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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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凌澜刚进门，迎头就飞来一个茶盏，他一偏头，茶盏斜着略过去，撞在门框上，碎成了好几片，茶叶四散开来，水渐渐的向周围散开，热气淡淡的，如轻烟一般。
殷凌澜没有停留，走过去拉过一把椅子正正当当的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银色的戒指尤为显眼，他转头看向书桌后一脸怒容的老头子，笑着说道，“啧啧，最后一件也毁了，可惜了！”
殷建业看着对面那张笑的张扬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怒声说道，“殷家的脸也都被你给毁了！”
殷凌澜听见这句话，脸上笑的更肆意了，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也不介意对面传来的怒火，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又做了什么你不待见的事？我记得刚赚大赚了一场吧？听说你把张家的那位挤掉了，这不是都是好事吗？”
嘭的一声，殷建业忍不住拍了一下桌面，上了年头的厚实原木，手拍的生疼，他也没怎么搭理，直接对着殷凌澜高声说道，“你和夏思齐的事情，让殷家丢尽了脸面，我出去头都抬不起来！这就是你说的好事？”
殷建业这辈子，家世是一等一的，不如意的就是他的能力在老爷子那里始终不达标，当初家主的位子落在他头上，殷凌澜这个被老爷子最为看重的儿子可是出了不少力，一开始是满心的自豪，就算这个最优秀的孩子和夏季的小子搅在了一起，但因为老爷子妥协般的默许，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心里依旧是自豪的。直至后来老爷子故去，自己当了家主，才发现形式比没有以为中的那么好，他并不能像老爷子那样呼风唤雨，最大的威胁来自于渐渐长成的儿子，这个儿子太优秀了，甚至是当初和自己争得死去活来的二房三房也对他颇有好感，同时，年小几岁的私生子虽然没有那么优秀，但是很乖巧听话孝顺，所以，当那场在H国的婚礼成为事实的时候，他忍无可忍，爆发了。
而这爆发，也很可笑，除了能在书房里砸几个杯子，教训几句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毕竟是一家人，再怎么折腾也不能便宜了外人。
殷凌澜见他终于说了出来，也不摆笑脸了，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一直以为我是不需要看人脸色的，抬不起头来是因为自个不争气，关我和思齐什么事？别拿脸面来说事，我以为殷家的脸面早在你养了私生子的时候就没了，别是你老脸皮厚不承认吧！爷爷在的时候你老可没这么注意脸面啊，难不成外院起火了！”
殷建业或许并不知道，殷凌澜的羽翼长的这么快和他这种家丑不可外扬的思想不无关系，这种思想很多时候都被殷凌澜当做一种筹码去保护自己和夏思齐。这并不值得骄傲，而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父子几乎反目，殷凌澜有时候想，如果爷爷一直都在，局面或许就不会那么糟糕和不可挽回。老爷子一生睿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子喜欢上一个男人，但是他更知道他所看重的孙子有着怎样的反骨和潜力，所以他选择了默许的态度，这份默许是殷凌澜和夏思齐羽翼未丰的时候最强固的保护伞，那几年他和殷建业的父子关系并没有现在这么尖锐，自己也不会对他说用那么恶劣的话。但是老爷子一走，所有的争斗都被放在了台面上，自己收敛了的羽毛也被亮出了大半，隐在暗处的矛盾也开始浮出水面，终于在他派人对夏思齐动手的时候撕破了脸。亲情已然不可指望，怎么可以再弄丢了爱情。
而殷建业，在听到殷凌澜的话的时候，立刻就被气得脸色发白，“逆子，孽子，你给我滚！”
殷凌澜听他这么说，立刻站了起来，正正的面对着殷建业，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如果可以，我很乐意随我妈一个姓！别再做什么小动作，因为我不能保证你会不会绝后！”
殷建业见他话说的那么狠那么毒，一下子震惊得呆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冷风从半开的门里吹进来，冬天真冷！气愤不过，一脚踢翻了身后的椅子。
殷凌澜平生做过很多狠事，但却是第一次对殷建业说那么恶毒的话，父子之间到了这种地步，比仇人还不如。但又能怎样，自从爷爷走后，这个诺大的世界，他只剩下一个夏思齐了，就算是粉身碎骨，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要护住。只有把自己武装成为一个刺猬，才可以把那个顽劣的夏思齐护在肚皮底下。
环视四周，这个自己出生起就住了好些年的老宅，竟显得那样陌生和寒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回家。
“少爷，我叫厨房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辣子鸡丁！”
殷凌澜回头，就看到老管家严寒关切的看着他，，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真诚的笑容，说道，“黎叔，不了，思齐还在等着我回去吃饭，下次吧，我带思齐回来看你！”
“一定要来啊，父子哪有隔夜仇，你和思齐要好好的！老爷子看着也高兴！”老管家很是不舍，忍不住唠叨了几句。他是当初跟着老爷子的老人了，现在大家都叫他老管家，但他基本只是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今天听见小少爷回来了就希望他可以留下来吃顿饭，好缓和一下他和老爷的关系，虽然心中觉得希望不大。他是看着殷凌澜和夏思齐长大的，也知道老爷子当年默许了小少爷和夏家小子的事情的考量，这些年看在眼里，并非没有感触，这样的感情在这样的家族，难能可贵。
殷凌澜听见老管家的祝福，还说到了爷爷，心情好了几分，“谢谢黎叔，我们都会好好的！”和殷建业的父子关系，他没有本事扭转，所以不能给黎叔一个答复。
……
出了老宅，夏思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想到这些天一直赖家的某人，心情又好了几分。
“我们今晚吃火锅吧，下雪了！”
“好，你呆在屋子里等着我回来，不要出门，外边冷！”
“知道了，我先叫他们准备好，等你回来就可以吃了！”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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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妈妈是一位很精明、豪爽的女性，家里家外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没人能挑出一点错来，她生平最自豪的就是自己嫁了一个好丈夫，生了一个好儿子，虽然儿子老不开窍让她颇为烦恼，但看了看那些上门来探风声的，又瞬间兴致高涨，儿子的行情那么好，缓缓也没事，没事。
而最近，她的火眼金睛发现自从儿子火急火燎的去了一趟S市之后，就变了个样，说话，衣着都明显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平时还会时不时的发呆傻笑，从H国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了。心中不禁有了一个很可喜的猜测。于是，在家族周五例行聚餐的时候，她笑着问道，“阿坤，你是不是看上谁了？说出来，大家参谋参谋！”她是故意接着这个机会，打消儿子欺上瞒下的可能性的，一定得找个儿媳妇回来。
霍亚坤听见家中独霸后宫的皇后娘娘问话，心中一惊，警铃大响，只好试探着说道，“我确实看上了人家，但是人家喜欢绅士！”
这下，几十号人全都看向了他，军痞子终于知道自己是个粗人了，霍亚坤不用看也知道他们什么意思，瞪了其他人一眼以示回应。
霍妈妈听他这么说，心中高兴不已，儿子开窍了，其他的都简单啊，不就是包装出一个绅士嘛，“儿子，妈妈觉得你很有潜力！”
“妈，他不是C国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霍家的娘子军们立刻开始了空前热烈的大讨论，几乎以为是“哗变”。无他，霍家是军人世家，相对保守，此前从没有何外国人结过亲，这次更特殊的是似乎自家孩子被嫌弃了，还没追到手。平日里嘚瑟的不得了的军痞子，霍家小辈里边的排头标兵，居然在这个地方失礼了，难得，难得！
霍亚坤看着眼前这种堪比小组讨论的局面就头疼，娘子军们的功力太深厚，现在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最好不要得罪她们。不过，这群娘子军们并没有恶意，只是自己这档子事绝对是霍家第一门实打实的海外关系，如此反响也算正常，就是不知道告诉他们Quincy是男人之后，她们会是个什么反应。
霍静看着侄子憋屈的样子心中只觉好笑，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军痞子如今难得好好的坐着接受娘子军的过关盘查，实在少见。只是，她看着霍亚坤长大，又因着两人的年龄差是两辈之间最小的，所以平日里交流的也很多，对他的性子了解的门清，现下看侄子的样子，特定是动了心了，正为了赢得佳人芳心而烦恼。就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问道，“要不要帮忙？”
霍亚坤看着年近四十却和三十岁一个样子的姑姑，心里觉得，或许这就是第一个会支持自己的人吧，打小就是这样。霍静是留过学的人，对很多新鲜事物的接纳度几乎和年轻人一样，她和小辈们的关系都很好。笑着说道，“谢谢姑姑，如果有需要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还早！”
霍妈妈很喜欢这个小姑，知性、漂亮，做事极有见地，听她这么问儿子，立刻也说道，“是啊，儿子，你得让你姑给你出出主意，送礼物什么的，你自己的眼光可不行！需要什么和妈说！”
霍亚坤看着周围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亲人，还有眼前这两个直接什么都不问就支持自己的至亲，心中暖暖的，突然不敢说出真相了，害怕看到她们失望的表情，但是，纸包不住火，总会来的，不如……于是，他犹犹豫豫的说道，“前久我去参加凌澜和思齐的婚礼，我突然觉得我也该找个人了！”说完就立刻观察起眼前两个人的表情。
霍静和霍妈妈彼此对看了一眼，都是同样的想法，这事有内情！
霍家上下对于霍亚坤、夏思齐、殷凌澜这个三人团是很了解的，从小看到大，一开始夏思齐和殷凌澜的事情传出来的时候，心里不是很能接受，也担心霍亚坤会不会受到影响，但也没阻止他们在一起玩，这样的交情，一个人的一生中或许都不一定会遇上一回。后来几年看着那两个小孩还真的一直好好的在一起，事业也风生水起，向来推崇感情忠贞的霍家人心中也开始慢慢的接受了夏思齐和殷凌澜在一起的事情，平日里还经常叫过来一起吃饭，甚至过年的时候霍妈妈还会给他们包红包。前久那两个小孩要去结婚，霍家长辈们集体默契的装糊涂，放任霍亚坤帮着那几个小孩跑路。而现在，自家孩子明白的提起这件事，绝对不是真相，他看着人家在一起十几年了，怎么今天才开窍，说话犹犹豫豫，像个大姑娘，有问题，有大问题！
于是，霍静说，“过后再谈，先吃饭，先吃饭！你小子谈个恋爱也这么纠结！”
霍妈妈也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对，对，你小子总是不省心！”
“嗯！”
……
吃过饭，管家立刻指挥着人开始收拾桌子，霍家的先生们已经开始自娱自乐了，开牌桌的，闲谈的，下棋的，总是有热闹可看，太太小姐们也各自都有玩乐，三五一群谈论着最新的资讯。霍静和霍妈妈特意把霍亚坤支出来，三人去了另一边的小偏房。
霍妈妈和霍静坐下来后直接问站着的儿子，“说吧，坦白从宽！”
要是以前，霍亚坤肯定也会找个椅子坐着，但现在他觉得站着更有诚意，于是好好的站着，就和站军姿一样，考虑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喜欢的人，是E国的，男人！”
霍妈妈一脸惊吓的看向霍静，问道，“我是不是幻听了？”
霍静也很吃惊，但是比霍妈妈的情况好一点，她脸色沉重的对着霍妈妈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幻听！”
霍妈妈什么也没说，脑中飞快的闪现出当初霍爸爸说要娶她的时候的情形，也是这样，明明是很浪漫的事情，偏生弄的像是在做军事汇报，站得笔直，表情僵硬，除了眼神坚毅。然后是婚后的情形，霍爸爸一向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是他是真的很疼宠自己的妻儿，结婚至今从来没吵过架，就是霍妈妈偶尔发脾气，霍爸爸也都是什么都不说一直守在旁边等着她消气。后来儿子被“下放”到军营里去，霍妈妈自然看得心疼，落泪好几回，霍爸爸立刻就问要不要把儿子弄回家来，自己训练！霍妈妈没有同意！倒是霍亚坤接到自家老爸的命令，每周至少打三次电话回家。
现在，自己的儿子眼神坚定的用站军姿的姿势和她说，他喜欢上一个外国男人！
“人家并不喜欢你，这条路有多难走你是知道的，妈希望你，还是改了吧！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霍妈妈并不担心霍家的脸面，他担心儿子难过。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在一起后还会经历许多想不到的困难。
霍静看着也很犯愁，自家侄子平时大大咧咧，军痞子一个，却是实打实的一根筋，认准了就不放手，霍家人基本都这个德行。“阿坤，那个人知道吗？你们刚认识的吧？”
霍亚坤听她们这么说，心中的忐忑去了大半，理了理思路，说道，“夏天的时候认识的，妈，姑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遇到了就这样了！他很优秀，以后的成就，注定举世瞩目，我……”酸涩尽显。
一向精明的霍妈妈和知性聪明的霍静一起都沉默了，感情的事，谁都说不准，霍妈妈喜欢温柔的男人，最后还是嫁给了毫无浪漫特质的霍爸爸，霍静喜欢沉稳的男人，最后还是嫁了一个大男孩一样的男人，但是，霍爸爸不懂浪漫却经年如一日的诠释着霍家男人的温柔，那个大男孩一样的男人总是给予霍静最温暖的坚实的怀抱，殊途同归。
良久之后，还是霍妈妈发话，“你找个时间让我和你姑姑见见那个孩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