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负》柚子雨

3、第三章

　　“皇上，如今刚刚征战勾化，若是此时再与伏刹交恶，恐怕不是上上之策，况且，我朝与伏刹签订三年互不相犯合约在先，勾化能够顺利拿下，伏刹没有插手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因此微臣并不赞成征战伏刹，微臣以为当下修生养息为好。”祁忘城充耳不闻的看着奏折，仿佛对大将军赵放的建议根本不在意。赵放并不是一个纸上谈兵的废柴，而是一个实打实浴血沙场，身经百战的大将，深得皇帝的信任，即便效忠祁忘城多年，也摸不透这位主的脾气。犹豫半天，还是俯身跪下。皇帝批阅奏折的手一顿，“你有话说？”赵放眼睛一闭：“皇上，您就这么把高学士诛九族，微臣怕朝堂之上会不满皇上为了区区一个国破女子迁怒于两朝元老，所以...”赵放的声音在祁忘城的目光中越来越低，最后竟然有些说不下去。即便他已经做好了承受帝王怒气的准备，还是心里猛然哆嗦。祁忘城却突然笑了，他本就是长相偏阴柔俊美的男子，偏偏有种睥睨天下的气质，如此一笑，竟晃得赵放不敢直视。“你觉得朕的皇后美，还是容妃美？”赵放大惊，豆大的汗滴从额头冒下：“臣不敢妄自评论。”“是啊，即便是容貌，你都不敢妄自评论，可他高学士，连朕的女人的生杀大权都想插手，你觉得朕还只是迁怒而已吗？”赵放哑然，心里却转了一百八十个弯，满脑子乱糟糟的想的全都是皇帝是不是已经发现他的秘密，他总觉得皇帝这话另有深意却始终琢磨不出来到底什么意思，根本不知道怎么接下句，只得连声附和。“赵放，”祁忘城手指轻轻转动着玉扳指：“你很懂进退，日后也当如此方能长久，下去吧。”
　　赵放退出大殿之后，祀礼刚巧送来御膳房新制的午茶。“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祀礼小心的将杯子递在案台上：“皇上预料不错，俪妃晋封后，齐老将军随后便有了动作，暗中也在招兵买马，即便皇上没有准备征战伏刹，但齐老将军府名义上却宣称是为征战伏刹做准备。”祁忘城抽出齐志远的奏折，一派正直不阿保家卫国的大义凛然，随手丢到一旁：“他当然要有所动作，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女儿又被封为皇后，恐怕达官权贵踏破了他齐将军府的门栏吧，倒不失为一个谋反的好契机。”祀礼急急跪下：“奴才誓死跟随皇上！”祁忘城摆摆手：“你急什么？用得着你死的时候自然不会忘了你。”沉默半响。祁忘城状似无意的问道：“凤来阁...怎么样了？” “离先生说最迟明日，便能转醒。只是...刚好与俪妃的封后大典同日。”祀礼悄悄打量着，却发现祁忘城根本就无动于衷，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祁忘城低低的咳嗽两声，原本俊美的面容憔悴至极，借着烛光看去，竟是大限将至的毫无生气。屏风后人影浮动，皇帝眼前突然多了一个物件，祀礼急急忙忙收回目光，叩头退下——皇帝忌讳任何人知道的事情太多，尤其是作为只为皇帝誓死效忠的影楼的消息。祁忘城疲倦的揉揉眼睛，打开锦盒，浓郁的药香弥漫鼻尖——疗伤圣药，起死回生神仙草，只是这么两株，竟耗费影楼竟五年的时间。
　　“你竟然就这么将神仙草给轻舞？”离起诧异的勾起眉毛：“你的心疾挺得住吗？”“多管闲事。”离起一哽，咬牙切齿道：“我管你去死。”祁忘城身材修长匀称，如今藏在宽大的龙袍里竟然显得异常单薄。离起突然想起祁忘城还是皇子的那些年，虽有先帝宠爱，二皇子的佑护，却深受其他皇兄弟的处处陷害刁难，又因这份宠爱遭受不少后宫妃嫔的暗算，只是令他没有想到，有一天祁忘城会亲手杀兄弑父，仅仅是为了皇位就能将血浓于水最亲近的人逼到走投无路自尽而死。若不是惦记着祁忘城曾经救他一命的人情上，他是万万不会再留在这个是非之地。如今又有了容轻舞这份牵挂，更是抽身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