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近》繁舞不凡

2、第一章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一声会让人反感的声音在寂静的大街上响起，引起寥寥数几的行人的兴趣，看向这边。
　　王嘉翊坐在地上，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地面，有些没有精神。没有什么表情，又像是想着什么事。
　　司机匆忙的到她身边，从慌乱的步伐中能看的出来被吓了一跳。司机是一个女孩，年纪看起来不大，惊慌又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你有没有怎么样？我…我…你…”因为惊吓，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见王嘉翊不理她，然后打了一个电话，语气害怕的快要哭了出来。然后就一直看着王嘉翊等着她说话。
　　王嘉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苍白的脸色有些吓到温情。她一直看着地面，不知是惊吓，还是因为炎热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即使风吹过来也不会有凉爽的感觉，一切都是闷闷的。
　　过了好久，王嘉翊才说了一句，我没事。声音低的像是在对自己说。好像对自己说没事就真的没事一样，通过自己的嘴来麻痹自己的心。然后用手支撑着地面让自己起来，手轻轻的擦了头上的汗，觉得手上有些刺痛，她走到路边坐下来，轻搓着手心的擦伤边上的土。
　　看热闹的人也有几个，但是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事也离开了。
　　温情坐在她身边手足无措，想送王嘉翊去检查有没有事，可是和她说了几句话也得不到回应，现在害怕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王嘉翊偏过头看这个女生，明明是自己摔倒了，可是她看着比自己还难过，长发遮住了半张脸，看着可怜兮兮的。所以她就又再一次和她说没有事，她大可以放心离开，以后绝对不会找她麻烦。温情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听王嘉翊这么一说愣愣的看着她，说了句，“我得对你负责。”这大晚上的，她怎么可把她自己留在这里。最后把车停在道路边上，陪她坐着。在这过程中打了一个电话，大概说了在什么地方。之后，就是两个人沉默的静坐。
　　没过多久，一辆车停在他们面前，言理从右后方的座位上下来。白色衬衫扎在牛仔裤里，领口间解开两个口子，头发分成二八比例，用发型胶向后固定的倒是牢靠。身上有些淡淡的酒味，大概猜得出是在饭局上接到电话匆匆赶过来。
　　“哥！”温情见到了亲人，抬起屁股一下子奔到那个人怀里。
　　“没事吗？”语气温柔的不行，也能听的出来一丝着急，关心。左右轻微转动着她的身体检查确定没事。
　　“我没事，可是不知道她好不好，她就一直坐着，也不说话。”她指了指王嘉翊，言理也看向她。拍了拍温情的头，向她走过去。
　　“这位小姐……”言理蹲下来，询问着她。眼睛一撇，看到她的丝袜大概因为摔倒的原因破了，腿上也有些轻微的擦伤露出血丝。王嘉翊右手一直搓着左手上的灰尘，明明看不到灰尘，可它们又像是会飞一样，直飘进眼睛里，惹得人想要流泪。听到声音后王嘉翊抬头看他。如果每个人都有温度的话，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足可以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添加一丝凉意。没有温度又叫人移不开。他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愣愣的看着眼睛好久。言理也不避开，只是看她没有回答，挑了下眉，“如果感觉身体不适的话，可以……”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王嘉翊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依旧冷静。可能也是这种冷静让她回过神来，匆匆打断他的话说了一句我真的没事就走了，害得温情在后面张牙舞爪的叫她。言理看了一眼离开的背影，拍拍她的背，告诉她没事，然后就把她拉上了车。追上她，“等等，”王嘉翊被喊住，转过身看到的只是一个人的胸膛，她抬起头，等着他继续说，“我为家妹的事感到抱歉，”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你可以……”
　　她仰着脖子和他对视，并没有接过名片，“我没有事，以后也不会要你们负责。是我自己摔倒了，不关你妹妹的事。”说完就转身走了。
　　言理看着她的背影，穿着高跟鞋有些慢的往前走着，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车开过王嘉翊身边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的脸，没有表情，但是能看的出在尽力忍耐那种不安和伤心，失魂落魄最为贴切，也带着一丝不解。但也就从反光镜看了一眼而已。然后，马路上两辆车扬长而去。
　　王嘉翊回到家后，冲了一个澡。手掌和膝盖因为水的冲洗有些刺痛，一阵一阵的。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流泪，但睁开眼睛以后眼睛分明是通红的。明明是夏天，但是王嘉翊却觉得冷极了，身体冷，心也冷，头也说不出的难受。一直感觉到冷所以冲了很久的热水澡。
　　闷，一切都是那么闷，让她快要喘不上来气，为什么人会难受，真是个麻烦事。她感觉自己快要站不稳了，匆忙的冲了一下穿上睡衣皱着眉头从浴室走出来，感觉整个人晕晕的眼前一黑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醒了？”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王嘉翊皱皱眉，身体轻飘飘的，稍微直起身子就感觉晕晕的。
　　“我要是不回来，你现在还躺在地上呢。”赵菲递给她一杯水和一粒药，“发烧了知道嘛。”
　　王嘉翊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喝水。药拿在手里，迟迟不肯喝下去。
　　赵菲是医生，在T市一所有名的医院。她们是高中同学，工作之后两个人一同租了离各自单位比较近的房子。回来之后看到她躺在卧室的地上吓了一跳。
　　“王嘉翊，你没事吧。”赵菲看她，一言不语，来回摩挲着杯子。“你腿上的伤怎么回事？摔倒了？”
　　听她这么说，她才略微的想起刚刚发生的一个小插曲，还有突然出现的一个脸庞，以及他冷漠的眼睛。“嗯，不小心摔倒了。”也许是晚上的灯光太过昏暗，也许是心事占据了太多，那两个人的脸也记得不太真切。
　　“和你今天的聚会有关？”见她如此闷闷不乐，她也能猜到几分。
　　“她说她喜欢他，然后他也…”过了好长时间，想了好长时间，长到赵菲都以为她又睡着了，才听她说出这句话。
　　她默不作声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和今天的聚会有很大的关系。
　　“等等等等，咱这第三人称也三的太概括了吧，谁喜欢谁呀，谁又…”上了一天，和那么多病人说了那么多话，她也没脑子转那些第三人称是谁和谁了。
　　“吴梨啊，吴梨喜欢陆祁，陆祁也…...”陆祁也喜欢吴梨那句话，他说不出口，现在光是一起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她就快要窒息了。
　　赵菲挑了挑眉看着她，嗯，这的确是够让她心痛的了。虽然她是个医生，但是心病这种病，她也无能为力，毕竟心都是人自己的，怎么可能别人说两句，开几副药吃下去就能医治好了。如果这样，那那些失恋的人又何必那么痛苦，痛的痛不欲生，苦的，苦的心里也不能容忍，只能流眼泪。想着，摇摇头，叹了口气。两个人沉默了好久，王嘉翊也因为发烧的原因，迷迷糊糊。两个人都各自在心里想着什么。
　　赵菲拿着牛奶在门口无奈的笑了笑。离开房间的时候王嘉翊还拿着水杯愣神，现在皱着眉就睡了。赵菲替她掖好被子也回房间了，以及捧着一杯牛奶。看向窗外，如果失恋能用药治好，她早就把自己治好了，何必像现在。喝了一口牛奶，嗯，温度刚刚好。刚刚被看到王嘉翊晕倒在地上而驱赶走的疲惫现在一下子回来了，什么都不想，睡觉最好。
　　温情一直惴惴不安着，言理给她热了杯牛奶，揉了揉她的头，“哥，我应该找她要联系方式的。万一…”
　　“没事。”只有两个字，但语气足以让人感觉到心安。
　　温情被下令，只能抛掉不安乖乖去睡觉了。她也就还是个二十岁的孩子。躺在床上满心期待的给手机里的一个人发信息等着他的回信，等到终究抵抗不过疲惫睡着了。
　　已经临近午夜，黑夜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没有了白天的喧哗和聒噪，安静到连路过的飞驰的引擎声都觉得是一种吵闹。言理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空和灯火通明的街道。看着昏黄的路灯，想起来刚才那个说着自己没事的女人，明明看起来状态差极了，还说着自己没事，绝对不会让自己负责。真是有些好笑。但是毕竟是温情有错在先，她既然说没事，何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不会见到的人，就得过且过。
　　王嘉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然后现在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其实她很累，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了。腿上的伤现在有些隐隐作痛，赵菲已经给她做了消毒处理。
　　躺在床上还微微愣神。她其实早就猜到了，吴梨是喜欢宁祁的。在上学的时候，她就已经表现出来了，只不过是当时大家都是孩子，没有太多的把握的时候，做的更多的是埋藏在自己的心里。就像自己，一藏就是藏了八年。可现在觉得，自己这八年就像个小丑一样在藏着自己的心事，现在要落幕了，小丑的心事也成了笑话。
　　当然是个笑话，她自己都想笑。
　　从吴梨说出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事就不在完整了,就是一个可笑的存在。眼眶不争气的红了，以前不论想念多苦，想念多痛，她都能忍，可现在她忍不下去了。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可她还留在八年之前，停留在原地。让眼泪消失在枕头里，不能流泪，小孩子才哭。
　　王嘉翊迷迷糊糊的睡到中午，昨天捂出的汗让身上有些黏黏的。厨房里还有赵菲熬好的粥。把粥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她摇了摇头，想把一直在脑海里浮现的昨天的场景摇出去，但是，发生过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能忘掉。
　　昨天吴梨给她们看了她和宁祁的聊天记录，她竟没想到陆祁还能说出那些话，那么温柔肆意，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他的满满爱意，那一时刻，自己还会有些些的嫉妒，希望那些话说的是自己，是对自己说。他们俩也好，男才女貌，挺好的。就那么想着，微波炉已经提示了不知多少次，她才听见。
　　王嘉翊，打起精神来。
　　他已经不属于你了，或者说，他从来都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