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色》墨小鱼儿

5、陈年旧事

　　瑾王十八那年，刚取得夺储的胜利，贵为太子，哪有府内无人的道理。

　　他记得那年阿四十四，来府上八年，他被朝廷逼得紧了，路上逢人便说亲事，先帝给他施压，说是双喜临门。

　　那日他借醉酒抱着阿四叙述爱意，将他吓着了，连躲他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娶了太子妃，直到那时阿四才重新出现。

　　他整整一年没动那个妃子，那个只当了两年的太子妃，为他承受了无数的流言攻击，满朝闲言碎语，说什么的都有，先帝再次施压，于是一年后小王爷出世，太子妃难产而死。

　　太子妃从娘胎带出来的病，体质不好，除了她，所有人都觉得是太子爷心疼妃子，不舍得她生下一儿半子。

　　太子妃死后，先帝万分悲痛，拉着他说了半天的话，无非是当初不该逼迫他，今后也不会再影响他的决定之类的话……之后又下了道旨，于是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深厚感情就此传开。

　　阿四……倒是令他无奈了。

　　他拒绝他，这时却指责他娶妻生子并不真心，这是何道理？

　　当初他盘算得好好的，四弟出京，二哥被废后的罪行连累，又以之后举止乖张被废，他自两年前便将年幼的七皇子加之培育，已有所见效。

　　他满心欢喜地筹划完一切，就等着阿四答应便让位给七弟，理由他都编好了，却卡在无法说出口这上！于是借酒，于是……便也没了。

　　阿四甩了他一巴掌，愤然离去。

　　美梦，成泡汤。

　　阿四说他病了，让另一个人接替近身保护的位置，却在他去看他的时候闭门不见。

　　他能如何？

　　为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抛弃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谁做得到。

　　瑾王和阿四的间隙破碎了一个月，随着瑾王娶妻告终。

　　或许阿四那时才彻底相信他是酒后胡言，才肯回来继续保护他。

　　那个叱咤朝堂的太子爷早在十八岁那年便死了，成了后来的瑾王。

　　先帝临终授命只唤了瑾王一人伴在身边，颁布遗诏，瑾王当着文武百官对着自己的名字念出别人的名字，可笑的是没人敢怀疑他。

　　之后再伪造一份遗诏，便坐稳了瑾王之位，辅新帝。

　　是死罪啊。

　　瑾王府一片死气。

　　瑾王多数时间都在静坐，他静坐的时候特别奇怪，睁着眼睛，看似更像发呆，什么事也不做，就单单坐在那，两眼出神。

　　——这么一件事，他做了整整四年。

　　“报，皇上来了。”

　　瑾王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出门迎接。

　　当今皇上今年不过二十出头，除去那日来的霄王，倒是他最常来瑾王府。

　　他也没其他特别的事，不过是来问政罢了。

　　习惯是其一，自谦是其二，瑾王总是责怪他戾气太重，为人君者应以仁为道，因而陛下在做不到这点之前，总会来问些事。

　　兄弟两一谈政事便是一下午，眨眼便是侍女端上晚膳。

　　用餐期间，撇开朝政，褪去严肃之意，皇帝道，“听闻四皇兄刚归京就在你这待了半天？有劳哥哥费心了。”

　　“不过多费口舌，四弟还是能懂的。”

　　“那可不，四皇兄向来以皇兄马首是瞻，就算哥你塞个丑八怪给他，他也二话不说便娶了。”

　　“哦？”瑾王不上他的当，岔开话题道，“所以皇上是相中了哪家姑娘想让臣去游说四弟吗？”

　　皇帝转了转眼珠，将皮球踢回去，“这哪有做弟弟的担心哥哥的婚事啊，四皇兄的婚事理当由你烦恼。”

　　瑾王笑着望他，皇帝低头扒饭，方抬头，便瞧见那未曾改过的笑意，皇帝也冲着他微笑。

　　瑾王缓缓开口，“这样啊……”脸上笑意不变。

　　皇帝笑容渐渐苦了起来，“三哥，这皇帝做得着实无趣，你何时才肯回来替我啊！”天下人皆知这皇位是瑾王的，可瑾王无心皇位——可这人是他哥哥！所以只得他来当。

　　“恕难从命。”

　　皇帝提此话题本是准备了许些措辞！却被他一句我不愿意击退。

　　他一口气提不上来！

　　“罢了，朕与你说不通。”

　　“陛下能者多劳。”

　　皇上苦笑，“多劳而已罢。是了，十五那日朕要亲上清音寺上香，路上安危有劳三哥了。”

　　“陛下放心，臣会派上府内高手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