑进你的鼻子里，你一阵窒息，翻江倒海的呕吐起来。你拼命的想说“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但是接连不断的几乎反射性的呕吐让你什么话都说不出，你四肢发软，只能一点一点的向门外挪。
　　眼泪满脸，嘀嗒嘀嗒的落在地板上，巨大的恐惧不算，痛苦也足够使你心疼欲碎。

　　亚特号妈妈拼命试图抱住你安慰你，可你现在怕她恶心她到要死，离你不过三米远的地方还躺着爸爸的尸体和一颗恶心的卵……你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对你的每一下碰触都足以使你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根本不承认这是你的妈妈了……亚特号是一个怪物。

　　亚特号似乎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含着泪安慰你：“别难过了小君，为了小妹妹，爸爸是自愿的……我们都会永远记得他的呀……别哭了小君，别哭……将来你结婚了，也免不了要经历这么一回啊……”
　　——你如遭雷击。

　　亚特号以为说动了你，轻柔的擦你的泪水，你只是愣愣的问：“……我？”
　　亚特号点点头，笑了笑：“乖，如果要生小孩，每个女人都要这样呀。”
　　你的大脑已经混乱了……但你突然意识到，如果生孩子都要这样……那么，爸爸就绝对不会是你的亲生爸爸。

　　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亚特号陈小君和你一模一样，亚特号爸爸和爸爸……一模一样，你在这熟悉到极致的环境里，熟悉到极致的社会关系里，根本不可能做到冷静的抽身而出……如果不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仍会完全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父母……

　　你已经把自己代入了亚特号的陈小君……：“我的亲生父亲是谁？！”你一把抓住亚特号的手臂，呆呆的问。
　　亚特号笑了，很温柔的样子：“他姓黄，叫黄东贺……是妈妈的第一任丈夫呀。……我以前都跟你说过呀，忘记了吗小君？”

　　说过？……原来，亚特号的你……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你已经哭不出来了，一阵阵的发飘，浑身虚软：“……我还以为……他姓陈……”
　　亚特号又笑了，她说：“怎么可能，孩子都是随母姓的呀。”
　　你把这句话听到一半，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一个和善的微笑。
：）
我知道你们一定在嘤嘤嘤的表示完全不想看下去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