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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白大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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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里,苏尚北看向一旁的顾惜安,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猜到宁长山会去大女儿家?”
“因为如果是你私奔,也定会先去找一个自己信任的人,获取一定的帮助再离开。”顾惜安淡淡的说道。
“获取帮助?”
“是啊,盘缠,干粮等等。”
“那宁长山为何也去?”苏尚北轻皱眉头。顾惜安有些奇怪的瞅着他,答道:“因为宁长山比你聪明,他想得到这一点。”
苏尚北:“.....”
事实确实是如此,帘外,宁长山满脸泪水,一字一句的道出原委。
原来当他发现小女儿私奔后,第一时间便是跑到大女儿家中,敲门无人回应,这更让宁长山坚信小女儿是躲在了大女儿家中,所以他硬是破门而入,却看见大女儿一脸惊慌的看着他。
宁长山怒气冲冲的环顾房间,没有发现小女儿的身影,再看大女儿那惊慌的模样,便将目光落在了房间角落里的衣柜上。
“然后宁长山一把将衣柜门打开。”帘内,顾惜安喝了口茶,道:“却没看见自己的小女儿。”
帘外,宁长山痛心疾首道:“我在衣柜里没看见自己的女儿,却看见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和尚憋死在里面。”
宋虎大惊,道:“怎么会憋死?”
“想来当初宁苑确实是和蓝郑彦找过宁静,也是没人回应,便走了。”顾惜安有些叹息的说道:“因为那时宁静听见敲门声,正惊慌的将和尚藏在衣柜中,可是,宁苑刚走,宁长山又来了,和尚来不及出来,在衣柜里面呆的时间太长了。”
宁长山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我担心事情暴露,家丑不可外扬,便将大女儿几日前成亲穿的嫁衣给那和尚穿上,对外宣称是宁苑死了,反正那丫头私奔,已经找不到人。”
“来人,去勘察宁苑的坟墓!”宋虎一声令下。
“不用了...”闻言,顾惜安轻轻道。“那和尚根本就没死,不过是一时假死罢了,清醒以后自己从棺材里跑了出来。”
“对!对!所以我看见的和尚穿着嫁衣!我觉得男的穿那嫁衣实在看不过去,便将自己的衣服给了他!”李老头连忙说道。
“那...到底是谁杀了那和尚?”宋虎脑袋有些晕了,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到那扇门帘后,苏尚北也看着顾惜安,顾惜安只好叹了口气,道:“那和尚是被乱刀砍死,死相凄惨,这常州城能将人砍成那模样的大刀想必也就那些人用吧。”顿了顿道:“你查查这常州城里的屠夫吧。”
闻言,便退了堂,宋虎下令去调查屠夫,苏尚北和顾惜安则出了衙门,一辆黑色的乌木马车早已停在那里。两人上了马车,风夜便驾着车向着苏府驶去。
傍晚,日落山关,一张榜文贴在公告板上,一群青壮年聚在榜文下,指指点点。
街道上,一辆乌木马车驶过,路过时,车上的窗帘被人掀起,未等看清上面写着什么,人群的议论声却入了耳。
“以往朝廷征兵,都是以北方为主,这回怎么轮到咱们常州城了?”
“许是北方连年征兵,民怨太盛,咱们南方无战事,只能征些新兵发往西北蛮荒。”
“哎.....又是战事!前些年南疆侵我边关亏白大将军率领战狼团誓守山河,几万将士血染沙场,最终南疆大败,送了南疆小公主和亲,如今,西北蛮荒族人犯我西北边关,国难当头,朝廷发榜征兵,陛下却在沉迷酒色,大兴龙舟,广选美人,行宫之中夜夜......”
“闭嘴!你还要不要命了!”
那人才惊觉自己失言,慌忙扫了一眼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才松了一口气,再不多言。
普庆元隆,先帝高祖皇继位七年便因病驾崩,却只有一子。
当今圣上顾染之六岁登基,白家辅政,他却自幼便荒诞不羁,年纪越长,越发昏庸无能,放浪无道。
相比而言,民间却有这样一首民谣:“浩荡雄风藏万卷,磅礴大气独凛然。一腔热血沸腾时,万里汪洋起波澜。传奇将军一出马,三军山呼旌旗悬。”说的是驰骋将军,白玉琰。
白玉琰乃是当今太皇太后母家白家的幼子,然而抱负却不在朝廷。
他十五岁便从军征战沙场,一举拿下匈奴王首级,一战成名。十七岁率八千精骑突袭北勒丹,生擒北勒丹王子,攻破敌方三万大军。二十三岁组建了自己的军队——战狼团,练兵严苛,军纪严明,被普庆百姓所拥戴。
白玉琰,自十五岁那一年,守卫边疆,从未归京,一晃便是十一年。
当今圣上与白大将军同年,便难免被人拿在一起比较一番。
顾惜安放下车帘,陛下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定然是不准确的,可是那白玉琰,她自从政那日起,便没见过这人长什么模样,那人的名字在陛下那里也极为不受听,只是不知这人是否真的如他的名声一般,让人敬佩。
“你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苏尚北瞥了一眼窗外,也没注意,一门心思盯着顾惜安。
顾惜安的这辆马车不大,幸亏两人都属于瘦弱型的,倒也是肩并肩有些拥挤而已。
顾惜安看着眼前自诩神医的苏尚北,叹了口气道:“鱼,我爱吃鱼。”
“这道清蒸鱼味道不错,你真的不尝尝?”远在京都的一家酒楼的包间里,男子一身青色锦袍,腰系玉带,一头墨发绾起,面容俊美,偏偏却长了一双桃花眼,给俊秀的脸上添了几分艳色,此刻,这人正举着夹着滑嫩的鱼肉的筷子望向垂帘里。
“我不吃鱼”垂帘朦胧,香雾弥漫,隐约能见一幅华袖,那华袖由紫色锦线织就,上面银线绣着一幅山水图,袖间的手腕清奇,正执着一本泛黄的古卷。
“我记得以前餐桌上都会有鱼.......”话音断在舌尖,那青衣男子似乎自知说错话,急忙收了话尾。“不过这鱼味道也就这么回事儿。”
那紫衣男子合上手中的古卷,慵懒的躺在长榻上,伸出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捏了捏眼角,男子一头墨发披散,用一根玉簪固定,眸子淡雅如雾,微微阖着,那一身的风华,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好一会儿,容湛面前的菜都快吃光了的时候,那垂帘后面才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似幽似怨。
“那是她爱吃。”
傍晚时分,衙门传来消息,说是凶手抓到了,是那周记酒楼隔壁的屠夫刘大锤。
原来那日刘大锤在自家院子里杀猪,小媳妇翠花去了茅房,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刘大锤手中的砍刀都没来得及放下,便匆匆跑去,只见那茅房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来一个布衣和尚,对翠花欲行不轨,刘大锤气愤难当,便一刀砍了过去。事后因为害怕,便将尸体扔到了附近的水井之中。
夜晚,满天的星子,顾惜安坐在房间的窗户旁,微微的叹了口气,道:“这和尚倒是罪有应得。”
“可不是,那刘大锤因为属于自卫,没有获罪,已经回家了。”苏尚北坐在床榻边,手里摇着素面扇,盯着一旁的风夜。
他觉得今夜的风夜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来哪奇怪,所以便一直盯着,那边风夜面无表情,却觉得面皮被苏尚北盯得有些发毛,便回瞪了回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倒是一时没人说话。
直到第二天清晨,苏尚北瞪着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才明白,那小子奇怪的地方,在于他心虚!
他们主仆二人落跑了!
顾惜安这家伙还是像以前那样,拖着她的乌龟壳马车,说走便走!
苏尚北站在门口气的发笑,却又无处可发,只能一脚踹在门槛上。
“砰!”苏尚北顿时一声嚎叫,脸揪在一起,抱着脚在原地跳来跳去。
风夜驾着乌木马车,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晨曦照耀下的苏府院落,嘴角微微翘起。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
顾惜安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和一张泛黄的纸。
这是昨天傍晚,那衙门传话时,钉在她房内门柱上的。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
“金陵山,梅花墓,菩提水。”
顾惜安的手指轻轻覆在那菩提水上,淡淡的道:“去金陵山吧。”
金陵山,坐落在普庆的东面,距离京都只隔了一座山,山上有一座陵墓,名叫梅花墓,是江湖人士、梅花庒前庄主梅清之墓。
据说梅清生前最喜梅花,而金陵山恰巧一到早春,漫山遍野都开满白色和淡粉色的梅花。
梅花庒现任庄主是梅清之女梅兰凤,为了遵从父亲的喜好,便将梅清的墓址定在了金陵山,由于墓中机关重重,根本不担心有人闯入,所以也无人防守。
倒不是梅兰凤太过自信,而是确实如此,几年来,曾经江湖人士数次闯入梅花墓,想要盗取里面的菩提水,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来。
至于那菩提水,则是传说中的名药,据说有着能够起死回生的奇效,当然,这不过是夸大其词,若是能起死回生,那梅清又怎么会年仅四十有余便突然猝死?
顾惜安低眉,抬手覆上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里面跳动的异常欢快。
她抬眸,掀起窗帘,外面阳光灿烂,雪色入眼,一棵棵银树一晃而过。
若是能把病治好,她应该就能逃得更远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