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干涉》蓝珑琼

11、似曾相识 1

　　这恐怕是至今为止最恐怖的梦。
　　哪怕是尸体堆积成山的那个近乎末日的梦境，也没有这个梦境恐怖。
　　真实感太强了。打个比方，从前的其他梦境顶多像是代入感很强的电影，就跟读小说的时候再怎么优美的文字都会因第三人称拉开一点读者跟主角的距离；而这一次的梦境之中的‘存在感’真实到恐怖，完全没有在‘做梦’的这种自觉。
　　另一个可怕的地方是这一回梦中的主角——‘她’，是一个相当可怕的人。
　　齐肩短发的女孩，约莫十六、七岁，正因什么原因被一些人追逐着，她慌不择路的奔跑着，筋疲力竭的时候只能蜷缩在楼房之间的角落里，试图藏住自己的身形。她不敢藏到楼房之中，那样一旦被堵死就无可退路。
　　奔跑的她，绝望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她身上？
　　在成为她的那一刻，自己也未曾知道。
　　跟以往的每一次不同，这一回自己能很清晰的意识到最初与自己不同的那一个‘她’，还有成为她的瞬间。
　　自己的视角在空中，在发现她之后突然加速，就像一阵难以阻止的狂风扑过！
　　成为她的那一刻甚至没有花费一丁点时间，好像打个盹醒来那般自然，但是在成为‘她’之后，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改变。
　　愉快。
　　是的，一种难以形容的愉快，让她按耐不住的笑意！
　　这不该是成为她之前的自己的情绪，也不该是惊恐的她的情绪，这是一种难以描述，如同化学之中混合两种物质产生一种不同东西似得，奇妙的感觉。
　　“啊，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她愉快的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只是这种程度的世界。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怎么做都无所谓吧？”
　　这时候，追赶她的人听到了声音，其中一些朝她的方向奔跑过来。
　　但是她没有逃。
　　因为，只是面对这样程度的人就逃，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她杀了他们所有人。
　　她所使用的，是不该在这个世界之中存在的‘传教士’的技巧。
　　使用‘外面’的知识来对付这里的人，实在简单到她笑得停不下来！
　　太荒谬了，之前为什么要逃，要那么的害怕呢？如同被粘蟑螂的纸给粘住，吓得蹦蹦跳跳的小孩子。明明只是一张纸，撕成碎片也是轻而易举的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这样的话不是做什么都可以了吗？”
　　一个旋身割断袭击者的喉咙，那可怕的力道几乎将对方的头整个切下来！连骨头都断了去，只有一点皮肉连在一起。
　　这是新手才会犯的错误。没有经验的杀人者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他们不知道要怎样才是正好造成杀伤对方致命的程度。
　　这说明，她并不经常，甚至可能是第一次杀人。
　　但是她却懂得她不该懂得的技巧，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这种强大的精神差异，甚至对□□产生了影响！一个本该没有多大力气的小姑娘，狂战士一般的屠杀着，并且以此为乐。
　　那些本来追杀她的人震撼了！恐惧着拼命逃走！
　　她追上了几个，将他们愉快的杀掉。之后完全颠倒，变成逆向的猫鼠游戏。享受着追杀快感的女孩发自内心的喜悦着，那是只有在这个世界，这些愚蠢的渣滓身上才能带给她的快乐啊！
　　她已经失控了，她不光杀那些最初追杀她的人，她开始杀自己所见过的所有人。那些吓得发抖的人，那些哭喊着逃走的人，那些举枪想反抗的人，全部，全部都是让她愉快的祭品。
　　愚蠢的要死，这种程度的话也只能让她稍微多玩一会儿。
　　就在她屠杀无辜者的中途，走过血流成河的地面，踩过尸体的时候——她发现有人躲在左边靠墙的角落里。
　　呵，以为藏在尸体之后装死就不会被发现吗？
　　她走过去，一脚踢开阻碍的尸体，露出藏在后面的东西。
　　有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女孩躲在那里，女孩满面泪水，绝望的看向她。
　　哈！发现了！
　　她的手伸向女孩，那染满血的手指，几乎要碰到孩子！
　　【…………！！】
　　在看到那孩子的脸，与自己的某个‘记忆’恍若重叠，却又想不起是哪里的记忆时，强烈的否定意念将自己与这嗜杀的少女分裂开来。
　　她收回手，惊讶的瞪大眼！
　　“不！等一下，别走！我还没有，还没有——啊——！！！！”
　　她的眼跟鼻流淌浓黑的血液，就像刚死不久的尸体被放出的血，不再鲜红，只能很缓慢的蔓延开来。
　　阴沉的天空骤然乌云密布，似乎蕴藏雷电嘶哑的轰鸣，却没有闪电落入地下。
　　被眼前情景吓到的女孩，没有看差点杀了自己的人凄惨的模样，而是惊讶莫名的看着‘自己’。
　　啊？
　　没错，是‘自己’，这边的这一个我啊！
　　已经离开了那个疯狂女子的自己，意识扩散开来，逐渐变得弥漫于天空之中，升到更高更远地方的自己。
　　她就像能看到这一个‘我’一般。
　　蓝贺猛的坐起来！
　　结果被裹着他的睡袋又给勒回地面之上。
　　头，撞到什么了，疼疼疼！
　　“我的鼻子，疼！”
　　这谁？
　　蓝贺看到有人在自己帐篷里吓了一跳，刚要大喊，仔细一看竟然是表哥？
　　“表哥？你干嘛呢！半夜吓死人了好吗！”
　　“你才吓人！睡得好好突然起尸啊你！”
　　“你不靠近也不会撞到你好吗，刚才在干嘛，是不是想偷偷给我画花脸！”
　　“额？啊！被你发现了，呵呵呵。”
　　承认的这么干脆？有问题啊。蓝贺皱眉，刚想爬出来，又被表哥抬手按住。
　　“行了行了，快睡吧，你再折腾把其他野营的人都弄醒了，怪不好的。”
　　也是。
　　“话说，你小子是做恶梦了对吧？梦到了什么？”
　　“嗯……”
　　跟以往不同，这一次就算醒来之后梦境的内容都很鲜明。是因为被‘打断’的缘故吗？但是总是很难说出口，这样的梦。变性不说，还成杀人变态了，简直太心理扭曲，会被当神经病的。
　　“……没，没什么。”
　　躺下，闭上眼，突然发现一个让他惊讶的细节。
　　那个女孩，差点被杀害的女孩跟图书管理员长得很像！除了发色是金发碧眼，跟纯粹黄种人的毕珍不同之外，简直就是年轻版的她！因为是这个缘故，所以当时才觉得绝不可以那么做吗？
　　啊，等等，梦到现实的人，就是说这只是单纯的梦对吧？哈哈哈哈，太好了。
　　这么想着，蓝贺安心了。
　　只是梦罢了，对，只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