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局（X战记同人）》夏悠

13、13 恨

　　十三恨

　　如果要问，神威和封真的关系是什么，答案只有一句：

　　没有封真，神威就会死。

　　“照顾神威，不要出差错。”

　　这句话，封真是铁青着脸说的，霞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封真这么可怕的表情。他只感到一阵寒流附体：危险，太危险了，封真……

　　封真被拘留，神威那边霞月自然隐瞒得滴水不漏，可是神威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很敏锐，才过了几天，他就开始疑心了。原因在于封真自己，谁让他三天两头喜欢往夜人街跑呢，谁让他的车子从此爱上了这里的停车场。

　　表面上若无其事，眉尖眼底却表露出猜疑，霞月觉得神威最令人头痛的地方就在于他的一声不吭，心里想什么总是不在言语上直接表达出来，漏出一点点让人察觉到，实际上又没有具体的内容。

　　要不是霞月天性孤冷，估计就被憋死了。

　　“为什么……”

　　“什么？”

　　“不，没什么……”

　　就是这样，神威时而皱起眉头，时而别过头洋装什么也不在乎，人虽然长得漂亮，表情却着实让人很不爽，诱惑的雪白肌肤，诱惑的眸，诱惑的唇，甚至是诱惑的……躯体……每一处都有亦刚亦柔的气息，表面那样柔弱，内心却那样倔强，这样的人在霞月看来只有两个字：

　　危险！

　　留他在世上，封真就危险了。

　　交易的日子，霞月带着毒品上门，神威开门，似乎以为来的应该是封真，所以有小小的惊讶。

　　霞月戴上塑胶手套，把小玻璃瓶里的粉末溶解在特殊的维生素液体里，用一次性消毒针筒抽取一定量。然后，神威就会不声不响地撩起衣袖，露出一条细细白白的袼褙，静静地等着。

　　不知该说是封真调教得好，还是这孩子有自知之明，现在，他已经不太会抗拒了，最多在针管插入肌肤，液体缓缓地流入血液中时，他别过头去，故意不想看。

　　到底，还是放不下自尊的吗？被这种沉重的负担折磨，却无奈于妥协，应该说，忍耐力够好，实在是很值得表扬的……

　　“封……封真……最近很忙吗？……”

　　放下袖子，还没怎么坐定下来，神威就忍不住了，这个问题已经憋了很久，想来想去，问一句应该没关系，所以才问了。他觉得霞月先生冷漠，但比封真平易近人，或许，会回答他的。

　　霞月于是就用那不含感情似的声音说：“封真先生一直很忙。”

　　“哦……”

　　霞月在收拾残余渣子，针筒，瓶子，溶解器皿等，一个也不能留下，在保密措施这一项中，不论是他还是封真都是谨小慎微。

　　“为什么……”

　　“封真先生出差去了，他知道你离不开药物，已经吩咐过我，会定期送来的。”

　　霞月的直言不讳有点出乎神威的预料，所以刚听完之后，他一下子不知做何反应。他只是惊讶，霞月先生竟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要出差很久么？”

　　“是，应该有一段日子。”

　　“是么……”

　　“你放心，药物不会断的。”

　　神威没有说话，他担心的当然不是药物会不会断的问题，在身体还不会强烈需要它的时候，他是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的。

　　但，至于为什么他会在意封真没有出现，他也说不上来。

　　第二天打工的时候，他开始觉得有点头晕，乏力，PUB的同事说他是明显的低血压症状，可是……又怎么了？莫名其妙的怎么就低血压了？

　　完工回到家里已经浑身无力，他在床上躺到第二天该去上学却爬不起来，然后，就这样躺了一天。

　　这天晚上当然也无法去上班了，但是在床上躺着不动一整天也是很不舒服的，他勉勉强强爬起来冲进浴室想洗个澡或许可以清醒一点，结果，他怔住了。

　　镜子里呈现着，他的脖子上的淤痕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有加深的迹象。

　　怎么回事……？！

　　然后，注射了药物后的第四天早晨，发作了。

　　因为浑身使不上力，所以傻呆呆地在床上倒着足不出户，并且这两天什么也没吃过，水也没沾半滴。口干舌燥终于忍不住了，他蹒跚到饮水机边，想倒被水喝，结果玻璃杯从手中滑落，摔碎了。他根本拿不起杯子。

　　看着微微颤抖的手，他再熟悉不过这种感觉，现在，它已经完全不陌生了，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他一清二楚。

　　可是……为什么！

　　人对一件事物的恐惧心里，往往是愈加严重的状态，在无知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太恐惧，但再度面临时，恐惧就会比上一次强烈很多，正因为了解了它的可怕，所以才越发惧怕。

　　神威很惶恐，无以克服地惧怕那种感觉再回来，而且他知道，在接受了药物之后，身体的依赖已经越来越强，这次绝对不会比上次轻松。

　　会更难熬。

　　他好不容易找到封真给他的手机，封真说，平时不要随便和他联系，通过霞月就可以了，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用。

　　他犹豫了一下……

　　结果还是放弃，无论如何，他似乎始终都那么顽固地在擂起“自尊”这种东西。

　　手刚垂下，手机却被夺走了，抬头，是霞月那一张扑克牌似的脸，神威支撑不住，重心不稳地瘫在地上。

　　“那天给你注射的只是普通的粉状胰岛素。”

　　霞月冷冰冰地说，神威沉默地看着他，没有太多惊讶，就像是已经知道了。

　　“留你在，封真会很危险。”

　　“霞月先生……自作主张……”

　　神威其实知道，霞月所谓的危险是什么意思，是，他是个累赘，是个包袱，甚至是地雷，封真因他而接触毒品，非法购买毒品是有罪的，如果被查出来，封真就会身败名裂，这点，他是知道的。

　　他只是故意冷漠的，不去在乎这些。

　　“我知道会很痛苦，但是神威，请忍耐……”

　　他看到霞月异常淡漠的眉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眼神中也是一瞬即逝地拂过哀伤。

　　霞月先生，是个好人啊……

　　“你为什么……不直接……”

　　“我不想害你，神威，一直依赖药物，总有一天你会死的。我希望你能戒掉。”

　　霞月抱起了神威，离开了他的家：“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没有人会发现。你在那里，试着努力一下，不要轻易放弃。……如果实在不行，我给你留了一把枪，那是最后的办法。”

　　那个地方，是个封闭的洋房，门窗都用木板盯死了，房间里除了巨大的床，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危险的，容易碰伤身体的家具，可以说，是个很适合戒毒的地方。

　　当然，霞月一开始就抱着神威会熬不过去自尽的想法，所以，那地方也绝不是真正可以戒掉毒品的场所。

　　霞月带着最后诀别的眼神离开别墅，仿佛在说，神威这个人已经从世上消失了。神威长长叹了口气，心情……是苦笑，是无助，是无可奈何。

　　只有一个人的地方，一直以来，其实自己都习惯一个人，习惯不管任何事都一个人，不会去向别人求助，亦不会有求救的念头，很奇怪，大家都说神威看起来明明柔柔弱弱的，却为什么这么要强。

　　他自己也不明白。

　　从小到大都被人说，神威是个不服输的孩子。不服输不好吗？不屈服就不对了吗？他越来越不懂了，所谓的要坚强，要勇敢，竟不能改善任何事……

　　至于现在，他是如此孤单，却一点也不怕孤单，即使呼喊没有人能够听见，也没有畏缩和颤抖，只是迷茫。

　　迷茫，到底怎样做才是对的。

　　或许他还真应该感谢霞月先生，为他准备这么个地方，不会打扰到任何人，不用再麻烦任何人。

　　不要让人看到，太过狼狈的自己。

　　那句话永远不会变，身体是自己的，只有自己最清楚。如今能戒掉的可能性，是零吧……

　　他很害怕，经历了那么一次毒瘾的折磨，那种感觉相信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何况现在瘾只有比原来更深，更顽固，他能怎样？

　　死得万念惧灰，惨不忍睹？还是，现在就诀别，会轻松很多……

　　霞月先生很慷慨地把枪就放在床上，不论他如何匮乏无力都可以够得到的地方，神威静默地看了它一会，却移开视线。

　　放弃，永远不是神威的作风，他的骨子里永远是，倔强，不服输。

　　是的，即使粉身碎骨。

　　然后，他困倦地睡着了。

　　没有任何痛苦，反而觉得很舒畅，很飘渺。这种奇妙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他渐渐睁开眼，看见的竟是针筒，刚从肌肤里抽出来的针筒。

　　一惊，神威跳将起来。

　　“现在有力气了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一个霸道的声音，神威措手不及。封真硬朗的脸占满视线，脸上有一丝丝少见的愠怒，眼神冷酷到可怕。

　　咦？怎么回事？

　　神威莫名地看向其他地方，结果就看到被毒打过的霞月先生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眸光却还是那样冷淡。

　　“霞月先生！”

　　神威想要冲过去，封真却伸出一臂表示阻拦。神威怔住：“为什么？！”

　　“把另一半打入他身体里。”封真淡淡地说，拿着针筒的医生惟命是从地应声，然后走到霞月那，把针管刺入了他的臂膀里。

　　神威被吓到了：“不要！”他要冲上去，封真却把他拉回怀里，体格的较量差距是悬殊的，他根本挣脱不开。“不要！霞月先生！住手！住手啊！”

　　霞月还是一脸的淡漠，两眼空洞地凝固在地板上。

　　封真完全控制住了神威的行动力，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你在搞什么，对自己的敌人也这样同情心泛滥？”

　　“不要……放了他！”乞求，同时也是坚决的抗议。神威知道如今能阻止残局发生的，只有恳求封真的仁慈，“不要对霞月先生……做那么残忍的事……不要啊……”

　　他哭着哀求，因为自己太了解那种感受，那比死还难受的感觉，是多么惨烈……

　　他什么也没想过，既没想过谁是敌人，也没想过谁是无辜的，他只是觉得霞月先生不该有那样的下场，他不理解，为什么霞月先生对于封真来说，竟是可以这样蹂躏的存在……

　　说摧毁就摧毁……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残忍……”

　　他哭，是因为在封真身上看不到挽回的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封真颇感疲倦地叹了口气：“我没功夫和你瞎耗，——把他带走！”他把神威丢给保镖，他们就把神威生拉硬拖地带了出去。

　　“不要！霞月先生！霞月先生！”

　　神威凄厉的哭喊一直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进来，持续了很久。封真头痛欲裂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冷冷地看着霞月。

　　“有遗言吗？”

　　“……没有。”

　　然后，霞月就死了，死在那间他自己准备的别墅里，死因不是毒瘾所致，也不是意外伤害，而是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