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行天下之有施妺喜》黄颖

81、争相怒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韩麒只觉眼前突然闪现一道五彩光环，而后一个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如果不是认识这个人，韩麒早动手了。他离开的时候见过紫萝来看小饶，虽然那么多年过去了，只要与小饶有关的人和物她都记得相当清楚。看她出现的方式，韩麒瞬间明白了她的身份。他不明白妺喜怎么会交上她那样的朋友，但是事关紧急，他也懒得再问其他。
　　韩麒靠近紫萝：“你快去劝劝公主，让她早点将大王下葬。若是等伊尹打来了，再安葬大王就没那么容易了。”紫萝显然明白了事情，坐在床角，望着小饶：“楚秋烁也去了，我们见面讲了很多话。可是很多话我们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走了。他走的时候，我都不敢大声哭，我怕哭声引来他的家人。我也想好好的跟他待一会儿，可是他的家人还是发现他去了。我在他们进屋前，将自己隐了起来。我一直坐在秋烁的床旁，望着他的家人抱头痛哭，然后给他穿衣服。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他瘦瘪的身子时是多么的自责。这些年，我以为我受尽了折磨，我觉得没有人值得我再去爱。可是最后看到他的时候，我觉得这些年他比我更辛苦。可是我却等到最后才明白，什么事情都不能为他做。我看着他家里人跟他着衣，替他穿鞋，什么都做不了。我以为他们会把秋烁安葬在京都，可是他们却决定把他拉回老家，跟那些祖辈在一起。我看着他们将他拉走，却无能为力，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你比我好过些，他属于你自己一个人。哪怕他现在去了，你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抱着他痛哭。你身边的将军说的不假，现在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时候，如果现在不让他下葬，恐怕等伊尹打过来的时候你连给他找块安息的土地都不容易。”
　　紫萝也不管小饶的反应，只是拉着韩麒走了出去。两人站在宫门之上，望着焦炭般的皇宫。韩麒似乎不放心小饶：“把公主自己留在屋里可以吗？她万一……”韩麒也不想乱猜想。紫萝望了望他：“放心吧，她知道分寸。让她哭一会儿吧，哭累了就该想明白很多事情。既然是君王去了，至少应该有三天发丧的时间。你现在就把‘夏’的旗子旁插上白旗，应该能争取点时间。”韩麒听紫萝的建议，也不询问，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在宫门四周都插上了白旗。
　　伊尹刚命人驻扎时，探子就回来了。探子带来的消息，让他精神大振：“传令下令，暴桀已经去了，在此地驻扎三天。不许任何人攻打夏宫，只要好好的守着就好了。三天后，进夏宫！降妖后！”传令的人虽然不明白伊尹从何得到的结论，还是自觉地传达了命令。
　　将近傍晚的时候，酝酿了几天的暴雨终于下了出来。天空显出银黑色，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紫萝守在小饶旁边，她已经不哭了，甚至将履癸的玄衣捋顺，让他安静的躺在她面前。小饶知道紫萝在看她，可是她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什么事都不想管。她就想好好的看着履癸，一直都是他看她，她总是被太多的事情牵挂，忘了给他一个眼神。
　　夜里的时候，紫萝看见小饶拉扯着被子将她跟履癸裹在一起，她想骂她，可是没有开口。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等她想通了才好办。紫萝窝在墙角睡了一夜，她知道小饶枕着履癸睡了一夜。
　　紫萝站起来想要叫小饶吃点东西，却发现她面色苍白的躺在履癸身上：“韩麒，快进来！小——你家公主晕倒了。”韩麒闻声冲了进来，把小饶抱进另一间房间。紫萝紧随其后：“真的不能再由着这丫头的性子了，在这样下去，她没想明白就已经死过去了。”韩麒将小饶放了下去，然后又匆匆端来一碗清粥。紫萝接过碗，小心的将粥水送到小饶口中。
　　紫萝望着在一旁来回走动的韩麒：“她没事的，就是饿虚了，吃一点饭很快就会好的。你将这个药丸放在大王口中吧，它可以抑制尸体的腐蚀，现在天气那么热，放上三天早该有异味了。”
　　韩麒拿了药丸走了出去，紫萝望着面色苍白的小饶，喃喃自语：“你这又是何苦呢？才这一世你就伤的那么厉害，如何能熬得过其他时间？你难道想用其他时间来祭奠这一世，再也不去找你哥哥了？你真的忘了自己来人间的初衷了吗？”小饶没有半点反应，紫萝叹了叹气：“你要是决心这样，我肯定也不能拿你如何。只是觉得你不该做妖的，妖不需要那么真挚的感情。”
　　韩麒将药丸放到履癸口中，药丸一进入他口中就划开，消失不见。没等韩麒反应过来，履癸随着药丸也一同没了踪影。韩麒摸了摸床，确定没有人的时候才觉出事情的严重：“紫萝，你给大王吃了什么？他现在消失不见了。”
　　紫萝放下饭碗，走了进去：“没有什么呀，就是防腐蚀的药丸。我顺便做了点手脚，把大王移走了。如果再不将他一走，你家公主可是三天未必舍得放开履癸。三天一过，伊尹就要率兵攻打夏宫，你觉得你能抵御几时？大家一起留在这里，除了受死，别无他法。这是你要的结果？”
　　韩麒算是默许了紫萝的做法：“你把大王移到哪里了？紫萝轻蔑的冲他笑了笑：那个地方，你们凡人去不得的。你还是早点解散军队离开吧，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明天傍晚，他们就会入宫，你们留在这里只有等死的份。”
　　韩麒瞪着紫萝：“我不走，我誓死保护公主！”紫萝完全失去了耐心：“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说了是你们一类，她不属于你们这类。她叫小饶，不是你的公主。我现在把所有事情都讲明白，你懂了吧？懂了就快点离开。我只有移了履癸的身体才能让她跟我乖乖的回去。这场战争，本不是我们的事，我不想她成为战争的殉葬品。”
　　韩麒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你说什么？她不是公主？怎么可能？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紫萝本就心烦，见他纠缠不清，伸手就想直接杀了他，却被因他俩争吵而醒过来的小饶拦住了。小饶面色苍白的立在他们之间：“紫萝说的没错，我是小饶，一直都不是妺喜。对不起，我骗了你！”
　　紫萝见小饶恭敬的道歉，知道自己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她只是想找到一个迅速赶走这群人的方法。小饶显然没在意紫萝的想法，她只是原本的将她和妺喜之间的事情讲给韩麒听。她本以为这个秘密将烂死于心底，却没想到今天又要讲起来。可是最该知道的那个，反而一点都不清楚。
　　韩麒听到最后，只是颓然的蹲在墙角，一句话也不说。从前他以为跟妺喜是最好的朋友，她的一个眼神他就能读懂，现在才知道原来眼前的人从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原来是小饶不是妺喜，不是他口中的公主。
　　小饶望着韩麒的反应，转而盯着紫萝。紫萝被盯得头皮发紧：“没错，是我挪走了履癸。你何苦为一个凡人要死要活，你觉得你哥哥就不重要了吗？”小饶依旧眼睛不眨一下：“我知道你想用履癸的身体威胁我，你想要我跟你一起回去。但履癸有你安放着，所以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这里是他为我守候的家，我不会离开这里的。除非我死在这里，否则我绝不会离开这里，不会离开他给的家。”
　　紫萝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怎么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反被小饶将着用了下去：”好！你留在这里吧。我走，行了吗？希望此别以后，我们还能有机会相见。我舍弃了陪同楚秋烁回家安葬的机会，大老远跑来看你。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行了，我不说了，我走了。”
　　韩麒听着两人对话，只是怔怔的望着小饶。他眼看着紫萝离开，知道如果小饶不走，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念此，韩麒紧随着紫萝跑了出去：”紫萝姑娘，等等我！”紫萝扭头站定：”怎么？想让我带你一起走？还真是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想走。”
　　韩麒也不介意她的讥笑：“紫萝姑娘，我只希望你能带着公主——小饶一起离开。你们是好姐妹，哪里会有什么仇，不就是说岔了话，互相体谅一下就好了。或许你说的对，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情，跟你们无关，你该带走她的。”
　　紫萝不屑的望了望他，挥袖消失在韩麒眼前：“我可没有带走她的本事，她比我能耐大多了。既然她想留在这里就让她留在这里吧，她明白的时候自然会离开的。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开城门投降，说不定还能落个就轻处理的名分。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