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妮莎的自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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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是不能对别人说的。这不是像不好意思和同学述说暗恋着的那个人，也不是像无法向父母开口谈起上课时的那些小动作，更不是像遭遇了不好的经历或是有过什么难以启齿的想法而闭口不谈，让那些事情深埋在记忆里。这是有关于一个人、一座城市的秘密。这个秘密像在大海最深处的鱼、天空中最遥远的星一样不被我们所知，即使像尘埃一样飘浮在我们身边，也会因为没有阳光的照射而隐藏于无明的黑暗中。
“若我想向别人倾吐属于自己的过往，势必又会牵扯出另一个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乃是永不停止的时间和无尽绵延的空间中最后最大的秘密，这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世界，它属于永恒。
“知道第一个秘密的有四个人，知道第二个秘密的只有我一个。然而，我不是心理医生，也无法把秘密烂在心中。
“这不是我守住不自己的嘴巴，只是一个少女想要倾述自己的烦恼，纵使这个烦恼在全宇宙面前显得多么的渺小，比一个没有细胞核的细菌之于人类还要渺小，但在抬头仰望完浩瀚的群星之后，我们重回我们的本职工作，被日常的琐事和一些不太频繁的重大事件所缠身时，我们还是会渴望有些人能来倾听和关心一下自己的小小情绪。
“可我注定没有人来关心，即使有，他们也不会了解我真正需要被关心的地方，这不是他们的错，也不是我的错。站在高山之巅的人们，注定在享受着上帝视角的同时倍感孤独。
“我选择用另一种方式记录下来，我必须说出来。请原谅我。
“这个故事发生在四年前，那时我还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个平凡的女孩。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夜晚，那时站在历史转折点的我并不清楚再次睁开眼后将会遭遇什么样的变化，就像广岛和长崎的百姓不知道一闭上眼就可能再也不能活着见到自己的家人一样，我把曾经的稀疏平常当成未来的变化曲线，以为我自己的人生会像曾经经历的十四年一样，以一种缓慢却在持续上升的状态保持着恒定的变化，却不料命运和时空给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我躺在一个温暖的被窝里，如果我头上的天花板还是家里的就更好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活了下来，这已经比冻死在雪地里好了不知多少倍，但我依旧为自己被困在这世界最高的山上而感到深深的苦恼。
“收留我的是亨利·杜卡德，或许大部分人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即使我告诉他们他是影子联盟的一员后人们大都也会无动于衷。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知识面太狭窄，他们并不来自我那个世界，也可能没有看过《蝙蝠侠》。大部分人不在落入一个危险的境地时是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曾经毁灭过罗马、把鼠疫带给威尼斯的组织。
“我感谢我看过诺兰的《蝙蝠侠》，所以在他们提出训练我成为其中一员时我拒绝了这个要求，这不仅仅是因为我的体质太差，更是因为我不想被一个邪教洗脑。不想以正义的名义毁灭那些存在即合理的罪恶。
“似乎是我表现出的反抗意志太过明显，我从此沦为那个站在影子联盟身后的女人，那个默默为他们打水、烧饭、洗衣服、疗伤的可怜小姑娘。
“如果所有的悲惨遭遇都有一个起点的话，我相信我绝对有理由恨他们。我恨他们把我拉到了这样一个等级。
“我依稀记得瑞秋听到我的身世后对我同情与怜悯的眼神，我恨这种眼神、我恨大家对我的指指点点，我恨我因此变得更加孤僻与怪异。
“‘啊！那你现在可真是幸运。你遇到了韦恩。’
“大家都这么说，好似我像是仙德瑞拉，或是一个攀上白天鹅的丑小鸭。
“但我记得我曾经是一个中产阶级无忧无虑的女孩，一个在中国独生子女政策下欢乐长大的父母的掌上明珠，一个只需要学习学好就能被大家表扬的中学生。
“那皑皑一片的雪地成了我的梦魇，忽明忽暗的火光使我无数次从梦中惊醒。
“我每天早上去打水、把冰块放进锅里、生火、烧水、做饭、扫地、洗衣服，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男人要是被刀不小心砍了一下或是被剑不小心刺了一下都会来找我。我都快要成为了家居小能手了。
“那是一段辛酸的岁月，悲伤地令我不想再提起。但每次午夜梦回，我都会再一次回顾那些时日，不仅去痛恨，还学着去释然，去往前看。
“解放我的是一场大火，但在那之前，还有一年的辛劳。
“当布鲁斯·韦恩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差点都没有认出他。我记得我冷漠地警告他不要再去找影子联盟，但看着他离开时我就后悔了。
“那时我站在雪地里，正在日复一日地把冰砖敲下来，带回去。
“有一段时间我都不想理他，起因是杜卡德非要我和他打一架。虽然他已经在和前面的几个男人搏斗之中耗掉了几乎所有的体力，但我们还是打了个平手，直到最后杜卡德把我从他身上拽下来，免得我真的把他脖子掐出什么问题来。
“我觉得我已经被将近一年的柴米油盐磨去了所有的情趣与教养，但那种根植于骨子里的文明是不会燃尽的，即使是落魄的贵族，也会在遇到穷人羞辱时傲慢地挺起脊梁骨，我相信纵使我几乎要堕落在这个纯白无暇的蛮荒花园，但那一点点的火苗依旧能引领我走回文明世界。
“想想那本来应该是我最平常的走向。
“纵使我可能不知道切牛排是用哪个叉子，吃水果又是用哪个叉子，但我至少会天天洗澡，会在别人帮了我之后说声谢谢。
“或许布鲁斯真心觉得除了亨利·杜卡德外能和一个会说英语的女孩交流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情。他开始经常来找我聊天，我渐渐将竖在外面的硬刺收了回去，放出最真实的自我，回归本性。
“当一天又忙又苦的生活结束，最令我期待得就是那沉重的实木门后响起有规律的三声敲门。这是我最大的安慰。
“杜卡德似乎也知道这件事，他来警告过我，让我离布鲁斯远点，但归根到底，他也没有办法阻止我们见面、聊天。
“因为布鲁斯第一次来我这里，是他引起的。
“‘去找妮莎吧，她住在附屋里。’
“他就这么把掉入了冰窟窿发着烧的布鲁斯推到了我这里。
“我照顾了他一天，在他渐渐好转了之后便开始和他聊天。
“当时我脾气不是很好，在他问起我的家乡时我对他发了一通大火。但后来，我渐渐愿意告诉他我的事情了。
“关于我的出生，我的成长，和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之后的生活。
“我不知哭过多少次，为我现在的生活。我厌倦了不断地增添柴火才能得到温暖，厌倦了满是厚茧、冻疮和伤口的双手，厌倦了每天灰头土脸裹在肥肥的棉袄里的日子。
“布鲁斯就像是一束阳光，照射到我的生活里，我就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紧紧抓住一匹飞跑的马，企图在它脱离自己的掌控之前骑上它，让它在自己渴死之前带着自己逃出沙漠。
“我骑上了那匹马，但那匹马再把我驼离沙漠后就离开了我。
“我记得那个火光冲天的日子，我记得他对我伸出一只手。
“他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但走了之后呢？他并没有说，我也以为是王子与公主的童话。
“可他是布鲁斯·韦恩，而我呢？我又是谁？一个连名字都是杜卡德为我取的黑户！
“我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在我正做着穿越的美梦时给了我重重一击，然后在我正准备放弃时给了我一丝希望，又残忍地剥夺了它。
“我发现我早已深深地爱上了那个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族风度的男人，纵使他离我那么遥远。我也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他带我回到哥谭后，我成了韦恩家的一员，我开始从头学习如何在文明世界生活。想想吧，这多么耻辱，还要面对瑞秋·道斯赤裸裸的嘲笑、鄙夷、怜悯，和媒体捕风捉影、夸大其词地好不顾惜的侮辱。
“我承受着生活的巨变所带来的痛苦，又无从倾述，我看着我爱的人对我很好，却又知道这种好不是我想要的好。我每天心惊胆战地为那个头盔下的男人疗伤，却又要时刻牢牢记得不能露出异样，我以上帝的视角俯瞰这个世界，在尽力帮助第二个收留我的人时装作无辜与纯良。
“我离开了那座山，却走上了另一座山。
“高山之巅，如何寒冷，我似乎得永远站在那里，保守着一个又一个的秘密，却又无从说起，直到所有的过往全部压在我身上，把我逼疯为止。
“如此孤独，如此无奈。
“而这里，才是世界上最高的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妮莎的自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