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舟》能好怎

32、第三十二章

　　一进酒吧，周强就知道为什么之前卫禹驰会说他俩的眼光高度一致了。丫丫站在她的专属吧台里面，石头，还有他们的一群朋友四散而坐，在他们身后，正对着酒吧入口，赫然是一幅布满整面墙的画：漫山遍野素白的雏菊，在风中摇曳。酒吧里太吵，卫禹驰低下头，在周强耳侧笑着说道：“我越发觉得我们俩天生一对了。”
　　周强没有反驳，心里是赞同的，面上却是嫌弃的：“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买花了。”
　　卫禹驰摸了摸鼻子，心想，刚才又不是没拦着你买花，那不是没能拦住吗？他笑呵呵的带着周强走到吧台边。
　　“丫丫，恭喜你又年轻了一岁啊！”卫禹驰把手搭在石头肩膀上，话却是对着丫丫说的。
　　石头把肩膀一撂，故意呛声道：“喂，大禹，你每年都这么说，再过几年，我是不是就得抱个宝宝来了？”
　　丫丫不帮石头，反而帮着卫禹驰：“怎么啦？谁还不是个宝宝了？我就喜欢大禹这话，像你，每回就知道说XX岁生日快乐，我又不是老年痴呆，用得着你帮我把年纪记得那么牢吗？”
　　周围一圈人哄堂大笑，石头急忙搂着丫丫，说道：“宝宝，宝宝！你绝对是我的宝宝！”丫丫锤了他一粉拳，笑得娇羞。
　　卫禹驰这才把周强让出来，像大家介绍道：“我朋友，周强。”
　　最开始认识卫禹驰的时候，就听卫禹驰说过汤磊，也就是石头，这个至交好友，以及他和他女朋友丫丫的故事。好几次卫禹驰和汤磊通电话的时候，周强就在旁边，看着卫禹驰和电话对面的人说笑的神态，也知道俩人关系肯定非常铁。周强一直没见过卫禹驰的朋友们，这是第一回见面，周强把花递给丫丫，心里有些紧张：“生...生日快乐！”
　　丫丫大大方方的接过花，甜甜得笑道：“多谢！”
　　汤磊心里转得飞快，大禹这家伙，出国读书前一晚出柜，被他爹打了一顿丢到机场，断了经济支持，也断了联系。熬了一年之后，他妈心软，才主动联系大禹。回国以后，自己往他公寓送过不少小男生，都是干净的，而且不重样。大概一年前，大禹说以后再不找人的时候，自己还调侃他是不是做多了，萎了。没想到，这家伙不声不响造了个大动静。
　　汤磊微皱着眉头回忆着，这不会就是卫禹驰说的那“一汪春水”吧？有一回在“樱花道”请卫禹驰吃饭，这小子说漏嘴了，后来怎么撬都撬不出来其余的消息，没想到挺速度的啊，上回还说事情没成呢，现在这阵仗，带出来跟大家伙见面，应该是成了吧。石头盯着周强上下看了两眼，心里琢磨着，长得很普通嘛，还算清秀，眼睛倒是挺有神，怎么就拿下了大禹这尊佛呢？难不成是床上功夫比较666？
　　不止是汤磊，一群人中有人吃惊，有人好奇。偏偏卫禹驰说得正儿八经，这群朋友也不好胡乱开玩笑。
　　这边厢，汤磊一个人琢磨得快要走火入魔了；那边厢，丫丫正在给卫禹驰和周强调酒。
　　“老规矩，先来杯Whisky Soda？”丫丫将酒嘴装到一瓶新开的酒瓶上，先问卫禹驰，看他点了头，继续问道，“你朋友喝什么？”
　　周强这会儿像鸵鸟一样，坐在卫禹驰左边，也不抬头到处看，就是低头盯着眼前的桌面，像要把它看出花儿来似的。卫禹驰也知道，周强不是很喜欢人特别多、特别热闹的地方，但是，自从他俩真正地在一起之后，卫禹驰就一直想把周强带给朋友和家人认识，这次刚好趁着丫丫生日的机会，朋友们都在，卫禹驰没多想，就直接把人带过来了。他用左手手肘轻轻碰了碰周强的右手手肘，问道：“喝点什么？”
　　周强想了想，说道：“Wall’s Blue吧。”
　　卫禹驰有几分吃惊，周强喜欢吃酸的东西，这个他知道，平时家里冰箱总是常备柠檬。但是，看周强喝酒，还真是头一回。“原来你会喝酒啊！”卫禹驰一个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周强抿着嘴笑道：“你以前也没问过我啊！”
　　卫禹驰一边轻挠着周强的右手手腕，一边不依不饶的问道：“明明以前一起吃烧烤的时候，你说不喝啤酒的！”
　　周强被挠得痒痒的，想把手抽出来，但是卫禹驰用着巧劲儿，不让他得逞。“我是不喝啤酒啊，好苦！”
　　卫禹驰摸到了周强手腕上的血管，突突的跳着，手腕靠近手心这一块的皮肤很细，卫禹驰有些爱不释手，他边摸边问道：“那你酒量怎么样？”
　　周强老老实实的回答：“不怎么样。”
　　卫禹驰顺着周强的手心滑上去，慢慢十指相扣。他往周强的方向挪了一点，两个人的手从桌上移到桌下，“那今晚只许喝一杯！”

　　灯光倏然一暗，DJ把音乐也停下了，突然陷入黑暗，人群嗡嗡作响。突然，一束追光灯打在丫丫身上，另一束灯追着汤磊从不远处出现，人群都安静下来。
　　汤磊推着快一人高的蛋糕，一步一步缓缓向丫丫走过来。白色的蛋糕，看上去纯洁而甜蜜，顶部竖绑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盛放得肆意而张扬。汤磊目光中的热烈毫不逊色于打在丫丫身上的追光灯。玫瑰花中静静躺着一顶皇冠，周身镶满了钻石，灯光落下，流光溢彩，璀璨闪亮。终于到了丫丫面前，汤磊取下玫瑰，递给丫丫，“生日快乐！”四个字说得很慢，也很动人。
　　丫丫接过玫瑰，笑得两眼弯弯。
　　汤磊又从玫瑰花中取下皇冠，为丫丫戴上后，落下一吻在她眉间。“希望以后你每个生日我都在你身旁，我爱你！”
　　“啪啪”，人群中不知谁开始鼓掌，带动了一片掌声。中间还有人吹口哨、放声大喊。汤磊单手搂着丫丫，举起酒杯，大声说道：“今天全场酒水算我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汤磊的鸡冠头显得格外亮眼。
　　又是一阵满堂喝彩，以及许多不同声音组成的“生日快乐”，丫丫幸福地靠在汤磊怀里，说道：“谢谢你。”
　　激情的音乐又响起来，彩色的灯光在酒吧游弋，舞池的男女又开始摇摆。

　　一个黑暗而寂静的街角，微弱的路灯从树叶的缝隙中泻下来，打在树下交错的两辆轿车之上。一辆深蓝色轿车，坐着一个女人；一辆黑色轿车，坐着一个男人。两车的副驾驶座车窗都是放下来的。
　　“那是他们运气好，我对我的技术保佑绝对的信心！”一道尖细的女声，“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
　　“钱已经转到你账户里了。”一道刻意压低的男声打断了她，“这段时间，你，还有这辆车，都不要出现在宣城了。”
　　“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专业！”女人双臂环胸，语气有些愤懑。
　　“我没有怀疑你的技术，更没有侮辱你的专业。”相比女人，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轻描淡写，“只是突然觉得这种方式不是我想要的。”他升起车窗，意欲离开。
　　女人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虽然任务失败了，但反正钱已经到账了，没必要多做纠缠。一阵引擎声，伴着深蓝色轿车留下的幻影远去。
　　男人驶向相反的方向，一刻钟后，在一个酒吧门口停下。他带着一份长方形的东西，轻快地进了酒吧。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人买到的，丫丫和石头这两个爱酒如命的人，应该会喜欢吧，想到这里，男人开心地笑了。
　　什么时候墙上多了一幅画？男人的目光从画上移到吧台桌边。是他！男人双目圆睁，显然十分意外。一个转身，退出酒吧，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酒吧门口这个一进一出的男人。

　　丫丫正在和汤磊笑闹，突然手机一阵震动。“喂？”她接通了。
　　“生日快乐！礼物放在酒吧门口了。”电话那头的男声很温柔。
　　丫丫显然和这人很熟悉，“嗯？人呢？”
　　“我到了门口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还有事，所以礼物留下，人先走了。”电话那头有车鸣声。
　　“好吧。”丫丫无奈的说道，“那下回你过来，给你单独准备一份蛋糕。”

　　挂了电话，丫丫对汤磊说道：“石头，去门口把我的生日礼物拿进来！”
　　“谁呀？礼物都来了人不来？”汤磊有些纳闷。
　　“小尧。”丫丫咬了一口蛋糕，“他说有事。”
　　汤磊对这个前段时间经常来酒吧喝闷酒的小子印象深刻，正所谓不喝不相识嘛。他走出酒吧，一个系着绸带的长方形物体立在门边。

　　“嘶！”伴随着汤磊打开礼物包装，露出里面的东西，一阵吸气声响起，有人低声喊出来了，“罗曼尼.康帝！”
　　汤磊这群好朋友，家里都是有点底子的，一般的东西还真不至于让他们吃惊。
　　“石头，这谁送的呀？出手不小啊！”有人问道。
　　丫丫也有一点吃惊，简单答道：“一个朋友，挺投缘的。”
　　“法国勃艮第的罗曼尼.康帝，十万起步，最关键是难买。去年我找法国酒庄的朋友想买一点尝尝，结果都没买到。你这朋友挺厉害的。”有人感叹道。
　　丫丫让人把酒开了，“酒嘛，总归是让人喝的，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一通捶桌子的声音，伴随着“噢噢”的喊声，酒吧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