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历练在红楼》云娑

69、安排（二）

　　车马驶到凤姐的庄子上，巧姐、贾苼、贾萱并王子腾夫人、王嬷嬷、宁嬷嬷、丰儿、吴妈妈、小红一家都已经等在那里了，还有一个意外的人，晴雯。
　　一见凤姐，巧姐、贾苼、贾萱便扑了过来，王子腾夫人也冲了过来，拉着她上下查看，见她除了消瘦些，精神气略短，其他也没什么变化，方才放下心来，哭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人没事，万事都能重来。”
　　凤姐搂着母亲好声安慰，又抱着三个孩子查看了一番，对她们道：“如今家里还是乱得很，你们今日还得再跟外祖母回去，我让王嬷嬷她们都跟你们回去，别怕，家里已经都没事了，只是失了些钱财罢了。巧儿，你是大姐姐，好好照顾两个弟弟。”
　　巧姐儿落着泪，胡乱的点头，拉着两个弟弟站到了王嬷嬷和宁嬷嬷身边。丰儿、吴妈妈、小红、晴雯便上前来给凤姐磕头：“奶奶。”
　　凤姐亦落泪道：“是你们忠心，帮我护住了巧儿他们三个，放心，我都记着的。还有晴雯，多谢你，这屋子是你找人来收拾的吧？”
　　晴雯泪中带笑道：“二奶奶当初救了我的命，如今我不过是帮着收拾个屋子，奶奶这么客气做什么？”
　　凤姐笑笑，还没说话，就被王子腾夫人拉着进去了：“站在这来说话做什么？都这个点了，赶紧去里面用饭，晴雯丫头和小红亲自看人做的，有多少安排，都等用过饭后再说。”又招呼林鑫道：“林侍卫，你也跟着跑了一天了，且进来休息休息。”

　　这乡下的东西自然没有京城的奢靡，虽也鸡鸭鱼肉俱全，到底做的不精细，只是胜在新鲜，凤姐等人没说什么，邢夫人却颇为微词，被贾赦一瞪，也吓没了。
　　用过饭后，林鑫便与凤姐交割东西：“大爷说了，二奶奶的东西暂时就拿了一部分回来，下剩的日后再说罢，如今也不能勉强。”
　　凤姐听懂了林鑫话里的意思，对他道：“请你转告林表弟，就说我王熙凤一生都感恩他的高义。”
　　林鑫挑了挑眉，拿出一个小盒子道：“这是银票、城里房子的房契和这里的地契。二奶奶看着收好。”
　　凤姐点点头，丰儿上前收下了。
　　交割完成，林鑫便要离去，凤姐立即请他把巧姐三人也带走，巧姐三人纵使满心不愿意，这几日也被王嬷嬷教导的知道了人事，落着泪跟着林鑫走了，王嬷嬷、丰儿、吴妈妈、小红一家也跟着去了。
　　晴雯留下两个婆子听凤姐使唤，也告辞了。
　　王子腾夫人、贾赦、邢夫人、贾琏、凤姐坐在一起商量前程。
　　王子腾夫人首先道：“这些东西都是凤丫头的嫁妆，自然该是我们凤丫头做主，亲家和女婿没什么意见吧？”
　　贾赦、邢夫人、贾琏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凤姐，抿着唇不说话。
　　王子腾夫人冷笑道：“怎么，都到了这一步了，亲家和女婿还要做出这个难看样子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打我凤丫头那些可怜嫁妆的主意？”
　　贾赦大大咧咧道：“一家子都没了活路了，总不能坐山吃空吧？总得有人出门去应酬做生意，凤哥儿一介妇人，能出去么？还不得靠我和琏儿两个？我们要出去了，手里没银子能成？”
　　王子腾夫人笑道：“亲家老爷说的好似很有理。只是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如今凤哥儿手上的产业，不是庄子就是房舍，只要每年按时收着租子就好：这个庄子有一百多亩，加上城里的房租，一年少说也能有个两、三百两银子的进项。虽说少了些，可如今这个境况，这么些银子也是够用了。” 说着又变了颜色，沉声道：“只要亲家老爷和女婿不出去喝花酒乱挥霍的话。”
　　贾赦厚脸皮无所谓，贾琏却是红了脸。
　　王子腾夫人正色道：“两位还是听我一句劝吧：这头几年，事情还没冷下去，你们谨慎着些没错。横竖有林公爷、林王妃、二姑娘他们在，没人会特意为难了你们去。可若你们要调三窝四的上下闹腾，别说林公爷不肯理你们，便是朝廷、圣人，都有可能再返回来找你们！亲家老爷，那和咱们几家不对付的忠顺王爷可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准备抓咱们几家的小辫子呢；女婿，那专喜欢告黑状的贾雨村还在大司马的位置上给他做眼线呢。这时候，你们不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过几年安生日子，还想着出去做生意？小心让人作弄了去。再说，苼哥儿、萱哥儿他们还小呢，正是要人教导、努力读书上进的时候，若你们不安分，连累了他们可怎么办？他们可是你们贾府的将来啊。”
　　听到王子腾夫人说到自己两个孙子/儿子，贾赦、贾琏都迟疑起来，可不是，正如亲家母/岳母所说，如今自家，可再也禁不起任何折腾了。
　　王子腾夫人见他们两个有所意动，便再接再厉道：“再有就是，你们家的贵戚，无非就是几个姑娘，除了林公爷，就没一个男人。便是我们家，老爷也在外头还没回来呢。林公爷那里，从来都是走林王妃那里，他自己是走不走都无关紧要。故你们家如今的人情交际俱是主母之间的交际，这可是只能靠着凤哥儿出去走的。亲家老爷和女婿难道能进后宅不成？当然，亲家也不必担心凤哥儿单独出去能惹什么麻烦，横竖都是坐在马车上，又是走内宅，忠顺王爷和贾雨村就是手再长，也没脸伸到后宅去。至于亲家老爷，就养养花种种草逗逗鸟，修身养性，过几年享福日子；女婿呢，就帮着凤哥儿出去看看庄子、学些庶务、教导儿女，等过几年风头过了，再进城去，发嫁巧儿，督促苼儿、萱儿读书考试，只要他们能中了进士，重新光复门楣不就有指望了？”
　　贾赦、贾琏终于被王子腾夫人说动了，犹豫不决的应了下来。
　　王子腾夫人满脸带笑，留下一些吃的穿的用的东西并八个新买的丫鬟、小厮给凤姐，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凤姐送王子腾夫人出去时道：“母亲，多谢你，特地来为我说话。”
　　王子腾夫人拍拍凤姐的手道：“自己亲母女，说这些做什么？只要你能过得好，为娘的就放心了。”
　　凤姐重重点头。
　　王子腾夫人看了她身后一眼，悄声问道：“你们府里从前的那些旧人，可千万不要再买回来给你添堵了。林公爷给你的银子，多少数他们横竖也不知道，你少说些，就说只剩余些许过日子钱，看他们有没有情谊，自己去弄银子买人去。”
　　凤姐忍笑道：“母亲，他们能有才有鬼。”
　　王子腾夫人笑道：“我也这样想。”

　　送完王子腾夫人回来，凤姐着手安排家里事务，四个小厮，两个年纪大的，就在家里帮忙两个婆子干些重活、巡逻；两个年纪小的，若不出门，便跟着前面几人干活；若出门，则一个专门跟着贾赦、一个专门跟着贾琏、贾琮。四个丫鬟，一个专门照顾贾赦，两个专门伺候邢夫人，再有一个跟着自己传话做事。
　　贾赦、邢夫人、贾琏见她如此安排，不藏任何私心，也不好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些小厮、丫鬟俱是新买的，不仅面貌没以前的水灵，便是心思也不比以前的灵巧，众人用的并不顺手，便问凤姐要银子去买从前的人回来。凤姐将王子腾夫人的话说了：“老爷、太太、二爷，不是我不顾情谊，也不是我不愿意去买——我已问了母亲，因她们人品好，有几个被上面看好了，比如平儿、溪儿还有老爷的几个美妾，据说已经给贾雨村直接提回去了。还有几个在里面就被狱卒卖给了相熟的富商、老鸨，比如太太身边的金环银环，各个身价都不低。咱们家里如今艰难，也只剩一些过日子的银子了，真都拿去买人了，咱们今后可怎么过日子？再有就是，虽说咱们家穷了，可将来走人情多少还是要备些礼物的，这……”
　　贾赦、邢夫人、贾琏听说，也只好作罢，又大骂贾雨村，不仅是个白眼狼，也还是个色胚，专门挑自家的人要呢。
　　凤姐叹道：“被贾雨村要走，也不算是坏事，总好过被卖给不知名的富商、老鸨。我听母亲说，咱们在里面的时候，家里的许多丫鬟都被人买走了，一些进了大户人家，一些却进了那种地方。”凤姐心中暗叹：这么看来，除了赎身出去的几个，反倒是那些被赶出去的，命是好的了，至少还能一家团聚，不用被发卖到不知名的地方。可怜先前那些家生子，还非要想法设法的爬床留下来。

　　众人安定后，便是贾珍和薛蟠受刑、贾政和王夫人流放的日子。
　　尤氏和胡氏带东西去给贾珍送行，听说惜春已经托林家都安排好了，贾珍道：“如此，我也能闭眼了。你们要听妹妹的话，好好过日子，将来蓉哥儿出来，也和他说，好好听他姑姑的话，教导儿孙，千万别学他老子。”
　　尤氏含泪答应了。给贾珍装裹后，两人再去牢里看贾蓉，听完尤氏带来的消息，贾蓉心中也是充满悔恨，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好不好，也要先熬过这三年再说。
　　尤氏哭道：“蓉哥儿，你在里面好好的，我们娘俩时不时就会来看你，有四姑娘和老祖宗他们的照应，如今咱们家虽不比过去富贵了，可还是够吃口饭的，只要你人平安出来了，咱们家总有再起来的时候。”
　　贾蓉长叹一声，应了。
　　薛姨妈这几日苍老了许多，原本保养得宜的脸多了许多皱纹，头发也花白了，薛蟠见到她就哭的不能自已：“妈，妈，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不要死啊。”
　　薛姨妈哭道：“妈但凡有那个本事，便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救你，也是愿意的。可妈没法子啊。你妹妹有了身孕，这刑场凶气大，贾家老太君不让她来，但她心里是惦记着你的，你看，这是她身边的莺儿，她特地叫她跟我来的——你那个媳妇不是个好的，家里一出事，她就想着先顾自己，非要闹着和离再嫁，妈没法子，只好应了。再有就是，我们先前给你送进去的那个通房丫头有身孕了，只要能给你留个一儿半女，让你清明除夕有人祭拜，让咱们薛家不至于没了血脉，我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了。”
　　薛蟠听说，万念俱灰，他道：“妈，你好好保重，以后一定要严厉些教导我儿子，若你精力不济，就请妹妹一并教导，她是好的，也比我知道规矩，定能教导出上进的儿孙的。”又对薛蝌道：“做大哥的没帮衬到你，反倒事事要你帮忙，是我对不起你。只是蝌兄弟，大哥最后求你个事---我母亲年事已高，我死后，她就拜托你照顾了。我从前混账，做了许多错事，才落得如此下场，望你以后不要学我，有什么事，就学我妹妹吧。”
　　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薛蟠这番话，可比以前的他通透多了，故薛蝌点点头，答应了。

　　贾政和王夫人的流放，除贾母、宝钗、李纨母子外，其余贾家人都来了。
　　宝玉将准备好的包袱递给贾政和王夫人，又悄声道：“宝姐姐给你们准备的绵衣里，有藏了些银子，还有木钗，都是空的，宝姐姐说这样稳妥。”
　　王夫人听说，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对宝玉道：“宝玉，宝丫头是个好的，你日后有什么事情，定要多和她商量，她会照顾你的。”
　　宝玉含泪点头。
　　贾环给押解的差役送上银钱：“我们老爷、太太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地方不方便，还请两位差大哥路上多加照顾。”
　　宝玉也递上银子道：“途中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还请差大哥多加包涵。”
　　差役满心欢喜的收下银钱，连连点头。
　　贾赦解气的对贾政道：“老二，我们争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我赢了。你放心，母亲我会照顾，宝玉、环儿、三丫头我都给你看着，保管他们平平安安，不像你那么没规矩，没了下场。”
　　凤姐叹了口气，并没再说什么难听话，只是事实就足够戳王夫人心窝子了，凤姐告诉她：“大嫂子是节妇，她的嫁妆圣人恩典都发还给她了。她如今带着兰哥儿投奔她娘家去了，两人单独住在城里，听说大嫂子十分督促兰哥儿习武念书，将来要从戎呢。”
　　王夫人脸色一变：“她难道就不管宝玉他们？”
　　凤姐道：“老祖宗心疼宝玉，和宝玉宝丫头一起住，有她老人家坐镇，难道不比大嫂子好？”
　　王夫人听了方放下心来，只是又不甘心的恨道：“我就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个好的，从前尽在人前装木头，背后哪次老实过？”
　　凤姐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诸事完毕后，贾家众人算彻底安定下来了。
　　迎春、英莲两人便相约来看她们。先去了凤姐那里，带了许多吃的用的东西来，迎春还将自己的私房钱，分了些贾赦、邢夫人，不多，一人两百两，气的贾赦直骂她小气，迎春不敢反驳，可也不肯多给。邢夫人彻底看开了，她算是明白了，有凤姐在，只要安分的过日子，自己在这个家里横竖是不愁吃穿的，故迎春给多少银子她都欢喜：原先那样冷漠的关系，哪里指望过她能这样待自己呢？
　　英莲拉着凤姐的手道：“本来王妃和妙玉也是要来的，可王妃有孕了，正被王爷和林公爷强压着休息。妙玉却是在坐月子，她从前底子不好，生产时候又有些难产，母亲十分担忧她，强按着她在家里卧床休息，说要让她坐满两个月月子才好。现在天气又这样热，她又有些洁癖，可怜她如今可是天天叫苦不堪呢。”
　　凤姐幸灾乐祸的笑道：“这坐月子的都这样，她底子不好，现在正是要调养回来的时候，封伯母做的对，就该让她好好坐满两个月的月子。”
　　英莲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迎春对凤姐道：“我们也该去看看老祖宗和三妹妹她们，可我们不认路，你和我们一起去。”
　　凤姐听说，立即让新买的小丫鬟春儿给自己换衣服，和迎春等人去看望贾母等人。
　　贾母见到迎春等人，欢喜的很，又听说黛玉有了身孕，更加高兴，有心想给黛玉些东西，可如今哪里能够？也只好叹息着，让迎春她们转达自己的慰问。
　　迎春笑着答应了，又问宝钗身子好不好？
　　宝钗笑道：“才六个多月，肚子也不算大，没那么艰难。就是偶尔吐的难受，老想着吃酸。我们爷为了给我找酸的东西，愁的头发都要白了。最后还是来帮忙的黄婆子有法子，拿那白萝卜加陈年的山西老醋腌制了，再给我当小菜，就这样才给治好了。”
　　迎春笑道：“酸儿辣女，酸的好，宝玉有后了。”
　　宝钗羞涩的低下头。
　　众人正说笑呢，外面传来一阵车马声，接着便是湘云尖利的声音：“爱哥哥，你家这婆子怎么这样无礼，我来了，不说开门迎客，还问我是谁？我是谁，也是你配问的？我一个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爱哥哥不在，薛姑娘也没教导过你们规矩吗？还不给我退下！”
　　宝钗变了脸色。
　　在她一旁的莺儿忍不住低声嘟囔道：“怎么又来了？这些天都来了几趟了？不是说要清净守寡、吃斋念佛么？这样子算怎么回事嘛。”
　　“莺儿！”宝钗轻叱了一声。
　　就连贾母也皱紧了眉头：湘云最近出来的越来越频繁了。如今自家和史家都出事了，她算是彻底没了娘家；她先前又那样得罪了凤姐她们几个，今后肯为她出头的人几乎都没有了，她还如此不知道收敛，这样张狂的没边，让张家知道了，可怎么是好？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是她与张家的关系，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万一他们仗势欺人起来，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