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来自天照院奈落》KenDmr

25、人之死

　　穿过一片草地，沿着敌人留下的痕迹追踪，雅子和黑子野最后停在了一处茂密的森林前。

　　“这里的痕迹指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暂且不知道是迷惑我们的，还是他们兵分两路了。”

　　雅子和黑子野分头搜寻了一遍周围，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两人商量了下，决定分开追击。

　　“另一座城在这里，距离森林外围还有一大段距离，敌人应该会走这边，我们最好在他们出森林前追上。”摊开地图在上面比划了几处地方后，雅子就将它卷起来还给黑子野。想了想，她又不太放心，接着解下腰间的手-枪，递给黑子野：“听说你之前也用过枪？我们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和敌人近身战。”

　　接过武器，黑子野看了眼被黑暗笼罩的密林。灌木繁茂，长势极好的树木几乎遮天蔽日，想到敌人不知有多少人，他觉得先回去比较稳妥。

　　“雅子桑，不需要回去通报一下目前的情况吗？”

　　“来不及。如果让敌人取得增援，那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天色已经由墨黑转为灰蓝，依稀可见有厚厚的雨云在聚集。降雨前压抑闷燥的空气让雅子觉得不是很舒服，心底没来由生出不太好的预感，这使她果断选择了继续追击。

　　……必须将敌人在森林内拦下，哪怕会引起黑子野的怀疑。

　　商量好分开后的事，两人就转身扎进了树林中。独自一人，没有需要顾及的因素，雅子既不小心隐蔽也不放轻脚步，直接将速度提到最快，朝着敌人奔逃的方向赶去，只在辨别和寻找踪迹时才有片刻的停留。

　　这样不管不顾的行动方式，在隐于暗处的人眼中就是标准的活靶子。层层树丛后，静静等待猎物上钩的天人弯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瞄准镜中的人背对这里站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按下，子弹出膛的刹那，这个天人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僵住了。

　　血花喷溅出，瞄准镜中的人确实倒下了，但是心底却一点也不轻松。最后一刻看到的那个回眸如阴云笼罩心头，多年战场经历练就的危机意识让他迅速做出了判断。

　　然而，他快，对方比他更快。

　　两声枪响间断传来，一发打在大腿上，一发正中头部。不一会儿，雅子穿过灌木丛走到了尸体旁，她的行动间不见滞缓，身上衣物也未染上红色，咋一看不像是中弹的人。

　　“……看来中奖的不是我。”

　　握成拳的右手松开，一枚染血的子弹跌落到地上，赫然是地上那个天人之前打出的那一发。

　　蹲下身翻了翻尸体，雅子将能用的装备都卸下，然后再次没入丛林中。

　　一路上，她沿着黑子野留下的标记前进，在追上黑子野的时候，恰好看到黑子野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后勤部的一员，雅子曾经在藤田大叔身边见过，所以她有印象。

　　黑子野和那个人不知在说什么，两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在看到雅子后，他们立马迎了上来，脸色也稍有缓和。

　　“雅子桑你来的正好。刚刚得到消息，藤田大叔带着后勤部一队人遇到了我们在追击的敌人。我想，你的脚程比较快，不如由你回去通知高杉大人他们，然后我和后勤部的人一起，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不行。”雅子果断地否定了黑子野的提议，“你们刚刚也说了，敌人已经到了森林边缘。这里距离敌人的城市近，距离我们的据点太远，就算有藤田大叔他们，能拖延的时间也不够我去叫来增援。最好的方法是，黑子野你回去请求支援，而我们先行一步。”

　　“你们若是追上来了最好，如果没有……”眼神一凝，拿枪的手瞬间收紧，“……那就由我们来阻截敌人。”

　　雅子的态度很坚决，而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再加上黑子野不久前亲眼见证过雅子的实力，于是，他们最后还是都按照雅子的方案来行动。

　　此时，天际已经泛起微光，雅子跟着那个后勤部成员穿梭在树林中。他们周围的树木慢慢变得稀疏，透过头顶上树冠间的缝隙，可以看到乌云已经聚成了一大块黑幕，几乎盖住了整片天。

　　雷声轰鸣，隐约似乎有奇怪的声音夹在其中，听不清是从哪里飘来的。雅子看了眼前面带路的人，明显加快的脚步显露了他内心的焦急。

　　不知为何，雅子的心底也莫名生出了烦躁的情绪。

　　就在这时，短促的枪响突然传来，紧接着是刀刃入肉的穿刺声。几步距离，遮蔽视野的枝叶终于分开，入眼的一幕让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那里一共三个天人。侧身站着的，手中长刀穿过藤田大叔的身躯，稍远的两个端着枪，很明显之前的枪声就来自他们。

　　拔枪，瞄准，射击，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先一步行动了。扣下扳机的前一秒，残存的理智还是让雅子对准了致命点以外的地方。

　　几发子弹射出，远处再没有还站着的人了。

　　身边的青年先忍不住冲了过去，而雅子则是在确定没有其他威胁后，才走到藤田大叔身边。他们的周围还倒着几具的尸体，有战友的也有敌人的。

　　察觉到还有人靠近，藤田艰难地转过头，好不容易才分辨出半跪在身边的人是谁。

　　“……城……攻下了吗？”

　　“攻下了。”

　　末了，雅子又补充道：“敌人的司令部队逃了，所以我才追到这里。如果没有你们，敌人也许已经搬来了援兵，我们也不可能抓住他们的指挥官。”

　　“那就好……至少我们的牺牲不是无用的……”

　　雅子张张嘴想要说点其他的什么，最终却也只是肯定道：“……是的，不是无用。”

　　听到想要的回答，藤田心中悬着的石头也全部落下了。他转回视线，目光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深色的瞳孔一点点涣散。

　　“又是阴天啊……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太阳……”

　　最后一声呢喃也消失在空气中，一道亮光顷刻间劈开阴沉沉的天空，大雨伴随着惊雷骤然降下。

　　周围只剩下雨声和隐没在雨中的断续哭声。年轻的后勤部成员跪在那里，呜咽哭泣，可惜他呼唤的人已经无法再回应他了。

　　被雨水浸湿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凉意裹挟潮湿攀爬上身躯，心底涌起一丝烦躁。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证死亡，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战友牺牲，但是这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让雅子觉得讨厌，没有缘由的。

　　“还有力气吗？”

　　哽咽声断了一下，青年后知后觉雅子是在问他：“……有……有的。”

　　“那就把大叔他们带到那边避一下雨，等我们的人赶到。”这样吩咐道，雅子起身走向了倒在另一边的三个俘虏。

　　轻蔑、嘲笑、怜悯……即使不能行动，也不妨碍那三个天人用言语和眼神挑衅他们的敌人，试图进一步激怒向他们走来的雅子。然而，雅子眼中一丝波动都没有，她不疾不徐地走到俘虏的面前，平静的目光落在三个天人身上。

　　无论是多么恶劣诛心的言语都无法动摇女子分毫，她只是这样漠然地听着看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却让人无端感到背脊发寒。疯狂的言语攻击很快就变得破陋不堪，语气也不是最初的无惧无畏，就在俘虏们快要被这怪异的气氛击溃的时候，雅子终于动了——

　　长刀出鞘，高举头顶，迅速斩下。

　　“井……井上桑？！”看到这一幕，刚将藤田大叔抱到岩壁下的青年惊讶地长大了嘴，半天才说出一句。

　　“放心，我用的是刀背。”

　　听了雅子的解释，青年才松了口气。无论内心多么愤怒，多想将那些天人千刀万剐，他们都不能这么做。为了这场战役的胜利，为了牺牲的战友们，这三个天人必须活着。

　　时间在雨势的起伏间一点点流逝，也许只是一会儿，也许过了很久，森林的那一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黑子野带着增援的人赶到了。

　　高杉也来了，当他走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倚靠在一块岩石上，整个人都暴露在雨中的雅子。初春的空气尚存冰雪消融后的寒凉，女子低垂着头立在那里，任凭雨水肆虐，仿佛所有的知觉都丧失了，什么也感觉不到。

　　只是这样远远看着就觉得莫名的孤寂和冰冷。

　　高杉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

　　“小心感冒发烧。”

　　外衣兜头罩下，雅子一惊，抬手撑开一角才注意到出现在身边的高杉。发散的思绪收拢，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重新聚起光亮：“你来啦！”

　　“不想笑就不要笑。”

　　高杉伸手抚上雅子的侧脸，将那刻意牵起的笑意揉开，再用手背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水渍。

　　雅子呆愣了一瞬，紧接着便偏过头掩盖眼底浮现的复杂情绪，她侧身绕到一边，脸上的笑意彻底淡去：“他们是从海岸那边过来的，正好碰到逃跑途中的敌军司令部队。藤田大叔派了一个人来通知，其他人都留下应对……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有大叔还留着一口气，之后也……”

　　雅子断断续续将事情的始末讲给高杉听，最后她指了指被绑在一边的三个天人：“就是他们了。中间那个应该就是这次战役的总指挥。”

　　“我知道了。剩下的交给我。”双手压在雅子的肩膀，强硬地让她坐到岩石凹陷进去的地方避雨休息，然后，高杉才走到稍远的地方去安排后续的工作。

　　“你们几个和雅子留下看好俘虏，其他人和我去周围看看，这之后……就再最后送一程战友吧。”

　　很快，出去的人就回来了，所有牺牲的战士都被找到了。

　　土地被一点点翻起，一个大坑逐渐成型，这就成了战场最常见的墓穴。大家两人一组将战友的尸体搬到土坑里，简单地擦去他们脸上的污渍血迹，然后将土坑埋上。

　　整个过程安静得只能听到雨滴落下的声音和泥土被掀起的声音，所有人都不发一言。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墓地上无法立起和人数一样的长刀。

　　后勤部炊事班的人几乎都没有佩刀，这一次，他们和敌人作战的武器也多是短刀、菜刀或者其他炊具。最后，中层干部之一的高尾解下了腰间的长刀，插在了土堆的中央。

　　雅子也从石壁下出来，站到了高杉身边，原本披在头上的外套被她取下抱在手里。

　　雨已停，而天依旧乌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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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如果说私塾时期是雅子尝试理解人类，那么攘夷时期就是雅子理解并融入人类的过程
2.不屑、傲慢、憎恨，这些是雅子作为天照院鵺鸟时对人类的态度，而这些情感的根源是“恐惧”。（这部分涉及到雅子初次遇到虚之前的事，第5章有提到一些，之后的剧情中会详细讲述）
3.雅子上战场的原因不是家国大义，不是建功立业，也不是救老师，而是当初对老师的承诺——保护好高杉他们（见14章，不过前半句的“保护好自己”被她自动忽略了）。没错，雅子在这方面的态度是从未表现出来的自负和傲慢。当然，客观来讲，她也有自负的实力（摊手）
——【小剧场之攘夷军日常（二）】——
在工作之余，鬼兵队众人的日常大概是——
高杉：研究地图，研究地形，背当地各种风土人情
沙耶：包括但不限于——帮手残战友们缝衣服，去炊事班做料理等
高尾：给澄子和家里写信，和大家聊天，各种到处帮忙
凪：；沉默沉默沉默缩小存在感
雅子：和战友探讨用枪技巧；和高杉一起看书；两人闲的时候一起散步，一边走一边天南海北什么都聊，顺便视察大家工作
阿信：画地图；画风景，给战友们画人像
三郎：保养机器，开发新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