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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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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尚不懂行路难的深意,便被教会了书写行路难的字。长大了终于体会到了行路的艰难,才知道远比当时学习行书的痛苦要大且更深刻。只是小时候还能哭鼻子,现在却是怎样都哭不出来。
——摘自南瓜南微博
“好了,你别冲我得瑟了,你一说这话我就知道你俩这事又是要给我秀恩爱了,说说吧~”
“事是这样的,我们不是一毕业就要出国了嘛,他爸妈都在美国,我就说那就去美国吧。可他非不同意,他知道我喜欢德国,还特意学过德语。就说,去德国,可我们去德国人生地不熟,他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哪有在美国有人照应着踏实,可他死活不同意,还和我杠上了。”
程南听完都要咬碎一口牙了,果然是来秀恩爱的。
“妹妹,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哪里都好啊,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去哪做什么不都好嘛,哥哥,真的不要再作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这理我都懂。就是烦。”
“《麦琪的礼物》”
程潇不懂,“什么?”
“圣诞节的前一天,住在破烂公寓里的德拉因为没钱给丈夫买礼物而发愁乃至大哭,站在镜前,看着自己美丽的披肩秀发,终于下决定将它剪了卖掉,为丈夫买了一个金表链来配他祖传三代的金表。但晚上她煮好咖啡等待丈夫回来。杰姆回来看见德拉的短发就愣住了,原来,他卖掉了金表为妻子买了一把高级发梳。彼此为爱人考虑是好事,别人艳羡,但也要把握好尺寸,趁能好好说,有商量的机会是就都说清楚,德国还是美国,好与坏都列出来,客观分析,最后做决定。”
程潇听这一番话后深觉有理,“也是,之前老是争吵了,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从来没有仔细分析过。”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嗯,我有数了。哦,对了,妹妹,你刚那是怎么了,那个电话?”
“没事,没什么。”
“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你一向都是主意大的,反正你记着,有事你说话,哥哥们,一定义不容辞。”
“我知道,谢谢你,程潇哥。”
刚说完,程潇电话就响了,是沈玉。程潇一脸傲娇,将手机扔给程南,让她接。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锁门了,今晚上你就抱着别的男人睡去吧。”
一接通,程南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就开口了。
“.........这么生猛啊,我还小呢,小玉哥,你说话注意点啊,哈哈。”
程潇听了这话,也知道那头准是又说了什么混话了,赶忙接过来。可沈玉一听程南声音也愣了,赶紧把话圆回来。
“嘿嘿,妹妹呀,我和大潇什么都没有,我清白着呢。”
“你清白你妹。”
“你不是南南?”
“南你妹。”
“大潇~”
“潇你妹。”
“你被鬼附身了?”
“去你的。”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再不说那些话了,我以后也不惹你生气了。”
“哼哼~”
“真的,呜呜~你不要我了吗?”
“别乱说话!”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你和南在一起啊。”
“嗯,吃饭呢,你吃了吗?”
“没呢,我等你呢。”
“等你妹啊,这都几点了,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带回来………好的,你等着,我很快回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转头和程南说,
“那小兔崽子现在还没吃饭呢,我得回去喂食了,送你回去吧。”
“顺路走会就行,小玉哥吃什么你去买,我就回去了。”
“也好,有点晚了,你早些回去歇着,电话联系。”
“好的,你和小玉哥好好的。”
“嗯,我知道。”
俩人边说边起身,程潇结了账,俩人就出门,出门没走几步,不顺路,就分开了。他俩大二就在外边租了房子,程南看着他离去,叹息一声,觉得他们真好。
这时,电话又响了,还是林安知,程南忍了忍还是接了起来。
可那边刚说一句,程南听了就火了。
“林安知,我知道那天你喝醉了,你说了什么我也就不当真了,可你但凡记得怎么能说这种话,我不是缺心眼没脑子,我记得很清楚,你说爱我,我想我也是对你有同样感觉的,我听了好高兴,可当时有多高兴,后来就有多难受。我在床上躺了整整14天,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真的,我现在不在乎了,我也很累,你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所以,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好聚好散吧。至此,两人也不会弄的太难堪,别到最后留下的都是厌恶都是仇恨,我挂了 ,你以后不要再打过来了。”
林安知在程南挂断电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维持一个姿势,他在自己家里靠着沙发坐在地下,不知道该起身还是该继续坐着。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很多事情都纠结成一团,绕啊绕,没有起点与终点。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一遍,要从哪开始呢,就从那个夜晚开始,他似醉非醉。那个女孩抬头看她,眼睛亮的像点点星光,她小心翼翼却又带着少女特有的胆大与决绝,她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他还要再一次坚决的告诉她同样的答案,可他不会逃跑,那样,该有多好,是啊,该有多好。只是,这时间,从来难求的就是从头来过。
他想,他是不是真的丢了那个女孩。一想到这,就心如刀割。
他好像又回到了儿时父母出事的那一段日子,他恍惚的觉得一切都是梦境,不然为什么感觉不到痛苦呢,掐自己打自己都觉不得痛呢,为什么想说话却总不能言语,如果不是梦境现实怎会如此残忍呢。
这么多年,他尽量不去与人深交,他想自己一个人该是无所畏惧的,可终归是太稚嫩,终归是逃不过这凉薄的宿命。
程南不得不感叹,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上午上课,两节课的中间有较长一段时间,程南座位在中间的边上,等着上课,拿了前段时间借的书,打发时间。
一开始,她并未注意到。还是她旁边的一个女生和她是一个班的,平时关系还不错,突然碰了一下她胳膊。她看书入神了,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她,那女生小心翼翼的朝她指了指后面。她这时才听见,后面一男生正和旁边的男生说什么,用很不好的语气,说装清高,还说什么自以为是之类的,虽不是什么过分的话,可一个男生这样说别人,她心里是鄙夷的。后来又一想,也不关自己的事,也没打算理,可是,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还有谁啊,不就是程南吗,他妈的,天天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呢,拽的二五八万的。”
让程南生气的是那一句脏话,她其实并不太介意别人背后怎么评论她,真要什么事都往心里放,太累了。可是牵扯到父母,即使是随口一说的脏话,她也忍不了。她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火冒三丈,火气就像要冲破天灵盖似的。
她将书往桌子上一摔,站起来,转身朝向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是找死呢。”
那男生看她这样,好像并不惊讶,也不说话,只是挑着眼,一副贱兮兮的样子看着你,程南的火气真是蹭蹭的往上涨。
她向最后一排拐角走去,那正好看见有一根断了的木棍,应该是笤帚断了,掉了一截在这。她捡起来,走到那男生面前,话都没说,直接在他胳膊上给了一棍。那男生被打的疼了,唰一下跳起来,嘴上还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她梗着脖子,那男生说一句,她就使劲打一下,最后还是那男生先败下阵来,不再说话了,却也像是不服气的样子。几个班干部这时早就上来想要拉她,可看她那股子决绝劲,一时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在旁边不停规劝这二人。可程南像是聋了一样,那男生不道歉,她也不停手。那男生被打的狠了,想着上来夺棍子,可程南也不是傻,那男的每次一伸手,她就朝他腕部打,这棍子最后也没让那男生夺过去。
老师这时候进门了,一看有人打架,直接报给了辅导员。于是,两人一同被叫到了办公室。一开始,辅导员听完了班长的描述就没再说话,就把他们晾在一边,干自己的事。过了一个多小时,辅导员才倒了杯茶,悠悠开口。
“说说吧,怎么回事?”
没人开口。
“很硬气啊,敢做不敢说,要不再打一架,让我也看一看。”
“哪是打架啊,我那是被打。”
那男生先开口,仍是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那你倒是说说,她为什么打你?”
“她有病呗。”
“呵呵,你一说这话,我也大概猜着她为什么打你了,就你张嘴,打死你都不可怜。”
这一说,那男生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辅导员看了眼至始至终都没开口的程南,又开口,
“好了,这事我也不给你俩记过了,停课回家反省就行,自己回去,到了让你们家长打个电话给我。”
她又指了指那男生说,“好了,你先回去吧,收拾收拾就来写假条,程南留下。”
说完,那男生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停课只是小事,记过就麻烦了。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怎么,这是打算沉默到底了,你不是个急脾气,今天让人说两句就忍不了了,还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你今年回来状态就一直不对,不想念了?”
程南听辅导员的话语虽然严厉,可这辅导员对她是一直很好的,今天被她三言两语的点破,心里的委屈也出来了,眼眶也热的厉害。
辅导员看她红了眼,叹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算了,你回家歇两天也好,想清楚了再回来,你家里边也不用打招呼,我相信你不会做出格的事。”
“好,谢谢老师了,那我走了。”
“对了,你毕业什么打算?要考研吗,我之前和你说过,你要考研,我可以给你推荐导师。”
“我想出国,今年开学也和家里说了,我家里应该开始在弄了。”
“也好,出国也不错,是应该趁年轻出去多看看,好了,回去吧。”
程南回了宿舍,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学校。到了机场才给家里打电话说要回去,也没说原因,只说自己想家了。上午出发,等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到家的时候父母都还没回来,弟弟去了奶奶家,只有她一个人,她洗了澡出来,便给阿喜打电话报告情况,被调侃了一番,说好明天再约便挂了电话。
10点多的时候,父亲母亲才都回来,半年没见,却也没有太多要说的话。浅浅聊了几句,道了晚安,就各自回房了。
倒是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程南醒来的时候,父母早已经走了。给她留了纸条说今天弟弟也会回来,他们晚上会早点回来,到时候一起吃饭。她洗漱完,下楼吃了早餐,便坐上公交去阿喜学校,上车前给她发了短信,等下车时阿喜已经在那等着了。
两人先去看了电影,一场电影下来,也到了中午饭店。两人找了家韩国餐厅,叫了餐,便在座位上等着。
“说说吧,怎么回事,万年难遇,你也会被停课,大学过成初中的样子,也难的。”
“啧啧,你确定要我交代这事?”
“不好意思说?”
“切,我脸皮的厚度会连这种事都羞愧?”
“那就说啊。”
“不想说,没说的必要。”
“行,随你高兴,今天晚上去我家吗?要不要我请个假?”
“今天不行,家里说一起吃晚饭。”
“也好,那吃完饭,一起逛逛。”
“嗯。”
此时,点的餐也都上来了,两人也没再交谈。程南没什么胃口,偶尔动动筷子,都是阿喜在吃,可也没吃了多少。一会就放下筷子说吃饱了。
两人又去商场逛了逛,买了几件衣服,快6点的时候,两人不同路遂在公交站牌分别。临上车时,阿喜抱了抱程南,在她耳边轻声说,“好姑娘,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程南沉沉应了声,使劲回抱了她。
林安知的电话是在半夜12点多的时候打过来的,程南在睡梦中,也不知是谁,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却始终听不到那头的声音,她还不清醒,又要睡过去的时候,那头有了声音。只一声,程南瞬时清醒。
是林安知。
他说,“程南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只听我说几句话。”
程南说好,你说。
林安知说,“能不能见面说,我在天津,明天去找你,可以吗?”
可程南却不在天津。
林安知语气几近央求,“阿南,请你等我一次,只这一次。”
程南心下不忍,何时,林安知需要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人,可语气还是控制不住,她笑着说,“好啊,我就等你一次,但我也不能一直等着你,明天中午之前,你要是还没来,就算了,恩怨是非都清算为零,我们就当没有相识过,你也不用在想着道歉,我也不会再怨恨。”
林安知答应。
次日,程南醒来的时候,在床上回想许久,又把手机通话记录翻出来看才终于确信,不是梦。
他要来了,要说什么?她想,像他那种人,克制守礼,一定是因为觉得冒犯了她,才想要一次一次的道歉,请求原谅。而她呢,终究是有了别的心思,才如此这般的放不下。
她想,是时候结束了,不乱于心,不困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