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灵王预备役》素雪尘

25、以身成刃

　　释怀把木屐脱掉，赤着脚走向志波海燕，其身后传来露琪亚疑惑的问话——
　　“释怀她为什么不穿轻便的死神专用草履？现在为何又要把木屐脱掉？”
　　“和她斩魄刀始解后的形态有关，待会你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幸在释怀现在只随身带一把斩魄刀，不然露琪亚的问题会更多，想必那不是藤原可以回答的问题。
　　双斩魄刀的事，真央导师那边释怀装傻充愣糊弄过去了，虽然他们肯定有交报告书给管理死神的相关部门，毕竟拥有成对斩魄刀的死神并不多见，她就担心什么时候会有死神把她和她的斩魄刀带去里外深究一番，不过好在目前还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兴许因为她还只是个小人物。
　　而释怀身边的朋友对她拥有双刀的缘由虽然都很好奇，但见她不愿意多说都很够朋友地忍住没多问。
　　虽说如此，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平时释怀都只把常用的武身刃带在身上，而舞风鹰则被她用其刀魂亲授的方法隐藏起来了。所以，到目前为止，知道释怀拥有双斩魄刀的人并不多，知道她拥有双斩魄刀原由的人更是没有。

　　“喔？一上来就始解吗？不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白…打？！”志波海燕似乎听到了露琪亚他们的谈话，见释怀把刀鞘消去的瞬间，他脸上的笑意即刻消失：“难道……”
　　“嗯，始解后，我的主要攻击手段还是体术，不过……”释怀边说着，边用右手把刀横在身前，刀刃向外，而她左手的手心则抵向刀尖：“海燕大人，请小心。——我……”
　　“等一下，释怀！”远处的藤原突然叫住释怀，“你的这个持刀姿势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以前……”
　　“你猜得不错，我以前和你们战斗时展现的始解都是不完整的，始解语也是假的。你今天就好好看着武身刃真正的始解形态——我愿以身成刀刃……”
　　宣读言灵的同时，释怀双手同步使力将刀刃刺入左掌心，而刀刃则迸射出白芒犹如没入泥沼般没入她的左掌心：“成就我吧，武身刃！”刃身消失，刀柄亦跟着消弭。
　　之后，释怀的外表和着装都看不出任何变化，而她手上也再无武器，然而，她的始解已经完成：“第一刀型·破毁之刃·擅武者。”
　　“这到底是……”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志波海燕他们此刻感觉不到释怀的半点灵压，甚至是她存在于此的气息。

　　释怀本就是擅于、也惯于内敛灵力的人，而她现在好比整个人都成为一柄锋芒内敛的利刃——这就是武身刃的始解：刀的本身变回灵力与她的身体结合在一起，以大幅度强化她的肉|体。此外，还让她拥有了……
　　“第二刀型·枷缚之刃·负铠者。”
　　释怀放出灵力缠绕住四肢，霎时间，那些灵力就化作黑色的铁铠和铁爪包覆住她的手足，使其形成类似钢铁怪兽般的锋利肢爪。
　　——释怀此刻拥有了将灵力即时凝结成任何黑钢武器、黑钢铠甲的能力，而这个偏用于守势、肢爪成刃的姿态就是藤原他们以前看到的虚假始解形态。

　　不等志波海燕在惊讶中反应过来，释怀便俯身蹬地，猛地以离弦之势向她弹射过去，途中，她把灵力注入右手的每一柄爪刃，把骤然变长的爪刃直指志波海燕的面门各处。
　　电光火石间，反应过来的志波海燕即时身体后仰，在释怀一爪扑空，尚刹不住前冲之势时，他居然就这样后仰着上身，旋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身绕到她身后，就势一刀削向释怀的后脑。
　　还在收刹冲势，来不及挡刀的释怀只得用以头抢地的态势往下俯身，当她手爪撑向地面的刹那，她猛后抬起一只足爪，往上蹬向志波海燕就要往下砍的刀刃。
　　“锵！”的一下金属交鸣声过后，志波海燕借着释怀足爪的蹬踢之力，顺势往上翻身后退，而后者以手爪撑地亦往前旋转翻身，双足落地后正好直面志波海燕，随即她没敢滞留片刻，双足便再次发力冲向远处的对手……

　　解放武身刃后的释怀，手足之力有了飞跃性的提高，厚重的钢铠钢爪并不能成为她的阻碍，而它们的重量反而可以加大其所有动作的惯性，并可成为她攻击力度的加成。
　　又因为钢铠的厚度，释怀可以完全无视志波海燕刀刃的伤害，而可直接将其抓住或格挡。再加上释怀的爪刃可骤长骤短，再辅以体术、速度、和她那过人的蛮力，纵使是剑道卓绝的志波海燕，慢慢地也有些招架不过来。也正因为这样，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使用鬼道。就算他有时间用了，以释怀的速度，她也不可能中招。
　　因此，当释怀再次从半空中落下，右足爪以千钧之势朝志波海燕当头抓下，被他躲过后，她便单足支地，又一次以足代手想扣住他的刀刃时，他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往后急退了开去，然后单手旋转刀身——
　　“让水天逆转吧，捩花！”

　　志波海燕的话音刚落，其斩魄刀在他单手的旋转中眨眼间就变化成一柄三叉戟模样、末端为螺旋形锥状的白色长|枪。
　　长|枪在志波海燕以手腕为轴心的回转间，不断有水流旋动在枪身周围。只见，他将长|枪旋转得越来越快，并不急不缓地向释怀威逼过去。
　　虽然藤原的碧涟麟也可以制造出水浪来，但志波海燕那已变化成长|枪的捩花上所卷动的流水，和碧涟麟所制造的水浪所带给释怀的压迫感却是完全不同级别的，单是志波海燕带枪缓缓走向她，释怀就错觉有滔天的海浪向她压顶逼来一般。

　　这时，释怀不敢再贸然上前攻击，待志波海燕和她之间的距离只剩一丈多远时，她这才把灵力注入指尖，以陡然变长的指刃如迅箭般射向志波海燕身前的空隙。
　　然而，在指刃就要命中目标时，志波海燕忽地一个优雅而又迅速的旋身，带动捩花也是一个回旋，三叉戟的枪尖直朝释怀那未来得及收回的指刃叉下。
　　“——！？”释怀心下暗凛，并立即抽手往后跳开。
　　真厉害！——单是长|枪的下压之势就能把她的指刃击碎吧，但随枪势落下的居然还有一道巨浪。那沉重坠落的压力和动荡的推力，即便她已往后避开，那被下落的水浪带出的气浪还是把她逼退出老远。

　　之后，枪头还未抬起，志波海燕又是一个迈步旋身，带动的枪尾和水浪就直指释怀而去。
　　释怀自然不敢再正面迎击，为避枪势，她只好往上跳起。可她刚在半空中制造出立足点，志波海燕便已如影随形般跟了上来。
　　虽然释怀要避开志波海燕的攻击很容易，但只是闪避的话，比试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何年某月。所以，释怀卯足劲一把抓住那拦腰抡扫而来的长|枪——显然，她挡住枪身的力度还是够的，但那旋即就随着挥枪之势压过来的浪头，差点没把她冲落到地上去。
　　然而，释怀虽没掉到地上去，可枪身在她被浪打中时就脱了手，终无所得的她反而成了只落汤鸡。
　　释怀顿时没了继续交手下去的心情，即便她其实还有破浪之法，但她已摸清志波海燕的实力，也没有非赢不可的理由，所以她觉得已经足够了。
　　——反正志波海燕也有所保留，她也没必要尽全力吧？
　　此后，释怀故作气喘地任由一个浪头把她打飞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海燕大人，我输了。”即使释怀在实力上没有输，但她对这个副队长的实力心悦诚服，“非常精彩的枪术。”
　　志波海燕舞枪时的身姿，她怕是永远难忘了——他那气宇不凡的身姿气势，大概能让所有直面他的女性怦然心动；而他浑身的凛然正气，简直让人如沐春风。
　　——如果她是一把有思想的利刃，她必然会喜欢这样的主人。

　　这时，志波海燕把刀恢复原状，瞬步过去看释怀，貌似十分高兴：“你大可以抬头挺胸，因为你实力上并没有输，只是你斩魄刀的属性刚好被我的斩魄刀所克而已。”
　　“呃？”志波海燕那真诚的赞许表情、和那耀眼的爽朗笑容让释怀看呆了。
　　“呃什么呃？我这个副队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不能坦诚地高兴得大笑出来吗？臭小鬼。”志波海燕看似生气地皱起眉，低头看着释怀的同时，并用他那温润宽厚的手掌心用力地揉着她的头发：“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觉得我的表扬根本就微不足道？——嗯？你对我有意见就直接说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海燕大人，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因为…因为……”
　　释怀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话，见志波海燕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终是坦诚道：“对于（第一世）生前一直都以战斗为业的我来说，我觉得自己就算战斗能力比你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因为海燕大人身上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而我的战斗能力再强，也只配成为海燕大人的打手或武器……”感觉到空气里阴沉份子，释怀适时收起声音。

　　“‘我愿以身成刀刃’……吗？”志波海燕收回按在释怀头上的手，“小鬼，加上生前的年龄，你今年几岁了？”
　　“四十多了吧。”她也不太记得了，“为什么这么……？”
　　“才四十多吗？也就是说你这这个世界里完全就是个小鬼嘛。是小鬼就别说那么老气横秋的话。”志波海燕一脸认真地看着释怀，“而对于我来说，你根本就还是小鬼中小鬼。而谁也不知道小鬼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说不定你到我这个年纪时，各方面的才能都会远远地超越我也说不定，所以别随便就给自己的人生、未来、理想等圈画出固定的模样，因为你还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

　　释怀那向来都平静无波的心湖，此刻仿佛被志波海燕投下一块巨石，一波波心绪就此漫无边际般荡漾了开去：“我…我其实只是个害怕挑起责任的胆小鬼，只想当一件无需背负任何负担的战斗工具，成为一把杀生时无任何迟疑的无心刀刃……我真的…很对不起。”
　　释怀只觉得无颜面对志波海燕地低下头，其鼻子也开始没来由地觉得酸溜。
　　“啊？你刚才说什么？你对不起谁？对不起他什么？”志波海燕的声调又高了些，语气里满是不在乎——不在乎她的卑微，不在乎他自己的作为，不在乎她的“对不起”……
　　“……”一时间心潮澎湃的释怀只能以摇头作为回应。

　　“好了，小……释怀——这名字还真是叫不习惯，不过‘释怀’是个好名字呢，你以后可别辱没了这个好名字，要长成一位优秀的美女哦。”志波海燕说着，又把释怀的头发揉得更乱。
　　“……嗯，谢谢您，海燕大人。”
　　释怀终是久违地掉下眼泪，那是百感交集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