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到一只网红》宽窄包子

3、邀请合作

　　秦臻在路边摊上找到麻小串时，这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正从红通通的一锅沸腾不断的汤底中，认真捞着滑不溜秋的鸭血块。

　　“我能坐在这里么？”
　　他一边问着，一边看了看那低矮的小木桌，以及桌子旁还不到他小腿一半高的塑料凳子，猜想着他如果坐下来的话，大概膝盖就得顶着那桌面，然后两分钟后，他的整个下半身都会因为蜷缩的姿势而发麻。

　　“老板娘！”
　　他转身冲路过的服务员打了响指，然后又指了指桌前那一片小小的地方，微笑道：
　　“这儿加个藤椅。”

　　也不知道到底是老板娘还是服务员的女人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去冲着麻小串挤眉弄眼。
　　“你朋友？”

　　吃得满嘴流油的麻小串摇了摇头，慢悠悠地从背包里掏了餐厅纸来擦嘴，留下唇印一张拍在桌面上后，她直接站了起来，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家靠河的冷饮店，冲着秦臻道：
　　“我们去那边聊。”

　　在亲自找到这里来之前，秦臻已经通过电子邮件、微博等各种方式，试图与麻小串联系。他和朋友正在精心策划一个网络真人秀节目，而麻小串，是在五年时间里，就因为一个自制的素人真人秀，而成为了粉丝口中的“串神”的人。
　　他欣赏她，也需要她。
　　所以他通过各种方式试图联系着她，勾搭着她。
　　而来自于麻小串的回复总是——“对不起暂时不考虑”。

　　秦臻行走江湖多年，被人拒绝也不是第一次了，而这些年里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没把他拍死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不怎么懂得放弃。一个婉拒什么的，对他来说就像是别人说了句“你好，吃了么”一样，只是日常交流而已。

　　他混入麻小串的粉丝群里，用多位当红明星半真半假的爆料，成功引出粉丝圈里的百晓生。此人ID口口脆，据说是麻小串高中同学外加多年邻居，号称连串神本人何时沐浴何时就寝，都可以通过去自家阳台上伸着脑袋听找到答案。
　　不过也正因为这一点，口口脆同学被群里的人冠以了另一个爱称——变态脆！

　　麻小串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不多，所以大家也都知道，住在串神隔壁就想对她了如指掌什么的，只能是吹牛。可是挡不住麻小串最近——正好是在家蹲着的呀！
　　于是，勾搭一位就住在她隔壁的变态粉丝，对于急需找到她的秦臻来说，便显得格外必要。

　　以送出十张当红新生代歌手白水水签名专辑的代价，秦臻坐到了麻小串的对面，就在这一家河畔的冷饮店。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秦，榛子娱乐策划部总监。”
　　递名片这种事情，是从十来年前便养成的毛病，总觉得递出去一张，以后的路子就宽了一丈。

　　麻小串打量着名片，有些好奇。
　　“我听说你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为什么职位只是总监？”
　　一般来说的话，不都是可劲儿地给自己加职位么。她以前跟着亲爹从商的时候，接到的名片什么样的都有，董事长、CEO、总裁什么的比比皆是，如果都拿回家卖废纸的话，大概也能卖个几块钱了。

　　“哈哈，我为人比较低调……”
　　秦臻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瞬间皱起了眉头——
　　这咖啡好苦！

　　“啊！忘了告诉你！”
　　麻小串双手一合，眨巴着眼睛很想表达抱歉的样子，然而出来的却是幸灾乐祸。
　　“这家店的咖啡很有名，因为老板娘很喜欢挑战每一个点咖啡的人的味蕾。”

　　“老板娘是和咖啡有仇么……？！”
　　秦臻知道他这样贸然找上门来，肯定会惹得对方不爽，所以即便这明显是对面女孩的小小恶作剧，他也只是转了话题，让视线四处逡巡着，想要找到方糖之类的，能缓解他满口苦涩的东西。

　　麻小串低头从背包里掏了掏，把一枚口香糖放到秦臻的面前。
　　“别找了，这家老板娘跟喜欢咖啡的人有仇。”

　　秦臻：“……”
　　总觉得这后面有一段狗血的故事怎么破……

　　“咳咳。”
　　秦臻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握着拳头抵在嘴边，轻咳两声。
　　“我的来意，麻小姐大概也是清楚的，这一趟过来是想表达我的诚意，也希望能进一步沟通，看看麻小姐是对我们策划中的哪一部分不太满意。”

　　麻小串用吸管捅了捅玻璃碗中的冰沙，红红的草莓酱钻入了冰沙的缝隙里，折射着深红的光，煞是好看。
　　“我看过秦导以前的节目，觉得不太适合。”
　　她这话说得算是委婉的了，从收到秦臻不断发过来的合作意向之后，她就去查过这位十分执着的男人的履历了。

　　秦臻，二十八周岁，十年前就进了电视行业。虽然并非名校毕业，但在实践中磨砺出超强的综合实力，最擅长的是把握观众情绪，渲染节目氛围，俗称——煽情。
　　于是在他二十三岁那年，在地方电视台成功晋升到副导的他，做出了一档格外成功的情感类真人秀节目——《婆婆有话说》。

　　婆媳矛盾，是一个历史悠久，热度持高不下的话题。
　　在越来越多的电视剧诉说为人儿媳妇的苦难，以及生活在父母眼皮子底下的小夫妻委屈时，秦臻大胆地转换视角，从被更多人定性为“恶势力”一方的婆婆立场出发，来讲述一个又一个发生在普通家庭中的，哭笑不得的故事。

　　秦臻的这档节目做得很成功，收视率节节上涨的同时，也让他成为了万千青年女性的公敌。
　　有位本来和婆婆战得势均力敌的女律师，眼睁睁地看着老公陪着婆婆看了节目之后，连一碗水都端不平了。
　　于是愤怒的女性联名众多战友，向电视台发起了投诉。

　　不怕观众闹事，就怕观众有文化而且还聚众闹事。
　　电视台为了息事宁人，把秦臻推出来解释外加道歉，秦臻觉得自己没错，于是第二天就被发配去了新闻部拍外景。
　　一个月后，他突然间辞职。
　　从此便开始了创业、破产、再创业、再扑街的恶性循环。

　　“如果秦总监有了解过的话，大概也会知道，我这节目一开始也就只是做着玩儿的。现在真人秀这么多，各种人才都有，秦总监完全可以找到更适合你的出演者。”
　　刚才叫秦导，麻小串只是想表达，自己已经了解过对方的信号。
　　信号发射出去之后，怎么称呼就不那么重要了，既然对方递过来的是总监名片，那她就跟着叫总监喽。

　　“不，不只是这样。”
　　秦臻用手指转着杯子，里面那黑乎乎的液体泛起了波纹，可他却再也不会把杯子端起来喝了。
　　“之前在网上沟通，有很多事情都无法详细说明。这次来之前，我们公司又提出了新的提案，麻小姐自己做出来的这个网络真人秀，我们想要购买您的版权，加以改造升级，同时也邀请您来出演。”

　　麻小串默了六七秒钟，才终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道：
　　“我记得你之前发过来的提案里，希望我以演出费入股，也就是先免费出演，然后等资金回笼后再分红？”

　　秦臻点点头：“对，是这样的。”

　　麻小串继续面无表情：“那你们拿什么买我的版权？”

　　秦臻正经脸：“嗯，其实以前苏破天雷小雨他们，都尝试过以酬劳入股的方式投资电影，而他们都赚得很多。”
　　苏破天是新生代影帝，雷小雨是中年影后。

　　“祝你们的节目大火。”
　　麻小串把二十块钱桌子上一拍，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