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27all）］教父的笔记》双鱼挂角

20、错付的信任

　　总说拥有时会不知道珍惜，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沢田纲吉还没有失去，但是只差一点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他明白这一点点过去以后，他就会实实在在的失去自己的首领之位了。
　　趁着自己还没有追悔莫及，趁着事情好像还存在一定的转机，彭格列现在的第十代首领，决定拿出自己的努力，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我真是一个丑陋的人。”
　　贪恋权势，不顾及伙伴的意愿，自私自利……
　　他第一次这样清楚的认清自己，“沢田纲吉”这个存在，内里丑陋的本质。
　　但是，即便如此，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么就不要再犹豫了，沿着自己已经选定的道路，毫不动摇的前进吧！
　　——因为动摇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所以，面对这个大部分已经与自己敌对的彭格列家族，面对依旧我行我素的云守，已经快要撕破脸皮的岚守，还有虎视眈眈的瓦利安，沢田纲吉离开了现在这个彭格列家族，决定去寻找外部的帮助。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沢田先生！”入江正一满脸冷汗，将他送出了彭格列戒备森严的总部。
　　“万分感谢，入江君！”
　　入江看着这个身形消瘦的首领，想着他现在众叛亲离的处境，心里有些不忍，抿了抿唇，一直憋在内心的话语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放弃你首领的位置呢？沢田先生？你不是最讨厌黑手党了吗？”
　　沢田纲吉一愣，回神坦然反问：“虽然我讨厌黑手党，但是我为什么要放弃呢？”
　　这个反问实在出乎入江的意料，他只能坑坑巴巴的回应：“因为……因为，您不是一直说……说您希望脱离里世界……什么的吗？”
　　“说是这样说，但是我更希望自己可以带着我珍视的人一起离开啊！”
　　珍视的人？
　　入江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的，正是那些将彭格列十世逼入如今这个处境的人，那些和十世一起打拼、一起发展彭格列家族事业的人，那些一直以来始终支持着这位首领的人——现在倒是不能用“始终”这个词语来形容了……毕竟是已经背叛首领的人了……
　　“可是那些人……”
　　“是的，那些人，他们是我一直珍视的人。无论他们如何改变，但是我珍视他们的心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首领面容枯槁，但是说出这番话来的神情，却和他精神饱满时一样，坦荡从容，对自己的话语充满自信，让人也忍不住跟着尝试去相信。
　　但是如今面对着严峻的事态，即使入江被感染着想要跟随首领去相信，内心里却也只是忍不住涌出一阵又一阵的悲哀。
　　“值得吗？”他问。
　　“值得。”沢田纲吉回答。
　　入江无言，只好目送这位死不悔改的首领，渐渐离开这个已经抛弃了他的家族。

　　在现在的情况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和彭格列家族牵上线，并且能为失势的十代目首领提供足够力量的强大家族，在里世界里，这种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真的是屈指可数。
　　密鲁菲奥雷家族算是这些庞然大物中的一个。
　　而接应离家出走的彭格列十代目的，也正是密鲁菲奥雷的首领，白兰杰索。
　　“能让大名鼎鼎的彭格列十代目到我这个小小的家族里暂时歇歇身，真是不胜荣幸啊！”白兰带着自己的六吊花，以纯粹的家族高层人员阵容，为沢田纲吉摆出了规模小小，但是规格大大的迎接场面。
　　刚刚从各种明线暗线中穿过，舟车劳顿一路，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的首领已经精疲力尽，完全想不出来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白兰夸张的迎接。
　　“我现在只是一个失势的落魄首领罢了，”他只能苦笑，“接下来还要请你多多关照了，白兰！”说完首领伸出右手。
　　听到这话的白兰却笑眯了眼。
　　——他真是爱死了沢田纲吉叫他名字时候的那种语气。
　　“我很抱歉，白兰！”十年前第一次见面时是这样。
　　“我愿意相信你，白兰！”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签订同盟条约时是这样。
　　“你脖子上的……会取下来的，我保证，白兰！”和自己关系缓和以后还是这样。
　　“接下来，我需要你的帮助，白兰！”前不久联系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
　　这样的语气，低沉和缓，一片坦然，好像是娓娓道来“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啊白兰！我知道你内心是很善良的！我知道我们应该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我会相信你的，白兰！”
　　这种毫无根据、莫名其妙的“白兰是一个好人”——为什么沢田纲吉可以这样一厢情愿的相信呢？他为什么会选择相信白兰杰索呢？
　　白兰真的觉得太有意思了！要知道，有时候连他都不太乐意相信他自己的啊！
　　他也曾经把自己的记忆翻来覆去的找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透露过“其实我是个好人哦”的信息，而且，根据他日常的那些表现，因为在项圈的压制下，虽然他也做不到特别出格——但是他的行为怎么也不像是一个纯粹的好人吧？
　　他难道不是一个坏蛋吗？
　　他难道不是曾经有想过要毁灭世界吗？
　　他记得自己好像还在黑手党战争中，给这位彭格列十代目的胸前开了一个洞吧？
　　——但是为什么，这个家伙却这样相信着他呢？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无论是少年还是已经长大，无论是作为普通人还是一个黑手党家族的领袖……
　　白兰以为，在这种关头，这种连身边最信任的岚守，还有从小一直陪伴长大的家庭教师都选择了背叛的关头，作为被背叛者，作为被伤害的那一个人，无论如何，这个总是选择相信的家伙，应该也要学会怀疑自己了吧？
　　这种会面，面对自己这种绵里藏针的用词，这个经受了背叛的首领，至少也应该学会用一些不客气的词语……或者说是疏远的词语来回应了吧？
　　比如说“先来谈谈我们的计划吧白兰”，或者“你愿意借给我多少力量呢白兰”，又或者“希望你能够严肃一些白兰”……
　　总之，不该是“接下来还请你多多关照了，白兰”这种不温不火的、和之前交谈时没有一丝变化的语气吧？
　　——喂喂喂，彭格列，难道你还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吗？
　　——难道你还是信任我的吗？
　　——喂喂喂，你难道不是太愚蠢了吗笨蛋？
　　白兰看着目光温和的首领，感受他放置在自己身上那种一如既往坦然的目光，只觉得内心一阵难以克制的悸动——
　　他走上前两步，握住那只消瘦许多的右手，用力握紧，笑眯眯的回应说：“那当然，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的哟，彭格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