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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生死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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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啄木鸟悬在树上,橘色的喙快速地敲打着树干发出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段风续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犹豫着抬起了手。这时门忽然开了,箫重黎看了看他手上拎着的东西微微一笑,侧身靠在门边。
那只啄木鸟在树林间飞飞停停,不断寻找着合意的树木。最后它落在一棵大樟树上。一双黑色的靴子引起了它的注意,它抬起头对上了那人的眼睛,然后哗的一声振翅而飞。
不多时,鸟群不约而同的飞出了树林,在天空下落下成片的缩影。
房间里充斥着情欲味道,段风续神情肃穆地整理着衣冠,箫重黎侧卧在床上,眼中隐隐有些笑意。他一把抽开了段风续刚刚系好的腰带,伸手搂住了他紧实的腰。段风续只觉腰间一痛,箫重黎咬了他一口。
“萧大哥...”
箫重黎坐起身面色如常的替他重新系好了腰带,“赶紧回去吧。”
箫重黎透过窗缝看着段风续渐行渐远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
“请进来吧。”
门打开走进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箫重黎回头道:“我说怎么今日山里死气沉沉的,原来是你来了。”
“那人就是段文辛的儿子?”
“如何?”
“能将左护法金屋藏娇,也算是本事。只是看他的神情,左护法床上功夫不如你装模作样的本事。”
箫重黎哈哈大笑,“我自然是有些难养。”
右护法若有所思的看着箫重黎,箫重黎收去了笑意:“你们什么时候动手?”
“十五天后。”
“既然如此,还请右护法将这周围的暗卫撤了也算是成人之美。”
右护法微微一笑:“我可以令他们离得远一些,可是他的行踪却不可不监视。”
“还怕他跑了不成?”
“万一左护法一时心软,也不是没有可能。”
箫重黎微微一笑,坐到床上:“心软吗?可不只一两次了。”
......
段文辛和管家段良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段家堡的地窖内。
段良关上了石门低声说道:“派出去的人,都被送了回来,四人都死了。”
段文辛道:“看来天一教早就做好了部署。”
“堡主,若是把天枢剑交出去...”
段文辛摇摇头:“没用的,如今段家堡已成了天一教的一根明刺。即使得到天枢剑,也会灭段家堡威慑武林盟。何况南宫曜想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顿了顿续而问道:“暗道之事都妥当了吗?”
段良道:“都好了,堡主果真不打算告诉少爷?”
“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生出和段家堡共存亡的心思,若是如此,那便连一丝生机都没了。”
段良点了点头,“只是天一教迟迟不动,我担心这里面另有阴谋。”
段文辛露出一丝冷笑:“他们是想让我在慌乱之下露出马脚好暴露天枢剑的下落。”
......
直到段文辛和段良离开地窖许久,段风续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在酒桶后面,手里还紧紧捏着一只装了一半的酒壶。
......
三天后的夜里,段风续洗漱完毕走进卧室,油灯下,箫重黎正坐在他的床上翻阅着原本放在床头的一本书卷,见他进来,箫重黎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
段风续合上了门,语气有些冷硬:“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一直不去找我,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段风续走到箫重黎面前,“这几天我认真想了想,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箫重黎笑道:“怎么,反悔了?”他站了起来,“是为了上次的事跟我置气?你若是不喜欢,我不碰你便是。或者,让你在上面,也不是不可。”
段风续面色一僵:“不,是我一时沉迷。”
“一时沉迷?”萧重黎脸上露出笑意。
段风续并不看他,自顾自的说道:“你我习性天差地别注定不能长久。不如就此断了吧。”
箫重黎问:“是被你父亲发现了?”
段风续一愣:“没有。”
箫重黎打量了他半响,“既然段弟这么想,我也不再说什么,告辞。”
“萧大哥...”
箫重黎回过头,只听段风续说道:“还望你尽早离开青木山,恕我不能再将你留在此处了。”
箫重黎面色不变,“自当如此。”说着转身欲走,未行几步却又被叫住。萧重黎皱了皱眉:“还有什么事?”
段风续将他的玉笛送到面前:“这个笛子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箫重黎微微一怔,口气却十分冷淡:“这不是你娘的遗物吗?怎么不自己留着。”
段风续收回了手,一时呆站在原地。
箫重黎朝他伸出了手,“拿来吧。”段风续却迟迟没有动作。箫重黎笑了一下,“你到底给是不给,还是又想反悔了?”
段风续这才将玉笛递了过去,箫重黎接过玉笛,大步走出了卧室。然而未行多远,萧重黎便慢慢停下了脚步,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笛,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
段文辛坐在书桌前冷冷的问道:“你是谁?”
“天一教左护法。” 箫重黎将玉笛抵住了段文辛的胸口,“箫远的义子,箫重黎。”
段文辛低头看了看玉笛,“你把风续怎么样了?”
“放心,你儿子现在安然无事。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些事情。”箫重黎放开他走到了他面前,然后笑了一下,“果然有几分定力,那我就直说了吧。”他将玉笛收了回去。“你知道你快死了吧。”
段文辛注视着萧重黎,“如果你想从我这得到天枢剑的下落,那就别费劲了。”
“哦,我知道天枢剑不在段家堡。在哪里,我大概也猜得到。”
段文辛神情不由一变,又听箫重黎说道:“我虽然是天一教的人,不过对这些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之所以会来,完全是因为你儿子。”
段文辛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箫重黎靠在桌案上,微微俯下身低声道:“段堡主应该知道南宫曜有必须杀你的原因。交不交天枢剑,你都得死。问题在于,你想不想拿你儿子当垫背。”
段文辛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他落入天一教手里,你要是交出天枢剑,你们都会死,但你若是不交,他大概会比你死的还早。这么看来段家堡注定是颗死棋,我说的没错吧?”
段文辛握紧了拳头,“既然你这么觉得,又何必跟我说这些?”
“我只是想让你看得更明白一些。”他挑了挑眉,“你把你儿子养得如此无知无畏,他要是死了倒还轻松些,若是活下去难免得受不少苦,别说是你,连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他顿了顿,“不过虽然于心不忍,你还是希望他能够活下去吧,否则你也不会将所有事情都瞒着他了。对吧,段堡主。”
段文辛忍着怒意沉声道:“没有哪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死。”
箫重黎笑了笑:“那么这一点我们达成共识了。”
......
深夜,段风续在梦靥中惊醒,却看见床头站着一个身影。
“父亲?”他急忙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你的笛子呢?”
段风续当场愣住,瞠目结舌的看着段文辛。
段文辛追问道,“碎了?被偷了?还是送人了?”
段风续低下头:“送人了。”
段文辛像是忽然间被卸去了力气,“那个人我今晚见了。”
“父亲,我已经跟他了断了,以后不会再有瓜葛。”
“你以为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段风续满脸的疑惑不解,另段文辛想起了箫重黎临走时对他说的话。
“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虽然也瞒不了多久,不过你还是替他省点力气吧。”
“你对风续...”
“别问我,我自己都不知道呢,况且我愿意费那么大的劲,你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了吧,或者你也可以当做是父债子还。”他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眼神却十分认真:“不过你可以放心,无论什么事我都不会勉强他。”
段文辛看着段风续,“天一教的事你都知道了是吗,所以才会急着跟他了断,你是不想牵连他?”
段风续怔怔的看向段文辛,然后低下了头,“是...那天你跟段叔在地窖谈话,当时我正好在里面。”
段文辛叹了口气,“既然你会把玉笛送给他,想必是很看重他了。若是可以躲过这一劫,今后便随心而为吧,作为父亲,我只想让你能好好活下去,可到头来还是亏欠了你和你娘这么多。”
“爹...”段风续神情急切的想说些什么。
段文辛摆手,转身离开了。
这一夜,强烈的挫败感令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审视自己的人生,只觉一路走来,尽是一个接一个的错误。那些错误滚雪球一般的席卷着他和他身边的人,最后连唯一的亲人都难以保全。他不惜用尽一切办法令他活下去,即使是痛苦的,或者终会有看清一切真相的那一天。然而他致死都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