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春风不如你》附言

37、三十七

　　刘志坤怀里揣着支票，走在胡同里，这会儿的时间已经不早了，静悄悄的小路上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他的步幅很大，走的不慢，但是却是始终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电线杆上的纠缠在一起的电线团拉出一个个杂乱的蛛网，风一吹，电线也跟着在头上来回乱摆。
　　一个个从墙上向外探出头的路灯，在他的头顶打出映出一个个惨白的光圈，和着入冬的天气一样，看得让人脊背发寒。
　　他身后的黑影也跟上他的步伐，片刻不敢停留。
　　一阵寒风从胡同的深处吹来，很冷，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他早就习惯了日夜颠倒，虽然此刻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是最好的睡眠时间，但是对他来说似乎有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他早就发现了身后跟着的人，但是几个路口过去了，他们并没有被他甩开，他不能回事务所，这样只会把他们也带到那里，所以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低头想辙，最好的办法就是甩掉他们，但是这几个却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办呢？
　　现在，在他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通往主路的笔直马路。而前面这个路口拐进去就是一段矮墙，这个胡同挺背，出去又多饭店，总是有人喝大了进来方便，把周围的几乎人家弄的不堪其扰，日日都得捂住鼻子进出，墙上写的死谁都挡不住他们方便的热情，只好砌上这段矮墙，虽然进出绕远，但是气味清静了。
　　眼下正好可以翻过这段矮墙甩掉他们，这个办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他迈开大步就跑了起来，几步就拐进了胡同，本来靠他的身手翻过着小两米高的围墙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可进了胡同才发现，这里竟然对了满满一地生活垃圾，他根本就没出下脚。
　　这下可好，身后的人已经围了上来，刘志坤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大概六七个人，他不紧不慢的拉开拉链，解起手来。
　　这会儿他希望他们的消息不太灵光，自己装成一个喝多了的酒蒙子也许能骗过着一劫。
　　刘志坤这会儿脚下发软，越发的站不住，嘴里哼着小曲儿，一下一下的抖着，就像是老头儿尿流儿慢，唱歌哄尿似的。
　　身后的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下算计。为首的马脸开了口：“嘿，跟你半天了，钻到这里干嘛。”说着就点着了一根烟，狠嘬了一口。
　　刘志坤醉眼朦胧的一回头，嘴里不利索：“尿……尿。咋，尿尿也管？”说着就打了个机灵圆满的结束了这次的“到此一游”。
　　“尿尿我们是不管，但是爷们我今天心情不好，看见你这小子撒尿的家伙就更TM的不痛快，哥几个，给我修理修理他，让他涨涨记性，让他以后记住了，什么事儿该做，什么是儿不该做。”
　　刘志坤一听，这几个人明显的话里有话，但是这一拨人又是哪个道上的呢？刘志坤这会儿脑袋转的飞快，可是眼看着这一群小伙子朝他冲过来，此刻他怎么办？打电话报警肯定来不及了，给钱他们会不会要？
　　心一横，他抱着头蹲下，嘴里就喊上了：“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这会儿真算的上是夜深人静，这几嗓子，还真把几个睡觉轻的给喊起来了，可是爱看热闹的人多，爱管闲事儿的人却没几个。这会儿要是街上有个什么原配手撕小三的戏码，围观的人肯定比当街杀人的人多，倒不这社会对小三有多么深恶痛绝，主要是杀人的站的进了容易溅一身血。
　　小院的灯亮了一亮，随后又在这群人不住的咒骂声中迅速熄灭了。
　　刘志坤抱着头缩成一团，他这会儿没少挨打，这样半大的小子最难对付，下手最没个轻重，混劲儿上来，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噼里啪啦，拳打脚踢，好几下都让刘志坤眼冒金星了。
　　没有办法，如果他们只是想给他点教训的话，他知道自己多装一会儿怂，也就多几个脚印，顺势一躺，只要护住头脸，其他的就随便吧。
　　又挨了几下，他们被马脸喝住了。
　　刘志坤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见马脸手里一比划，五个小子就上来把他按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剩下一个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他按动按钮，弹簧刀弹了出来。惨白的月光下，小刀寒光闪闪。
　　“我Cao，。”刘志坤心里暗骂一句，早知道就不装这个孙子了，这几个小兔崽子怎么找也能撂倒三两个吧，现在可倒好，动弹不了了。
　　其实刘志坤为什么把自己晒得这么黑，就是因为他的眉骨曾经被人砍断过，那条伤疤虽不长，但是颜色却鲜红，就像一直在他脸上提醒着他一直在提醒他千万不要在犯同样的错误一样。
　　那个小子满脸凶相，走过来，蹲在刘志坤的身边，刘志坤眼看着他手里的刀剑一点一点的逼近自己，终于憋不住了：“啊，大哥大哥，这事干什么，咱们有话好说嘛。”
　　“这会儿才想起来告饶啊，晚啦，刚才挨揍的时候不是还听硬气的么？”
　　“大哥，大哥，那不是刀没架在脖子上么？”
　　拿刀的小子看了一眼马脸，马脸啐了一口唾沫，嚷嚷着：“看你丫的看，划。”
　　刘志坤使劲儿挣扎，但是身上围着五个小子把他按的死死的。
　　眼看着刀剑一寸一寸的逼近自己，似乎马上就要感觉到那股寒意的时，一片警笛响起，听上去似乎又两三辆，正越来越近的驶来。
　　马脸听见警笛就是一震，把烟往地上一扔：“走！”
　　几个人呼呼啦啦的消失在小巷的深处。
　　刘志坤躺在地上半天，直到警车的声音在也听不见了，他才从地上爬起来，好吧，他现在直到了，那警车只是经过而已。
　　他东倒西歪的回到事务所，脱下在地上滚的满是灰土的衣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好不到哪去，他坐在镜子前给自己擦药酒，想起马脸的那句话：“让他记住，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
　　他揉揉后腰上的淤青，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