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天堂》令狐虫

2、十月

　　第二集：十月
　　对康桥学生会有所了解的人都会赞叹学生会成员的才华横溢和执行能力，但同时也会惊讶所有成员都对这个低调的学生会长如此信任，形容成俯首帖耳、马首是瞻也不为过。
　　乔行起与前几届学生会主席不同，他从不滔滔不绝、妙语连珠，他总是把最光芒四射的位置让给自己的师弟师妹们，他熟知每个人的长处，他习惯充分放权，让下属自己发挥，但并非信马由缰。他像一个放风筝的人，当发现事情偏离预期计划，他会收紧手中的线；他是一个勇于承担的人，当需要承担后果时，他会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他并非口才不佳，他更习惯有的放矢。他并不事必躬亲，他更习惯统筹布局。
　　现任校长康君亚带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乔行起去拜访康桥中学的创始人梁有为，饭后，老爷子饶有兴致的和乔行起下了一局西洋棋在乔行起出门后，长得像邓普利多教授的梁老爷爷摸着胡须说：“他是个帅才，君亚。告诉乔家，他们培养了一个马歇尔！”马歇尔？美国陆军最高司令官？那个从未上过二战战场，却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五星上将！梁老爷子从来没有这么夸过人哪。从此，康校长对这个门生更加倚重！
　　西洋棋即国际象棋，梁老爷子是沿用民国时代的称呼。苏联元帅马利诺夫斯基说：“国际象棋是一项良好的智慧的体操。”康桥中学的每个学生都必须学习国际象棋，以提升他们的心理素质、记忆力、逻辑思维、意志和耐力。梁老爷子在任时将每年十月定为康桥的“对弈月”，鼓励康桥的学生参与各种棋艺比赛，当然国际象棋是最受关注的。
　　比赛规则先是小组赛，积分制；再是半决赛，淘汰制，最后决赛，决出冠亚军。本届国际象棋大赛，两个名字频频出现。“韦皓镧、乔行起在小组赛中排名靠前！”“乔行起率先取得决赛资格，韦皓镧紧随其后!”“乔行起能否蝉联三界棋王？”“韦皓镧，康桥校史上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排名如此靠前！”“韦皓镧，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小师妹！”八卦的校园狗仔队无孔不入，重点跟踪韦皓镧，毕竟身为学生会主席，同时作为两届棋王，乔行起再低调，也在前两年已经被狗仔们扒了个干净。
　　韦皓镧取得决赛资格后，《康桥晚报》著名的八卦女王蒋瑛套用了当年费雯丽获得奥斯卡金像奖时的溢美之词来赞誉韦皓镧“她有如此的美貌，根本不必有如此的头脑，她有如此的头脑，根本不必有如此的美貌！”校园网站上韦皓镧在迎新晚会上的《天鹅之死》的视频点击率过万。甚至有校外人士翻墙进入康桥的校园网，只为一睹女神的风采！

　　周五早上9:00，最后一场决赛，两人在图书馆对弈。
　　“我叫乔行起，三年二班的。”
　　“好名字，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你好，学生会主席！”皓镧主动伸手。
　　乔行起笑了，这个女孩子和迎新晚会的印象不太一样呢。“那么你呢，是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吗？”
　　皓镧略带惊讶的笑了。这个名字是父亲给她起的，三岁那年，在自家花园的秋千架上，父亲一面推皓镧荡秋千，一面告诉她：“皓镧是一颗倾国倾城的夜明珠。你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呢！”后来长大了，人们都说这个名字好听，但是没有人能说出这个名字的起源。思绪飘远了，皓镧摇摇头，把视线转回来与乔行起对视，“我们开始吧。”

　　猜了黑白，皓镧执白子先行。两人落子很快，乔行起惯于布局造势，从容不迫。皓镧则奇兵突进，辗转腾挪，让人眼花缭乱。尤其是皇后在棋盘上纵横捭阖，所向披靡，宛如雅典娜下凡，披挂盔甲，在特洛伊战场上空指点江山，气贯长虹。前半局皓镧眼明手快，连吃了乔行起的好几个子，但乔行起稳扎稳打。后半局形势发生变化，乔行起布局完毕，开始全面反攻。比赛进入胶着状态，节奏变慢。
　　乔行起在等待落子的过程中，望了一眼对面的皓镧。高高的欧式天鹅绒靠背座椅上皓镧端坐不动，挺直的脊背，乳白的长裙，瀑布般的直发，左手支腮，右手把玩着一枚棋子。她的目光落在棋盘上，不言不笑。“动静皆宜啊。”乔行起默默赞叹。
　　皓镧占了先机，先赢了一局。
　　第二局开场，皓镧棋风一变，排兵布阵，大举进攻。但乔行起却以不变应万变，渊渟岳峙，凝重端方，分毫不乱。皓镧的每一步杀招都好似石沉大海。皓镧频频出击，难以见效，忍不住向对面的乔行起望去。还是平日穿着——白衬衫、黑校裤，白净的脸上嘴角略向上翘。即使是现在，即使在“硝烟弥漫的厮杀”中，乔行起仍然是一副谦冲淡然的态度。他没有敌意，只是在这个黑白王国里构建他的理想，当有人与自己的蓝图相悖时，他态度温和，却无比坚定的仍然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进！第二局皓镧没有讨了便宜，最后棋差一招，输给了乔行起。
　　比赛第三天，两人开始第三局。事关胜负，两人更加慎重，采取保守策略，你来我往，僵持不下，最后和局。

　　次日，刚刚获封Chess King和Chess Queen的乔行起、韦皓镧接受康桥媒介的访问及海报的拍摄。
　　“两位，请问你们在交锋的过程中，给对方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哪些特点？”
　　乔行起做了一个先请的手势，嘴型是“Lady first.”
　　“首先：学长的记忆力、观察力惊人，在我们第二次对局时，他已经能根据上一局对决中获取的信息来推理、预判我的走势，不再给我任何可乘之机了。第二点是学长在目标确定的情况下，一以贯之的执着，从不退缩，又敢于承担后果。”
　　“皓镧太夸奖我了。我从迎新晚会上领略了这位小师妹的艺术修养，又在这次棋艺比赛里见识了她的高超棋艺：首先，她思路清晰，行动果断。其次，她静如处子，动若脱兔。遇到机会迅速抓住，大胆进攻；遇到障碍，冷静处理，不急不躁。”
　　“韦同学，请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棋的？”
　　“韦皓镧，你知道你的芭蕾舞视频点击率过万了吗？你还有什么让我们惊艳的特长吗？”
　　“乔学长，你今年就要毕业了，请问你准备申请哪些大学呢？”
　　记者们见缝插针，不停的blabla，开始还和下棋有关，后期完全八卦。《草莓周刊》的一个瘦子居然当众朗诵了仓央嘉措的《那一世》，向他的女神表白！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摇头晃脑的吟哦，引得众人起哄。
　　“本届世界象棋比赛刷新了两个康桥记录，一是乔行起蝉联三界棋王，这是康桥历史上不曾出现的；二是乔行起、韦皓镧双人并列第一，获封棋王、棋后，这也是康桥历史上首次出现的。”访问会主持人蒋瑛以上总结作为结束语。

　　棋王棋后的海报整个“对弈月”都被贴满校园。海报上乔行起一身红呢戎装，铮亮的马靴，挂着勋章、手持权杖，锋芒内敛、儒雅外流。韦皓镧头戴皇冠，一袭长裙及地，斜跨绶带，人淡如菊，落落大方。
　　当艾尔经过真人比例制作的落地海报时，与长身玉立的乔行起对望很久，她忽然对身边的齐鲁宣布“他是康桥中学IQ最高的男生，我要追他! ”齐鲁却扭头看着旁边的韦皓镧笑着点点头 “好啊，我们一起！”

　　第二天，芭蕾课结束，皓镧和苏芩换好衣服准备离开音乐教室，齐鲁迈开两条长腿，大步流星迎面走来，白衬衣黑校裤在他身上穿出了和乔行起完全不同的感觉。齐鲁高鼻深目，轮廓鲜明，走路带风，白衬衫也隐藏不住他无穷的精力和弥漫的荷尔蒙。乔行起面容清癯，眉清目秀，身形修长，给人儒雅的感觉。怎么想到乔行起了，皓镧暗暗摇头。
　　“韦皓镧，送给你！”齐鲁边说边把一大捧红玫瑰送到皓镧面前。
　　“齐鲁，你干吗？”皓镧吓了一跳。
　　“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齐鲁为迁就皓镧的身高，一只手支在墙上，微微低头，漆黑的双眸紧紧盯着皓镧的脸。据说女孩对这个姿势的男孩没有抵抗力。的确，旁边的苏芩默默不语的花痴着。
　　皓镧又吃了一惊，“齐鲁，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么考虑一下吧。”说着，齐鲁把玫瑰花强行塞到皓镧手里就离开了。
　　苏芩被齐鲁霸气的表现完全折服，而皓镧则无奈的摇摇头。同行的两个女生对齐鲁表现出截然不同的态度。
　　“皓镧，他好帅啊！动作那么潇洒，表现那么霸气！简直就是霸道总裁的现实版！答应他！答应他！”
　　“不可能啦，你不觉得太幼稚了吗？”
　　“不会啊，他那么帅！你真的不要？你不要我就去追啦？”“你不需要多观察他一下吗？”
　　“不需要啊，男生，帅就够啦。”

　　与此同时，艾尔报名参加学生会组织的古诗词大赛。原因是——据说乔行起会作为本次比赛的特邀嘉宾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