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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跑路吧,加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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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说得好,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像陈家村那样的贫穷村子,早就该被淘汰!是他们自己要打杀女婴,断了延续的途径,六十多个光棍就该继续光着,直到整个村子彻底在世上消失!他们犯下的罪过,不该由无辜女人来偿还!
李昭捏紧拳头,唇边浮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人人都以为陈老头的死是意外,恐怕陈家人自己都这么认为,只有李昭自己知道,那是蓄谋已久的杀人计划。
两个月前她刚重生,正遇上那该死的人贩把她卖给陈老头。她顿时领悟命运开始轮回,脑海中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型。
她平日假装乖顺,寻着空当在床底藏了把菜刀,新婚之夜直接把那个老不死的给杀了,并且十分小心地没让血液洒在身上。
这是她在梦中无数次演示过的场景。
上辈子当她够成熟,能够看透很多事的时候,脑海里就不停有残忍的画面掠过,她无数次幻想当初把陈老头给杀了,结果会怎么样。每每描绘那个场景,她四肢百骸都在颤抖,兴奋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如今梦想成真,她发现现实远比虚幻更令人狂喜,陈老头的尸体就躺在她脚边,她胸口积郁多年的恐惧终于消弭于无形,这个老无赖的死似乎象征着将来不一样的命运,她的人生将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运转。
把衣服换了,从窗户口逃走后,她就跑到外滩来,已经近一个月了。
年轻时不懂事,面临迫害不知反抗,甚至间接害死最疼爱自己的父母。重活一世,她已经是四十岁的脑容量,足以看清当下利弊得失,所以她决定暂时逃到外滩,而不是前世一般逃回老家,她非常清楚仅一江之隔的浦东和浦西,文化差异有多么大,只有自命高人一等的浦西,才有可能成为她安家落户之处。
李昭逃走的时候,身上只有十几块钱,去除长途电话和一个月房租,她只剩三四块钱的伙食费,勉勉强强熬下来,现在真的已经身无分文了。
出逃的第二天,她就换装出门,到电信局打了个长途电话,告之父母眼下情况。
她没敢说自己杀人,怕吓着父母,只说自己在浦西找了份工作,前些个儿遇到个女孩,从浦东逃出来的,被卖作童养媳。她帮对方逃跑,结果被女孩的买家恨上了,要把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她没办法,只好辞了工作躲起来,现在准备找表舅帮忙。
李父李母都是老实的公务员,听说她的处境后快把嗓子哭哑了,张罗着要来上海给她撑腰,被她及时制止。
她告诉爹妈,野蛮农村人不是好惹的,他们必须当做没跟自己联系过。过不多久,陈家村就会派人去南京打探自己的下落,届时千万不能说漏嘴,更重要的是,千万别到上海和陈家村人起正面冲突,斗不过不说还有可能把自己暴露。
李父李母知道女儿安好,把心放下一半。不久陈家村果然来人,为首就是陈老头的儿子,威胁李家父母把人交出来,李父李母按照女儿吩咐的,说李昭从来没回来过。他们左右探查,发现李昭的确没回来,就不了了之,临走前恶狠狠地警告,如果李昭回来,必须第一时间告之他们,否则整个陈家村的人会挥舞着大刀过来,把他们全家砍了!
事后李昭又给二老打个电话,把两人安抚下来。她暂时不能回去,被陈家村的发现了就要摊上大事,她保证在上海好好生活,等风头过去了再回老家。
二老何时遇上这等事?只能含泪吞下所有苦涩,任由她去了。
把父母的事解决好,李昭长舒一口气,想想自己的房租和伙食费,她最终决定外出打工。她不敢让父母寄钱过来,因为实在不安全,信件很容易被截下,让陈家村的人发现了,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
李昭决定去找身在浦西的远房表舅。
上辈子她被抓,完全没想到可以利用这方面的资源,因为表舅只是个小小钢材厂的工人,她想,自己父母都没法搞定的事,表舅肯定也不行。当意识到这个想法有多荒谬时,陈家已经成为一方霸主,不可撼动。
穿好厚厚的衣服,头顶长檐草帽,裹上粗糙的毛线围巾,衣物挡住半张脸,即便近看也没法准确摸出脸型轮廓。李昭对着镜子左瞧右看,确定万无一失才敢出门。
路上没遇到什么阻拦,她花几分钱坐三轮车到闸北区的沪钢钢铁厂,父母说过,表舅就在那里工作。
沪钢在郊区,占地不大,老旧的铁门半敞开着,里面传来不间断的狗吠,左手边还有个值班室,守门大爷坐在里面看报纸,老烟杆冒着白气,大爷时不时把杆子搁泥地板上磕一磕,手法娴熟,是个老烟枪了。
来来往往的人群,都要从烟枪大爷眼皮底下过。熟人可以直接过去,陌生人必须出示证件,竟没有错了一个。
“请出示工作证。”烟枪低垂着头看《人民日报》,莹莹绿光的眼镜片儿看得人后脑勺发凉。
李昭心下大骇,老大爷始终没有抬头,却能知道自己不是沪钢的员工,常听说有人能从对方的姿态、穿着和步伐上分辨身份,看来真不假。
李昭定了定神,道:“对不起,我是来找人的。”
“找什么人?”大爷把报纸翻个个儿,仍旧没抬头。
“何建国——你们有这号人吗?”
“何主管?”大爷声音忽然拔高,终于抬起那颗高贵的头颅,眼珠儿定定瞧着李昭,神情诡异莫测,“你是何主管什么人?”
何建国在沪钢钢铁厂是个很奇特的存在,本来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文员,新任总经理上台后,他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部门主管。具体做什么事不清楚,但钢铁厂的生意越来越好是真的,他因此更得总经理看重,隐隐有沪钢钢铁厂二把手的架势。
守门大爷是知道内情的人,总经理和何主管做的事,暂时不能让外人得知。
“我是他表侄女,来找他有点事,请问他现在方便吗?”李昭皱皱眉道,大爷的态度让她很疑惑。
大爷审视的目光在李昭脸上停留许久,最后放下报纸,拍了拍裸露在外的大肚皮,操着口含糊不清的上海腔道:“我去里面问问,你先搁这儿等着吧,我马上回来。”
守门大爷走后,李昭就在值班室门口休息,感觉这地方应该安全了,就把一身“装备”给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