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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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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连在脸颊,滑过四肢,凉中带暖,绵绵的,熨上肌肤。
鼻间,隐隐的花香味传来。
眼皮颤了几颤,身上传来难以言喻的疼痛,耳边有马儿的嘶叫和铁器碰撞声。
我不是被奇怪的声音催眠,浑身绵软的快要死去吗,为何竟再一次的有了清晰的意识。
甚至可以感觉,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悠悠的,抬了抬眼,又,眨了一眨,缓缓睁开眼睛。
看得见,还好,那奇怪的飘飞只是个梦——
庆幸!!
庆幸的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却还来不及成形,就已凝固。
因为,我看到——眼前的一切不是平日所熟悉的一切,相反,古老的令人心惊!
古香古色的房间,雕花紫檀木桌,白布围沿的圆帐,还有帐内盆栽中片片飘落的红花。
它们,述说着陌生的世界!
天啊!这到底是哪里!
我惶然起身,难以置信打量四周,脑中乱成一片。
努力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记得入睡之后,做了那个可怕的梦,然后如同往常从梦中惊醒,泪流满面。
接着听到那一句又一句飘渺的话,看到那一副又一副奇怪画面。
那个声音说带我回来,回到——千年以前!!!
怎么可能!!!
视线僵直,茫然无绪,直直撞入了墙角那面青色铜境。
镜中的人,是我!不,不是我!那容貌虽与我万分相似,可是,三千滑如流水的青丝,缠缠绵绵一直坠落到腰间,它,不属于我。还有纤细柔弱仿若无骨的躯体,披着宽大的白色绸裙,裙边缀着流苏,裙下微微露出的脚玲珑剔透,巧如美玉。
三寸金莲……曾在古典飞天图中看过的三寸金莲,它,也不属于我。
怎么了,一切到底怎么了,难道,我真的——
咣当——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响,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年约四十岁的大婶,她身着粗布衣,双手,僵在半空。
在她脚边,有个圆盆,盆中的水飞溅出来,打湿地面和她的鞋,还有些,则在盆内来回动荡。
她双手先是僵硬,继而,微微颤抖。
我不解,困惑的拧眉向她看去,这个妇人是谁。
或许,我的沉默,我微拧的眉头触动了她的怔然,片刻后,她恍然回神,扑上前来,跪倒。
“夫、夫人!您、您醒、醒了!”
话语,颤颤兢兢,头低低垂下,两手揪着衣襟,似乎处在极度恐惧中。
“老奴、老奴该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女儿,夫人,求求您,不要杀我的兰儿,是我,都是我的错,您放过她吧!”
“放过她?”
我更迷惑,这老妇,她在替谁求情,夫人,她口口声声唤着的夫人,难道是……此刻的我。
她的模样万分谦卑,头重重嗑在地面,咚咚直响。
我上前一步,伸手扶上她手臂。
“你先起来,不要这样!”
她的胳膊蓦然僵直,随即颤抖得更厉害,声音更绝望。
“夫人,您,您不肯原谅兰儿?我不起来,绝不起来,我知道,您恨她,恨她勾引将军,这一次还害你被将军误会,受此酷刑,遍体鳞伤,可是这不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将军自己做主的啊!”
“好了,我答应你,先起来在说。”
不明白。
不明白,她口中的将军是谁,不知道,她所说兰儿是谁,一切,像个谜。
不过,从她的诉述中,略微知道,这大概又是一个老套故事,一个男人,两个女人,争风吃醋,各显其能。
“您……真的不追究此事!”
她似乎不敢相信,犹豫片刻,小心翼翼抬头,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闪躲着向我看来。
“真的!”
我冲她笑了笑,想抹去她的不安,顺而加重手上的力,以便将她扶起。
却不料——
“你又想干什么?”
门帘被重重掀起,黑色的身影,闪电的速度,强劲气流夹裹着寒冽的风呼啸而来。
四周空气蓦然骤降。
正要凝神打量来者是谁,却只看到,修长矫健的身影迎面扑来,有道力量强硬的攥过我放在妇人身上的双手,随着惯性,将我推向一旁。
双臂酸麻,身子犹如纸片般飞起,狠狠落地。
旁边是那张雕花木桌。
背,碰到坚硬的桌角,撞击骨头,瞬间,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怎么可以随便伤人。
我瞬间愤怒,抬头瞪眼看向来人,想要厉喝出声,却,在四目对望时,所有言语退去。
他!是他!!!
竟然是在我梦中千百万遍出现的那个男人!
眨了一眨眼,凝神:真的是他!
黑色长袍斜斜包裹着英挺的身躯,前胸,裸露的肌肤在曲卷黑发中泛着古铜色光芒,那发,没有任何束缚,没有任何饰物,从脑后披散,几缕垂至两颊,衬着刚硬脸庞,竟,有种绝世的冷傲与苍扬。还有他的唇,棱角分明,润泽微翘。
最令人致命的是那双眼睛。
黑如深潭,没有起伏,没有波澜,让人一眼望去,望不到边际,只看到,深深的寒。
“我说过,若再生事端,便对你不客气!”
我的凝望令他眉头颤了颤,继而,两道剑眉紧紧拧起。
他开口,嗓音,寒冷如冰。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眼神,轻蔑无比,斜斜向我看来,仿佛我与他是宿世仇敌。甚至,更甚。
“你说什么?”
我怔住,揉揉发痛双臂,支撑着从地面起身,走上前回望他。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他是谁?身下妇人的模样如此畏惧,难道他就是她口中所唤的将军。
难怪,如此霸道不讲理。
只是,为何当他眼底那种鄙夷射向我时,心,突然痛疼,那感觉像被一根根尖针在猛扎,扎完后,莫名其妙的疼就顺着扎口喷涌而出,扯得人四肢僵硬,鼻子发酸。
这感觉,好熟悉……
我是不是,在很久以前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