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小悠的三段情》故园晴沙

15、小悠初历情劫——出凡尘（一）

　　容珏的继位大典定于本月十八举行。
　　原三皇子府中一众人等这几日便要迁入皇宫。一时间，府内一片喜气洋洋，就连花儿草儿的也精神了许多。
　　华灵苑中。
　　一众大小丫鬟正在翻箱倒柜，收拾东西，入目一片凌乱。
　　马上就要搬家了，而且是搬到皇宫里去，大家都止不住的兴奋。
　　小悠正在后花园里指挥园丁将容珏最爱的几棵花草移植到盆中，准备带到皇宫里去。
　　“慢点慢点，这几棵珠兰移植后要勤于浇水，放置在阴凉的地方，切忌强光暴晒。皇上喜欢喝这种香片茶，小玉，日后到皇宫里，记得珠兰开花的时候要立刻采摘下来，然后放在通风处阴干后存入茶叶罐中。”
　　“是，娘娘。”
　　“那棵无喙兰要仔细呵护着，这花娇嫩得很，明年春天要是开花了，就搬到皇上书房的几案上去搁着，皇上喜欢这花。”
　　“是，娘娘。”
　　“这盆盆栽是请有名的大师设计栽培的，回头带进皇宫里去后就摆放在皇上的寝殿里。”
　　“好的，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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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花园的月洞门处，一袭明黄衣袍的容珏站在那里背手而立。
　　一开始，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小悠吩咐下人处理那些花花草草，但是，渐渐地，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小悠所说的话看似好像是在指导下人的工作，实际上怎么听怎么像是临别留言。
　　那个一袭月华白广袖长袍衣裾飘飘的女子站在无边的秋色里，仿似随时要随了那清风飘飞远去似的，让他心中有些发慌。
　　容珏没法保持沉默了。
　　“小悠。”
　　园中众人听到容珏的声音赶紧伏拜在地，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珏让大家平身，该干嘛干嘛去。
　　“夫君，哦，不，现在应该改口叫皇上了。”
　　“你喜欢怎么叫都可以，不必刻意去改。这是在干什么呢？”
　　“在指挥他们搬运花草呢。”
　　“不用这么着急，小心累着，回头进宫之后再教他们也来得及。和我一起走走吧。”
　　“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容珏觉得有些心慌，他只想快点带着小悠离了后花园，好像只要事情没吩咐完，小悠就永远不会消失一样。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时有落叶飘离枝头，在空中打几个旋儿后缓缓落下。小悠伸出手接住一片落叶，举起来在阳光底下打量着。
　　秋日的阳光正好，有它该有的温度，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烦躁。阳光下，那片叶子呈现出一种少见的青绿带朱砂红的颜色，像是一段青葱的岁月经过积淀慢慢沉静。
　　小悠小心翼翼地用手慢慢抚平叶子上的皱褶，生怕一不小心折断了那脆弱的叶片。
　　“小悠，等登基大典过后，我便尽快筹备册后大典，你马上就要成为天宇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小悠觉得自己尚达不到母仪天下的标准，皇上不需要再考虑考虑么？”
　　“我不会考虑其他人，这个位子原本就是你的。”
　　“是因为夫君和爹爹达成的协议么？”
　　“小悠！”容珏有些怒了。
　　“你为何总是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呢？我毕竟是你的夫君，我们九年来的相识相知相互陪伴难道不值得你珍惜么？”
　　九年来的相识相知相互陪伴么？相识是刻意，相知是妄言，相互陪伴是她的不离不弃他的若即若离。
　　小悠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很认真地看着容珏，一双眼睛明亮晶莹，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直接地看他，以前她总是躲闪着目光，不敢看到他的眼睛里去，或许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太过紧张的缘故吧。
　　“容珏，我很感谢生命之中有你出现，毕竟是因为有了你，过往的岁月我才有了喜怒哀乐的缘由。你曾是我的唯一，我的天，我的命，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每一年，当第一朵花站上枝头、第一场雨洒落大地、第一簇新芽萌发的时候，我总是会特别感动，希望自己对你的爱也是这般历久弥新，永远年轻。”
　　“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我怎么看我，我只想让你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女子，她曾心无旁骛、不带一丝一毫杂念的爱过你。以后如果偶尔觉得心荒芜了，意阑珊了，就想想她，然后调整好心情再出发吧。”
　　有些什么东西似乎正在悄然逝去，容珏不喜欢这种感觉，确切的说，他不喜欢有事务处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外。
　　“小悠，你今天有些奇怪。”
　　小悠先是浅浅地笑了笑，继而大笑出声：“夫君，我知道你喜欢有内涵有气质的女子，所以努力向那个标准上靠一靠罢了，不用放在心上的，走，我们去前面园子里摘葡萄去。”
　　小悠挽了容珏的手，像往常一样开开心心地向前走去，但是容珏就是觉得有些异样，还有，这丫头怎么知道他喜欢有内涵有气质的女子？他有说过么？

　　搬进皇宫的前夜。
　　原三皇子府中比往日显得要宁静些，可能是前几日大家都很兴奋，折腾累了吧，今儿个晚上准备好生歇歇，明天一天还有得闹呢。
　　容珏歇在了华灵苑中，容珏倚坐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在读，小悠抱着他的胳膊，将脸贴在他的臂膀上，已经沉沉睡去。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声，似乎有女人的声音在叫嚷着。
　　容珏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书搁到一边，轻轻地挪开熟睡的小悠，帮她盖好被子，然后披衣走了出去。
　　大半夜的在门外闹的是成霜。
　　成国公一家被流放，成霜侥幸逃脱，原本她应该谢天谢地，只要她安生安分，容珏打算让她一生衣食无忧的。
　　可是这女人却不知好歹，时常等在容珏回家的路上，拦着他不断地纠缠。容珏感觉自己的耐心就快要消耗殆尽了，今晚不知道她又是唱的哪出。
　　“夜深了，你不好好待在屋子里睡觉，跑到这里来闹什么？”容珏声音中透出一丝严厉狠绝的意味。
　　“皇上，明天就要进宫了，臣妾想问问你臣妾到底以什么身份进宫，可是这些下人们却不让我见你，皇上你要为我做主啊。”
　　“什么身份？你想要什么身份？我觉得你应该做的是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用进宫了，就留在府中吧。”
　　成霜突然发出一声凄惨尖利的叫喊声。
　　“为什么？容珏，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就是因为她吗？”成霜突然用手指着容珏背后。
　　不知何时小悠已经披衣出来了。
　　“哈哈哈，你和我说过，你从来就没有爱过她，你只是利用她利用她爹爹罢了。如今你已经当了皇上，这个女人受到了何仙姑的诅咒，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你还要他干什么？”
　　“受诅咒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哈哈哈，”成霜已经有点疯狂了，“我给她吃了何仙姑炼制的断肠一生凄苦粉，服用了这种药粉的孕妇不仅保不住肚里的孩儿，还会失去再次受孕的机会。”
　　容珏双手紧握成拳，咯吱作响。
　　“成姐姐，我特意隐瞒了你给我下毒之事，此刻又何必说出来呢？你不想活了么？”
　　“我不想活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经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还活着干什么？”
　　“你去死吧。”容珏冷冷的从唇缝里挤出了四个字。
　　立刻有几条黑影从暗处钻出来，成霜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带走了，去往了一条不归之路。
　　起风了，树叶沙沙作响，隐约有不知名的虫吟声声入耳。
　　容珏转身牵起小悠的手，带着她走进屋里去。
　　第二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也是容珏登基大典的日子。
　　一大早，小悠便起身为他梳洗，帮他换好衣服。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小悠便催促他快点动身去宫里。
　　“小悠你和我一起去。”
　　小悠想了一下说：“好”。
　　高高的祭天台上，容珏着一身明黄孔雀羽织金妆花绣有四合如意云纹纱的衮服，站在那万人之巅，神情肃穆，仪态不凡。
　　小悠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凝视着他，目光中已经没有了当日年少时的那种痴迷，眼中流露的清明，还有淡淡的关怀。
　　礼官正在准备进行加冕仪式。
　　小悠收回了安放在容珏身上的目光，开始漫无目的地四下打量。
　　突然，站在容珏斜后方的一名小太监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似乎读到了些什么。
　　顷刻间，她变得很紧张，想要张口警示容珏，却发现周围的礼乐声太过嘈杂，于是她本能地向前方奔去。
　　与此同时，斜后方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监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容珏所在位置掠过来，手中似乎有寒光一闪。
　　下一秒，小太监被撞开，容珏一掌劈去，他口吐鲜血倒地抽搐几下后便身亡了。
　　秦小悠也倒在容珏的脚边，胸口鲜血汩汩直流，不多一会儿便染红了容珏明黄的衣裾。
　　容珏心里着了慌，生平第一次他觉得如此这般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