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旅梦》外神

7、卜大师

　　南方开着一辆POLO带着勺子和小惠儿奔了大仙儿住的近郊城中村。工作日堵车不爱开，周末去远一点的地方才会开车，所以这车看着挺新。路上南方问起大仙儿来历，勺子说他妈有次突然病危，大夫给下了病危通知，他爸实在没招儿了听街坊大妈说这就是有小鬼儿缠上了，找个懂行的除除鬼就行，还给介绍了一位老道据说很灵，大家都叫他“卜大师”，找来跳了一次没想到他妈还真就缓过来了，从此他们家都很信这个卜大师。南方听完有点难过，他知道勺子爸妈这几年过的不容易，他爸自己身体不好还要照顾他妈，人在绝望的时候很容易会被这种神鬼之说骗了，也是病急乱投医。
　　卜大师住在几栋破旧简易楼围绕中的独门小院儿，西侧临条小路，附近常有人车经过，有点嘈杂，东侧挨着个圆形水塘。勺子快到的时候打了电话，车停好，三人走到门口发现院门倚开一条缝。推门一看，院子不是北京传统的四合院，很小一眼望到头，四面院墙围出一个长方形小院，院南为大门，院北有东西两间连通的瓦房。说是瓦房其实要气派许多，屋顶是四坡顶，正脊两端各有一角，每个角上坐着一个神兽似的的雕刻。四条斜脊弧形向下尾端略翘，单层房檐下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木质结构。下面四扇窗户，田字格分别向外打开，窗前挂有竹席一样的帘子。看起来不像民居，倒像个庙。
　　跟外面嘈杂的环境相比，门内别有洞天。院子上空架了个钢化玻璃棚子，形成一个阳光房，整个院子变成了个大温室，在这样一个严冬满院尽是花草打理的杂而不乱，花香扑鼻香而不俗。院墙布满常春藤，西侧地上摆着几盆茉莉、几盆墨兰、几盆建兰，后面竖着三棵矮石榴树、两丛山茶。西屋房下阴凉处放着两盆很高的龟背竹，窗台上玻璃器皿里泡着一颗白掌儿。东侧架了一片规模不大的葡萄藤，虽然没有结果实但绿叶繁茂，藤下有个小小水池，池中小马达和软管引墙外池塘的水循环流动，围着池子放有几盆铁线蕨、几盆绿萝，贴着院墙一排矮篱笆后垂出一片粉蔷薇。东屋房下玻璃器皿里泡着一颗滴水观音，旁边土地中种着几颗芦荟，房檐下垂下一颗吊兰，院子东北角还立着一丛栀子树。
　　满院绿叶皆饱满挺实，花朵皆娇艳怒放。两侧花草树木高低错落有秩，西侧万绿中点缀小簇红白两色，茉莉花香扑鼻清新淡雅。东侧葡萄架下白色栀子花衬托粉色蔷薇仿佛瀑布一样倾泻进下面的绿海中。东西两侧花草被中间一条石头小径分开，小径先窄后宽直通瓦房的两扇门。小院流水声悦耳动听，水汽在温室里蒸发的慢还形成薄雾。不时有蝴蝶、蜻蜓停驻花草间，让人忘了外面凛冽的北风，置身于仙境一般。
　　南方进来被着眼前景色吸引住愣了一会。他奇怪这些不同品种，不同地域的植物怎么能同时在这样一个寒冬生长的这么好呢？难道就因为这里是温室？也有可能！植物园不是这样的么！这房子古色古香也不像近几年新建的，这大师什么来头，算命世家吗？南方正思索着，小惠儿碰了碰他的胳膊问：“唉，你说种这么多树啊草啊的，是为除甲醛么？”南方无言以对，这奇葩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旁边的勺子着急，快步走到西侧房门前敲了敲低声说：“大师，我来了。”门内咳嗽一声，有人喊：“都进来吧！”
　　三人推门一看，西屋里没人，是个小的客厅，左边摆了一组藤制沙发，两小一大上面铺着厚垫子。右边一个四方小木桌，带两把椅子，桌上摆着一套茶具，看起来像餐桌。餐桌边一个小门挂着长布帘子，看来是通向东屋。房子正前方摆着书桌，左边挂一排毛笔，下面一方砚台，右边一个细长白瓷净瓶里面插着一枝像是树上掉下的枝桠，叶子为长圆弧形尾端颇尖，看起来很光滑还有淡淡清新气味，每个分枝有6、7片叶子，这一整根枝桠上一共有2、3个分枝。屋内和外面相比只有这一棵植物所以很突出，南方觉得奇怪，这么一根枝桠也没有花，养在屋里做什么呢？看起来很普通的叶子也不像是名种啊？而且这屋里摆设很简单，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院里本来不冷，屋里就更热，三人的大衣都穿不住了纷纷脱掉，除了小惠儿穿的适中以外，南方和勺子都穿多了，感觉屋里很燥。这时东屋帘子一掀，卜大师出来了，还穿着那身练太极的衣服，脸上挂笑但却不理他们，低头踱步到书桌后坐下，勺子刚想说话，大师先开口道：“我本是流离世外一散仙，不该多过问人间是非，不过看小弟弟和我颇有缘分，昨天求到我就再帮你一次，来意我已明了不用再讲了。”南方仔细观察这个卜大师，皮肤是古铜色精瘦但不佝偻，两眼倒是很有神不过怎么看还像个江湖骗子。心想要真流离世外上次为什么还收勺子钱啊，这次肯定想骗笔大的，一会要盯着点。小惠儿刚想跟南方说些什么看大师转头看着她就闭嘴了。
　　卜大师示意三人坐在沙发上，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香炉放在餐桌上，插上三根香，勺子自觉的就要跪，大师笑笑挥手说：“这次不用，你好好坐着就行了！”说完又不知从哪掏出那把短剑在半空乱挥，迈步在屋里转圈，嘴里念念有词。勺子虔诚的闭眼双手合十跟着祈祷起来，小惠儿也学着勺子的样闭起眼，大师像扭秧歌一样蹦蹦哒哒，嘴里含含糊糊唱的好像是“你是我的小啊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算多……”南方忍着笑看着他们俩，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带勺子去医院了，没准小惠儿也得让大夫看看。想想这个老骗子还有点园艺才能，小院弄得挺不错，屋里摆设简朴干净，墙上没有挂什么仿制的名人字画，而是四面落白，一般道士不应该摆个八卦什么的吗？
　　“咦？”南方觉得奇怪，难怪一进门就觉得屋里缺点什么，现在想想他一个道士不应该供个三清玉帝王母什么的神像么？再不济也该有个祖师牌位啊、挂个名人名言啊，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这屋里什么都没有，就摆根树枝，唉……当骗子道具都舍不得买吗？真是无本的买卖。屋里香味弥漫开来，让人昏昏沉沉的。南方本来就热现在感觉越发闷了，眼睛熏得有点疼，他索性半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昏昏欲睡，耳边大师叨叨的声音渐渐弱了，忽地，一股凉风迎面拂来，刚才的燥热瞬间退却。带来一股沁人淡香，这种香好像可以使人愉悦，南方整个人都飘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