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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一百一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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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渊清被关押到肮脏的囚牢里,沉重的链条锁住他的手足,甚至用一种侮辱的态度将脖颈紧紧扣住。
醒来的时候渊清看到姬寐立在牢笼外,眉眼间的鬼魅与阴郁与囚牢里浑浊的气息融在一起——那是天生与黑暗为伴的妖邪。
看得出来是隐瞒着容宛只身前来,在夜半,来不及束发添衣,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甚至没有整理一下衣襟,而是任由它敞开,露出锁骨上一枚鲜艳的痕迹。渊清抬起头,透过肮脏的乱发向他投去淡漠倦怠的一眼,长久的囚禁让仙人变得恶臭肮脏,唯独那双眼睛仍旧有着往昔冰寒刺骨的气势。
“我同容宛打了个赌,他输了,因为你是个疯子。”
渊清掀出个无声冷笑,不发一言。
姬寐理好衣襟,向前走来两三步,到牢笼里。他凭空幻出一支软鞭,折叠着用粗糙的边缘挑起渊清下颔:“我知道你不怕刑具的折磨,我也知道我越是这么做,容宛的心越会挪到你那里去。不过有什么,反正他的心,原本就不在我这里。”
“难得。”
“难得?”姬寐用软鞭摩擦着仙人面庞上的创口,恶劣地磨开结痂的痕迹,“你是在嘲讽我难得有自知之明?你当我真的看不明白?这次的赌,容宛输了,我一样没有赢,唯一赢的人只是你——原定的赌注。”
姬寐直视着渊清冷淡的眼睛:“他输给什么,你欢喜什么,我都知道。”
半月前那二人在大殿中的对视,姬寐并不是不能明白他们眸光里隐晦的含义,他看过太多孤魂徘徊人间的神情,那种抗拒第三人的涌动暗流,一猜便知。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倒自以为藏得妥帖,小心翼翼的,好似那份心情是在风沙摧折中生出的花。
他们都是惜花人,只有他是催花客。
已然冠上了催花的名头,倘若不真正地做一番,又怎攀得上这份名头。
“你为的是什么。”长久的沉默后,渊清问道。
“为了什么?”姬寐步出囚牢,转角处惨白的灯笼让他看起来冰冷倦怠,他停顿住脚步,蓦地笑了,“为了好好看着。”
他做过的事看起来不可理喻,愚昧疯狂。除去渊清的办法千千万,姬寐完全可以将渊清未死的消息隐瞒,暗地里吸引着宿敌自投罗网,可他偏偏毫不隐瞒地将一切抖落出来,用最残酷的手段,迫使容宛与渊清别离。
他明白,有情人的心,愈阻隔,愈要纠缠在一起。
他编织幻境,最终只是使得容宛明悟真实与虚假。
他当真这样愚钝么。
他不愚钝,相反,这些看似愚钝的行止只是为了一个冰冷而又现实的念头:好好看着。
表象的情热昏头裹藏着内里的冷眼旁观,作为无念城主的理智与野心同情爱里的执迷与温存碰撞抗争。即便阅尽世事,他仍旧不明白要如何选择。
那便交给不牢靠的所谓天意吧,就这样,像一切疯狂的痴心人一样,生出最低等的,爱欲情仇的妒火,任由这火焰焚烧五内,成为一个遵从原始欲望的蠢笨野兽。
野兽从来是不聪明的。
这样左右拉扯,看似为情痴狂实则对情途无所裨益的愚蠢行径,在无念城主与情爱痴儿两个身份里,都不会有所偏移。身份的天平不偏不倚,只等带容宛最终的选择。
无论拥有或是放弃,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