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问佛，一世琉璃》媚如颜

3、择一人而安

　　如今，你是否早已换上青衫锦衣，翩然而立，云游四海，而此时，我伏案桌前，遵你夙愿，安好如初。——《浮生六记·第六记》》
　　晨光熹微，薄雾笼罩，古寺的后山的泥土绵软舒适。青草茵茵，兰花遍地，枝枝蔓蔓沾上着几滴晶莹的露珠，鸟鸣山更幽，
　　凌冉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自己了，她美眸半阖，贪婪地嗅着山林中清新的空气，静静地听着山林的各种声音，已经多少年不曾有过这般舒适怡然了。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沉溺，想回云山，这辈子都愿意守在云山上，再也不迈出半步。
　　世人都知纵使高山隐名寺，也不可能空口流传百世。兰隐因有灵泉而传世，百年灵乳，天然孕育，甘甜清洌，常饮可延寿。却只有极少数，隐晦的人才知道，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寺庙后山一处绝地，长有奇果，俗称蛇无果。十年一结果，两颗相伴，一阴一阳，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果子通体发黑，茎干无叶，剧毒却可入药，起死回生的绝世好药，必一它为首辅。
　　凌冉眸光清淡，低头看着半腰处的围墙，莞尔一笑，“果真只困君子，不困小人。
　　“小姐，咱们真的要这样进去吗？”青芝看起来有点害怕，浑身在打哆嗦。她长这么大，就没有干过翻人家围墙的事。凌冉点点头，目光又盯着围墙后的深山看了片刻。“小姐，。。。。”她欲言又止，生怕小姐生气，现在都想自己打自己一巴掌，没事怂恿什么馊主意。可是什么都晚了，她两腿发软，要是被抓了那该怎么办啊，最终，哭哭啼啼，不肯在迈一步。
　　凌冉扶额长叹，这造的是什么孽啊。秀眉轻蹙，眼珠子转了几转，须臾，抬头看着青芝，“要不然，你让我打晕你吧？”
　　青芝怔了一下，连连摇头，“那你先回去”凌冉觉得这样最好了。青芝还是连连摇头，伸手就圈住凌冉的大腿，怕她赶她。见她怎么都不肯，凌冉眉眼冷凝，眸光暗沉。
　　“有趣”忽然一个轻扬的男声打破沉静，声音清润好闻。他也只是意外地撞见这对主仆，站在不远处悠闲的目睹了全过程。楚云安似乎能凌冉刚刚眸光暗沉时心中所想，嘴角勾起的笑意加深，墨玉的眸底深幽之处也是浅浅的笑意。凌冉看着男子，清凉的眸子微微眯起，眸光又发沉了一分，随后直直看着走过来的男子。他姿态清贵，眉宇间带着一丝雍容闲适，步履缓慢从容优雅怡然。原来，世间不只只有楚彦才可以走出那样优雅雍容的步子。凌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稍纵即逝。就凭这一点，她就原谅他在暗处偷看的事了。
　　看他锦衣华贵，玉冠华簪子皆精巧贵重，身后的小厮，虽素衣素服，却干净利落，清冷镇定，低调从事。
　　凌冉打量间，那一年轻公子已近临眼前。
　　“有事？”凌冉声音温温凉凉，抬眼与他的眸光对视。
　　楚云安，嘴角微微勾了勾，眸中笑意不减，声音温润，继续道：“姑娘可别误会，路过而已，碰上看姑娘行为奇怪，起了好奇之心而已”
　　“会武功吗？”看他走路，毫无声息，功夫不弱。
　　“会一点”他答得也坦然。
　　凌冉猛的闭上了眼睛，“帮我打昏她！”
　　。。。。。
　　青芝应声倒地后，站在楚云安身后五月一眨不眨的看着二人，简直不敢置信自己的眼睛。自家的主子竟然二话不说地助纣为虐，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你叫什么名字？”凌冉指了指楚云安身后的五月。五月冷冷看着凌冉，开始是没有打算回答。可后来，当他感觉到一个人的目光他可以比他还要冷的时候，他才清楚的感觉到她有多的可怕。他直觉强烈告诉他那女子背后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五月”他还是选择妥协。
　　“你将她送到兰隐寺的山门下，有一间梁记茶铺里就好，自会有人来接她。”五月顿时无语，这女子将别人家的仆人使唤的跟自家的一样。主子没法话，他自然没动。
　　楚云安俊颜笑意不变，眸子墨玉的眸子映着淡淡光华，一派雍容闲适，声音低悦温润：“姑娘的吩咐，在下很是同意。”
　　五月微微楞了一下，扫了凌冉一眼，便就抱起地上的青芝离开，两个人的身影很快的隐没在山林中。
　　山林中，四目相对，一个目光依旧温温润润，透着浅浅的笑意；一个眸光一如既往的清冷，带着一抹沁人心脾的冰凉。
　　半响，楚云安淡淡笑问：“要去后山？”
　　“嗯”凌冉点点头。
　　“一同？”
　　凌冉美眸流转，眼珠子转了几圈，她抬头望天，随即冲他浅浅一笑，算点头同意。一番动作自然而然。
　　见凌冉答应，楚云安墨玉的眸子更加深幽似水，嘴角角勾起的笑意慢慢晕开，说不出的俊逸出尘。
　　“姑娘，对此地可不是一般的熟悉？”温润的声音淡淡开口。兰隐寺的后山有多大，他是清楚的。加之山峰相邻，树木茂盛繁多，树荫遮天蔽日，地上荆棘交错，杂草众多，四处昏暗，相同。就连古寺的寺僧都是都会迷路，不知所向。楚云安看她，动作娴熟虽带他弯弯绕绕，却少有停顿。
　　凌冉心思微动，声音凉凉暗沉了几分：“曾经来过，记得罢了。”行进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凌冉带着楚云安来到了一处平地，平地上是绒绒的青草，草地又夹杂这斑驳的野花，平地一点也不大，触目可及其边缘，可是，镶嵌在四面环山中，却是难得雅致，珍奇。她很喜欢这里，也爱贪婪般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她美眸微闭，静静地站着，享受这山间独有的宁静气息。
　　“没想到兰隐后山还有如此奇景”楚云安也着实被吸引到，可是此刻，更加吸引他的是，安静的凌冉。
　　原来，她闭上眼睛后，整个人有一点不一样，眉宇间无清冷淡漠之气，但也没有多一分柔软温和。剩的只有古井无波的平静和处变不惊的淡然。
　　他想更进一步的窥探，但是感觉哪里不对，明明是一张清清冷冷沉静素潋的琼花之姿，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的是一张世间绝色娇美，勾魂夺魄的容颜，在仔细一看，那绝色倾城又好像是自己眼花一般。他是觉得他此刻离她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凌冉偏过头，睁开眸子，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一双温润的眼。那双眼如墨玉，又如星辰，清幽深邃，潋滟无比，倒影着她淡漠的脸容，还有那清冷平静的眸子。“该走了”淡淡吐口，依然漫不经心。
　　优雅雍容容颜收敛了浅浅的笑意，温润的眸子变得晦暗不明，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入过她的眼，墨眸微微眯着看着凌冉的极其单薄瘦弱背影，是只有他还是天下人都入不得？须臾，他想窥探的心更重，又由生了一股好胜之心。
　　楚云安敛了眸中的神色，温润如初的开口：“一路下来，还未询问过姑娘的名字”
　　“白珏”
　　楚云安低低地重复一声，见她一袭白衣，淡淡扬眉又问道“可是‘白衣翩然，绝世而独立‘的白绝？凌冉脚步难得一顿，眉梢扬起，眉眼间瞬间呈现出柔和的暖意，少有的一丝笑意流转：“是‘白衣胜雪，玉珏灵动‘的白珏”，
　　原来，她将柔和暖意一直藏在某处，只给那白衣胜雪，玉珏灵动的人看。楚云安墨眸闪过一丝幽光，神采暗了暗，再无话。
　　“你呢？”她突然转过脸，问了一句。
　　“楚云安，云游天下，择一人而安”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入耳，凌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吐，难得。也不再说话。
　　“你原来是为这灵泉而来？？你真的相信它如传言一般可以延寿”他盯着他们面前的古井，他一点也不信她真的是为了这个而来，半响，容颜轻暗了一分，嘴角挂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虽是古井，井底却波光粼粼，仔细一听，还可以听见细微的泉声从古井深处传来。只有凌冉一人，古井底下有暗流，顺着暗流一直游，便可进入一处寒潭，寒潭所处的地方才真是兰隐寺的深处。
　　青天白日，她开始轻解衣衫，这着实让楚云安吃了一惊，他总是不知道她要干些什么，可是，目光不由自主顺着如玉的手指看去，一层，两层，婀娜的身姿隐隐而现。
　　她面色冰冷看着男子。冷冷的开口：“看够了么？”
　　楚云安难得窘迫失态，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转过身背对着她。
　　直到“噗通——”一声，楚云安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一直处于被玩弄的状态。幽深如墨的眸子精光一闪而逝，心底猛的倒吸了一股凉气，这个女人，简直黑暗的可怕，许久，收回视线，玉颜忽绽“可又有趣的可以！”

作者有话说

　　《浮生六记》是白珏临死对她这一生影响最大的人，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