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7，分食与潮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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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二婶子家今儿可热闹了。
夏渺渺在屋子里画图纸，没有去凑那热闹。不过唐六婶爱跟她闲聊，陆陆续续的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大概。
原来，南货铺子如今收的竹枕就是林二婶子娘家做到。那竹枕毛刺没去干净，伤了城中贵人。南货铺子倒了大霉，岂能善了，讹了林二婶子娘家打好一笔银子。林二婶子的娘家嫂子也不是善茬，眼见着年都过不好了，带着一家老小闹到林二婶子家来。说这生意是林二婶子怂恿的，出了事儿林二婶子也脱不了干系，索要银子。
银子那可是林二婶子的命根子，哪里肯拿出来，于是两家人便也顾不上乡邻围观，就这么吵闹了起来。
夏渺渺咂舌，原来山寨始自林二婶啊。
“不仅仅是她娘家一家子，她娘家那个村半数都在做着竹枕头吶。”
林二婶子一面替夏渺渺高兴，这事儿一出，看还有几家人敢抢竹枕买卖；一面又替夏渺渺担忧，害怕这事儿会影响到她们的生意。
夏渺渺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与他们家全然没有干系一般，笑道：“林二婶子好聪明啊。”
竹枕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从开始之初，她就知道迟早有被山寨的一天，只是没有料到，最先开始的竟然是林二婶子。
“亏你还笑的出来！”唐六婶没好气的点了点她额头。
“这事儿防不住。”
上辈子还有法律保护，盗版都防不住，这里泰半的秩序靠舆论道德约束，像林二婶子这样没脸没皮的哪里会在乎？
不过，反正是要被学了去的，与其让林二婶子这样跟她交恶的人得了好处，不如交给与她交好的唐六婶牛三婶和石舅舅一家。
“六婶，枣子哥要是最近得闲，不如让他来咱们家学着编点东西吧。最近明远在迭城里卖些竹编的小玩意儿，生意还不错。”
枣子，柿子的二哥，唐六婶的二儿子，喜欢往山里钻，之前掏回来的蜂蜜还被唐六婶当人情分了些给夏渺渺的那位。
“那怎么使得？”唐六婶当即诚惶诚恐的摆手道，“我跟你说你二婶的事儿，可不是为了占你家便宜！如今你家这竹枕咱们村至少半数会编，可你见谁拿去卖过？就连你二婶干这事儿，不也背着人的么？若非她娘家闹上门来，咱们谁知道？会被乡邻戳脊梁骨的！”
“六婶，你误会了。明远就一双手，能编多少？一个迭城他都忙不过来，咱们周围还那么多镇县……也不光是枣子哥，回头我也要去问问三婶和舅舅家里有没有愿意干这个的，回头大家把地方分一分，只要不都挤在一处，影响不了生意。”
“你找来这么多外乡人，还能缺了人手？”
“他们我还另外有安排呢。”
造纸坊的事儿暂时还只有她和石明远等几个人清楚内情，不过竹林里已经开始修水池炉灶等造纸需要的设施，事村里人都知道。巨大的炉灶和方方正正的水池，显然不是居家用的尺寸，更不是做竹枕需要的东西。也有人问起这些作何用途，可惜他就近问了修筑工，那人也只是听差办事，并不清楚这些作何用途，结果传出去倒变成石明远家的商业机密，概不外传了。
唐六婶有些意动。枣子年纪比石明远还大一岁，媳妇还没影呢。虽在山上抓些小猎物偶尔也有几个钱的进账，可山上以前也是有狼的，每次进山唐六婶都提心吊胆，哪里比得上跟石明远学做生意，赚的多又安稳。
“当真没有影响？”
“当真！”
“那感情好，渺渺啊，你这情啊，六婶记下了！”说着她就坐不住了，“我这就去把枣子给你喊来。”
“诶，六婶，你先问问枣子哥乐不乐意啊！”
“他敢不乐意，老娘打断他的腿！”
夏渺渺没想到唐六婶这么急，有点后悔了，倒不是后悔提这事儿，只是……她还没跟石明远商量这事儿啊！
远在迭城摆摊的石明远打了个喷嚏，在他旁边摆摊的大叔调侃道：“你家媳妇许是念叨你了。”
夏渺渺会念叨他吗？
石明远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口扯了个理由：“秋风有些凉了。”
“也是，你穿的忒薄了些。”
的确是薄，石明远穿的完全就还是夏衫。
大约是每日清晨练的功法的问题，他们家三个人对气温都有些迟钝。就拿夏渺渺给灾民做衣服来说……这个没被污染的时代又没有热岛效应温室效应什么的，这个时节的气温远不是她上辈子的秋天可以比拟的。村民和灾民都以为夏渺渺想省钱才先做些麻布衣服给他们遮体，而夏渺渺人都拐回家了，房子也修了，难道还会省这几个钱冒让人着凉的险，旁生枝节么？
她只是单纯的没弄明白现在的温度对于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的而已。
“你这几日生意不错，赚了不少钱吧？”大叔却以为石明远是穷才这么穿的，关切道：“赶紧去扯些布让你媳妇给你做身厚实衣服吧，莫要把人冻坏咯。”
石明远点头应了一声。
大叔见他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不敢苟同的教育道：“你仗着自己年轻就瞎造，你说咱们赚钱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么？要是身子骨不行了，还拿什么去过日子，你是说不是这个理儿？”
“老丈说的是……”
两人闲聊着，忽然从旁插进来一个声音。
来人穿着一身迭城大户人家小厮惯常穿的青色窄袖衫，虽是下人，可只看面料就比在街边摆地摊的石明远体面多了。这人跟着贵人久了，吃的用的不是府上分发的，就是干净整洁的店铺里买的，这样街面上沾灰的东西他许久没多瞧过一眼了。脸上不自知的闪过一丝厌恶。
小厮指着街对面茶肆里高谈阔论的某位少年问道：“那人腰上的竹剑是你这里卖出去的？”
“正是。”
小厮用脚尖拨弄了两下摊子上所剩不多的几样小玩意儿：“还有么？”
石明远不悦的抓住铺在地上的布一用力，布片荡起漂亮的大波浪，摆在布上的小鸭子小麻雀随着波浪颠了几下，巧妙的躲开小厮的脚尖，等布平静下来又精准无比的落回原来的位置。
“没有了。”
小厮眼尖，指着石明远背后质问道：“你背后不是还有两把吗？”
“那是别人搁在我这儿的。”
“拿给我看看。”
“这两把已经卖出去了，你要喜欢下回请早。”
夏渺渺估算失误，小孩的玩具卖出去的屈指可数，女人喜欢的花卖的也马马虎虎，却是各种纨绔喜欢的玩意儿卖的最好。比如这竹剑，夏渺渺本意是做给小孩子玩的，上面还用特意打造的小刻刀雕了些简单的花纹，并上了色。按照夏渺渺成年人的眼光来看，实在是幼稚。岂料公子哥有佩剑的习惯，金银珠宝对于这种小地方的大部分追赶“潮流”的小门公子来说太贵重了，雕花描色的花哨竹剑在他们眼里那是骚的没边了，比那金银镶红包玛瑙的又是另一番风流倜傥。
在夏渺渺不知道的情况下，竹剑竟然在迭起掀起了一股风潮。连带的他们家预备卖给孩童的蛐蛐笼子和目标顾客是女人的竹篾扇子一类的东西也卖的非常好，这个摊子也慢慢在迭城公子哥之间流传开来。已经有心思活络的掌柜准备再观望几天，招徕石明远了呢。
“爷给你两倍银子，你把那钱退给他就是了。”
石明远笑笑，笑意已经到不了眼睛里了：“一物不卖二主，没这么做买卖的。”
“啰嗦，”小厮声音猛然大起来，“叫你拿来就拿来！”
和气生财，石明远见跟这人说不通道理，又不欲起争执，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到旁边去等剑的正主——要不是为等这个人，他早就回家了。
小厮见状大怒：“你知道我是谁吗？”
石明远继续收拾自己的，似乎对他的答案没有丝毫兴趣。
“我可是公孙家三少爷的小厮！”
没错，这人正是因买竹枕被公孙望斥责的小飞。
公孙望惯用的下人皆以围棋术语命名，三三和提子贴身跟着，小飞则负责替公孙望跑腿买东西。采买向来是出油水的地方，先前因为买竹枕得公孙望喜欢，赏赐更是得了不少，本来围棋小厮们的地位差不多，却因为这个小飞隐隐有更进一步的势头。让人始料未及的是，成也竹枕，败也竹枕。他因为竹枕受公孙望待见，又因为竹枕被公孙望斥退。
前阵子嘚瑟的太过，此番竟然也没其他小厮站出来替他说话。如今他采买的活儿被三三顶去了，公孙望又不要他近身伺候，他的心就像悬在悬崖上一般，唯恐那天总管想起他还闲着，把他从公孙望身边派去守门或者扫院子。
他迫切的需要挽回公孙望对他的印象。先前在酒肆偶然间听到有个少爷显摆腰上的竹剑，他灵机一动便寻了来。一路上留心观察，发现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竹剑竟然隐隐有风靡迭城纨绔圈的势头！
若是别的富贵如公孙望的公子，金银都不稀罕了，廉价的竹制品未必能讨到好。可他们家公孙望不一样啊！瞧瞧那对竹枕的痴迷程度，小飞几乎已经看见公孙望捧着竹剑喜笑颜开夸赞自己的模样了！！
必须！
一定！
要买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37，分食与潮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