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之后》锦玉盒子

5、第五节

　　周五，小妮子请了假，提前回了T市，主动要求见下一个相亲对象。
　　金妈妈自然是一迭声答应了，很快约好了，让金爸爸送了她过去。
　　咖啡厅里半封闭式的小隔间，灯光恬然暧昧，门用茶色水晶帘挡着，大厅里的钢琴缓缓流泻出温暖的琴音。
　　小妮子想，如果坐在里面的是林皓，我会对他说什么呢？
　　她没有白假设这么一回。
　　一身银灰色正装的林皓正带着翩翩少年的俊逸笑容坐在里面，光影迷离里带着三分慵懒七分神采，隔着水晶帘向她举了举杯子。那样子，赏心悦目得不得了。
　　如果是几天之前，小妮子会脸红心跳地看着他，等他开口对自己说话，等他对自己说，小妮子，我和女朋友分手了，因为发现自己喜欢的是你，然后她会委屈地质问他为什么明白得这么晚，知不知道她等了多久。
　　可现实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这是她好闺蜜的男朋友，那个多年来神神秘秘的身影和心中想的人重合在一起，感觉真的很难受。
　　现在，她看着那个已经长成男人，却依然令她心动的少年，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想要马上离开这里。
　　强忍着坐下来，听见他好听的声音说：“为什么这么急着见我？我都没来得及准备好送你的花。”
　　她轻轻开口：“林皓，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向我解释。”
　　“哦，你都知道了？”他有点意外，轻笑道，“是你的好室友告诉你的吧？”
　　她不说话，只感到更加强烈的逃走的冲动。
　　“好吧，我坦白。你之前的相亲，是我做的手脚。第一次那人失约，是因为我黑了他的电脑，通知他换了地点，然后给你点了你最喜欢的芒果奶昔。第二次，我知道他个子矮，就故意怂恿他跟你跳舞。那天我在另一边的天台喝酒，看着你们打算跳舞，可当时天都凉了，你穿着礼服他也不知道照顾你，我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让服务员顺带过去，没想到被服务员在冷冻餐车上……我在那一直盯着你们，那傻货居然不知道那是禁烟花爆竹区，还在天台给你放烟花。我发挥好市民精神，顺水推舟报了个警。然后，最后的帐是我付的，出租车也是我叫的。”林皓摊摊手，“说完了，你原谅我了吗？”
　　小妮子想问的是他和诺诺的事情，他却一下子说了这些荒唐内幕出来。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喜欢你，不希望你跟别人好。”他说这话时，像带了清泉的水声，泠泠然真实动听，“小妮子，我早就喜欢你。”
　　这句在心里期待了多少遍的话，此时听起来却讽刺得像扎着心的针。小妮子想落荒而逃，这之前她还要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和你女朋友分手了没有？”
　　林皓一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当然没有。”
　　小妮子直着脊背站起来，狠狠把杯子里的冰水泼在了他脸上：“林皓，谢谢你让我离开得这么坚决。”
　　咖啡厅慢慢安静下来，只听见钢琴的声音依旧缓缓流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路灯在车窗外一盏盏逝去，连同来来往往的车辆都成了背景，和那天她坐在他车上的情景可恶地相似。她想，就是这样了吧。
　　在心心念念悄无声息爱了那么多年之后，被她自己亲手杀死的爱情，就仿佛漫长无边的时光戛然而止，往后的日子将是一片令人揪心的空白。
　　也许还应该矫情地总结一句，今天结束了，明天又有新的开始，人的生命不就是这样的么？
　　手机响起来，是林皓的电话。她手忙脚乱地挂掉了。
　　她再次对自己说，小妮子，你真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