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不明白》十三思

2、不需要不明白·Chapter.2

　　不需要不明白·Chapter.2

　　很长一段平静安宁的日子，直到自己那个只有北里知道的手机又再次响起。

　　“喂，北里？”
　　电话那边似乎信号不太好，一直有扰人的杂音在滋滋作响。雷克斯皱了皱眉，好一会儿，那边才传来了声音，却也是嘈杂着断断续续而来。
　　“雷克斯吗？”
　　“……你是？”那边说话的人并不是北里，而是一个男生，音质被干扰的太严重，雷克斯听不出那是谁的声音。不过一得知电话那头不是北里媛，他的身形似乎顿了顿，而后慢慢才放松下来，眉目间是较之前胜之百倍的疲倦。
　　“我是铁时空的盟主，灸舞……我们在金时空时空之门那里见过的。木时空已经被清零，十二时空之间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些影响，这个时空手机信号也，”
　　“我知道了。”雷克斯打断灸舞的话。
　　“让北里媛自己来跟我说。”
　　手机那边一瞬间沉默了下来，一时间，雷克斯耳边只有嘈杂的干扰还在不断的滋滋作响，灸舞足足十多秒没出声。
　　“北里媛她，在木时空也一并被清零了。”

　　“……就算是死了，也要她自己来告诉我。随便找个人来通报遗讯？我看起来像那么好糊弄的么。”雷克斯固执的要求着，却更像是小孩子接受不了事实一样的任性。
　　灸舞却没再理会雷克斯的话，继续说着，“夏宇和北里媛两人好像是早就做出了打算，亲手在木时空启动了清零装置，拉着魔界百分十七十的兵力和整个木时空，给自己陪了葬。现在夏家的情况很糟糕，我知道夏宇的……离去，让他们很受不了，北里媛的逝世我也表示很遗憾。我原本是想帮她跟需要的人说一声，不过找来找去，她好像就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不再倔强的要求北里媛亲自来跟自己说话，雷克斯努力维持着正常呼吸频率，却还是难以抑制握着手机的左手在轻微颤抖。
　　“……谢谢你。”
　　知道雷克斯是在为北里媛道谢，灸舞没多说什么，一句节哀后就掐了电话。

　　雷克斯却紧握着手机，半天都没放下。
　　他知道，这是这个手机最后一次被人呼叫了。

　　这个位于英国伯明翰南部Cotswold的Malmesburyr小镇，夜幕渐渐低垂，亚比屋花园趁着夜色醉人，玫瑰芬芳逐渐弥漫在整座小镇。雷克斯站着的方向正对着窗，他能看见窗外一切的景象，包括哪些玫瑰和英格兰风情建筑。这些原本他还能平和对待的东西忽儿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失却了形状，失却了颜色……唯有那一些玫瑰香味，径自在他身边，难以消散。
　　闻着，才慢慢注意到窗外有一些红玫瑰，扎眼的红，有如流逝着生命的鲜血，亦好像那个人盛大的离场。
　　……像她手中对自己轻晃的红酒杯，像她口红的颜色，像她的那条红色短裙。

　　雷克斯终究再没干站着，他关上了窗户，关了灯。蜷缩在沙发上，就着柔软的实棉，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的高考已经结束了，终极一班只有寥寥几个考出了不错的分数，不过可惜这些人都有各自已经铺定好了的前程要走，有的人继承家业，有的人顺承祖训，都不打算上大学。而其余的人，包括汪大东，都没能考上。对此田欣班导有些丧气和内疚，但依旧安慰着他们说大学也不是必经之路，要他们都放心往前走。
　　但汪大东没有办法往前走。
　　自从雷克斯离开之后，他又成了失了魂魄的汪大东，无法向前，更不敢后退。只得在原地打转，似乎再大的事情和风浪都已经再激不起他半点反应。
　　田欣也试过再去开导，却没有用，看着汪大东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只得叹了口气，起身从学校林荫道旁的座椅上走开。正看见不远处王亚瑟和丁小雨走过来，两人询问的朝田欣递了个眼色，换来一个无奈的摇头。
　　王亚瑟看向自己兄弟，一脸恨铁不成钢，脚步加快就要冲过去质问汪大东，却被丁小雨一把拉住，轻轻摇了摇头。
　　“你现在劝他些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
　　“那怎么办？”

　　丁小雨看着坐在长椅上的汪大东，走过去，就这样站着，对着汪大东，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雷克斯走的没错。”
　　椅子上的人低着头，似乎全然没听见丁小雨的话一样，依旧沉寂着不发一语。
　　“先前看雷克斯对你用逆术，我和亚瑟还奇怪，你和雷克斯不可能有血缘关系才对。后来金宝三大嘴巴，我们才反应过来。汪大东，这样你都能和雷克斯继续当了这么久兄弟，以雷克斯那种傲气的性子，这么久才肯死心离开，已经是意外了。”
　　丁小雨的语调依旧平淡，但椅上的人却渐渐有了反应。汪大东抱住头，丁小雨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慢慢唤起了他对以往的记忆。之前北里媛信中的话就让他大为震惊，后来“怎么可能”四个字反复循环再循环后终究像是破开了什么记忆的枷锁，雷克斯第一次离开的那个夜晚的春梦。
　　……那是真实的，那是雷克斯。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汪大东觉得自己都被一点点击碎了。
　　现在丁小雨又提起这个，他才终于是有了些反应，呜咽一声，咬着牙。深埋着的脸，小雨亚瑟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从他微微颤抖着的动作里感受他得知这一切却无法挽回的痛苦。
　　只是一切都已经发生，汪大东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也说不出一句话。
　　丁小雨加上最后一击。”因此你不值得他留下来，汪大东。“

　　一直在一边看着的王亚瑟终于叹了口气，也走上去。
　　“不提我和雷克斯之前有一些小矛盾了吧，自大狂，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像你现在这样垂头丧气，你一辈子也别指望着能找到雷克斯，就算我和小雨找到了，也不会再让他见到你。”
　　“付出是相互的。在此之前，雷克斯陪了你多久，你为什么就不等打起精神来，花十二倍力气，去找他、等他同样的时间呢。你要让你们之间一直不平等下去吗。”
　　汪大东依旧一句话也不说，慢慢的却不再颤抖，紧抱着头的手也松了下来。

　　他忽而意识到，他需要雷克斯，即使他已经放弃了自己。
　　他需要成长，然后去找他、爱他、弥补他、陪伴他。

　　问题不在于亚瑟说的那些，而在于，已经十八年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