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绸缪束楚

6、嘴里像喝鸡汤时不小心咬破胆一样突然溢满苦涩，段子禾勉强做出轻松的姿态：“来，哥您说，什么是事？”

　　事后程嘉七没问哥哥到底和爸爸说了什么，让爸爸勉强同意了他放弃击剑这条路而选择看不到未来的艺人。
　　哥哥和他完全不是一种性格，如果说他更像年轻时活泼大方的妈妈，那哥哥就更接近性格严谨的爸爸。换句话说，就算他问了，哥哥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嗯，对，这才是他不问的原因，才不是因为他不好奇。
　　“我简直好奇得要死好吗！”
　　说到最后程嘉七还是忍不住拔高了一个调，以此来表达自己愤慨。
　　“那你去问嘉希哥嘛，”林嘉楚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特别欠揍，“憋出病来就不好了。”
　　程嘉七嗤笑一声：“林嘉楚你可不要太嚣张，别忘了你是个还没出柜的人，激怒我分分钟上你家给姨妈说点八卦听听。”
　　“……呵。”林嘉楚不可思议的瞪着他，“程嘉七你要不要脸啊，用这个来威胁人。”
　　“吃了窝边草的人才是不要脸。”
　　“一没吃你二没吃嘉希哥，行苇算什么窝边草？！”
　　“就你这长相！我和我哥也得看得上啊！就夏行苇眼睛小才相中了你！”
　　安分看热闹的夏行苇不乐意了：“你攻击他就好好攻击，我的品味都任你侮辱了能不能不要再侮辱我的美貌？”
　　“行行行你美颜盛世你也是院花，烟视媚行啊好孩子。”程嘉七被自己戳中笑点，抱着乔巴在沙发上笑得滚来滚去，“段子禾是美院院花你是外院院花，这破烂屋子真是蓬荜生辉。”
　　躺枪的破烂屋子主人、美院院花段子禾呼了他一巴掌。
　　等这熊孩子终于安分点了，林嘉楚才说正事。
　　“如果你真打算做艺人的话，也不是随便做做的。”
　　“肯定啊。”程嘉七翘着个二郎腿一副大爷样，“爷是什么人！”
　　……所以他每次遇到些个神经病都会告诉自己，这人总不会比程嘉七更让你想捅自己一刀。
　　林嘉楚巍巍颤颤咽下一口老血，继续：
　　“前几天我和嘉希哥商量了一下。嘉希哥说你既然做了决定，就一定是有了比较完整的打算。我们也没打算干扰你的计划，过几天一起出来谈谈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哥哥们能帮就帮。不过嘉希哥还说了，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当然啊，这是我们的家训之一。”准备跪着走完的人还在星星眼，“帅吧？！我觉得帅爆了！”
　　段子禾叹气——真的，自从程嘉七住进来以后，他笑的时候多了，叹气的次数也多了：“你再这样我估计林嘉楚就要爆了。”
　　“他才不会爆。”程嘉七依然笑眯眯的，“他知道我不是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不想让我们担心而已。”
　　林嘉楚宠溺又无奈的看着他。
　　一个人被父母疼宠，是理所应当的；被身边所有人疼宠，那必定是有值得的原因。
　　程嘉七冲段子禾眨眨眼：“你还不懂我呢。”

　　我想更懂你啊。
　　段子禾看着程嘉七神采飞扬的侧脸，心里百转千回绕死了自己。
　　自从林嘉楚夏行苇这对狗男男搞到一起以后，程嘉七平日里就不得不跟着段子禾四处厮混——除了夏行苇的韩语课跟着去上那么两三节。
　　所谓厮混，简单来说就是段子禾上课，他在教室睡觉；段子禾画画，他在画室听歌；段子禾外出写生，他在旁边勾搭同班小姑娘勾搭得不亦乐乎。
　　段子禾一直觉得程嘉七夏行苇这类人有超能力，十分轻松的就能把陌生人变成跟认识了三四年一样，而且还自来熟得不讨人厌。
　　但是这种超能力放在勾搭小姑娘上，就不怎么让人开心了。
　　今年冬天老师带他们来植物园写生，程嘉七先是撒娇卖萌连“老师您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出头呢”这种话都说了，终于换来四十多的中年妇女笑得牙不见眼大发慈悲往大巴里多塞个人。接着段子禾听着歌闭目养神了一个半小时，醒来的时候发现坐在身边这位大神已经和半个大巴打成一片——等到写生的时候他就成功的把整个大巴认完了。
　　叹为观止。
　　段子禾自己都花了一年多还没认完全班的人。
　　美院么，特别是绘画专业，小姑娘就是多。段子禾这一秒专心致志对着画板时还听得到程嘉七在身边哼歌，下一秒一转头就发现那厮不知道奔到哪个姑娘身边了。
　　……所以今早干嘛一时心软答应带他过来，简直白白让自己闹心。
　　段子禾继续把精力集中到面前的植物上，炭笔飞速的涂抹。
　　等到他心满意足的把画收到画夹里，程嘉七刚好也回来了。
　　“你还真是挺能自来熟的。”段子禾真心实意的称赞，接着试图很不经意的补一句，“刚才你去哪了？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在我们班有熟人。”
　　“没有熟人也能变出来啊。”程嘉七流里流气一把搭上段子禾的肩，“哥跟你说，这都不是事。”
　　嘴里像喝鸡汤时不小心咬破胆一样突然溢满苦涩，段子禾勉强做出轻松的姿态：“来，哥您说，什么是事？”
　　程嘉七做作的叹了口气：“其实吧，我吧，一直觉得吧，你吧。”
　　“……”
　　“……”
　　“……我爸怎么了？”
　　“不不不，不是你爸。”程嘉七差点破功，用力咳了一声憋住笑，“是你。”
　　“好。”段子禾扶额，“我怎么了？”
　　……突然一瞬间体会到了林嘉楚的痛苦。
　　“本质是个少女的人。”程嘉七嘿嘿笑，右手还搭在段子禾肩上，左手心不知从哪多了片四叶草，“所以爷去给你弄了这个。”
　　段子禾差点跳起来：“程嘉七你不知道植物园的植物不能摘么！”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花了这么久才磨下保安大人啊。”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是拿到了世界冠军，却没办法让人讨厌。程嘉七向段子禾伸开左手心：“喂，你倒是拿着啊。”
　　怎么办，想拿得不得了，又一点都不想拿。
　　开始我真的只想安安静静的看着你的。
　　可是你怎么那么烦人呢。
　　程嘉七你怎么那么烦人呢。
　　段子禾咬唇，小心翼翼的把四叶草夹进画夹，再一起放进包里。
　　不要再这样了啊。
　　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