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将心向明月》花漾1996

4、你终究还是出现了

　　“乔津昂，你怎么会？”

　　“会来这里？”

　　“嗯。那你打不打算回答我呢？”

　　“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什么？”

　　“津昂！我找了你很久，原来你在这里啊。”千余姐姐的声音。

　　屠千余从远处走来，穿着校服的她反而更显清纯，更加让人难以忘却，黝黑的头发泛着点点彩光，飘扬着，浮动人心。君悦一个人默默想着，也许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忘记千余看见乔津昂的样子，是那么的阳光，那么的快乐。如果有一天，这笑容变成恨，将是这世上最罪恶残忍的事。

　　她头一次看见，千余姐姐小鸟依人的样子，她握着的手，一定是很深爱吧。

　　“好巧，君悦，你和津昂认识吗？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在美国的男朋友，乔津昂，怎么样，帅吧？”

　　千余姐姐，原来我才是朱丽叶吗？我才是插足你们爱情的第三者？她的脸变得火热，火热，带着羞耻感，嘴巴竟说不出任何话。欧家的千金居然是第三者，传出去，还有什么脸，她只是个养女，却做出这种事，千余姐姐会原谅自己吗？

　　她的脑子里浮现出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生怕会做出什么事。只是抬头，眼神却撇向别的地方，闪闪躲躲，硬是憋出这句话，“千余姐姐，我还有课，有空再认识。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便摔倒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膝盖瞬间变得血红，血流不止。她背着身子，隐藏自己的膝盖和眼泪，加快了行走的步伐，不顾身后人的叫喊，只是一直向前。比起身上的疼痛，也许，有一处地方会更痛。

　　突然眼前被一个人挡住去路，没等她确认，就被打横抱起，“哥？你放我下来，很丢人诶。”

　　“有你丢人？”欧君御知道自己说的太重。却没想到怀里的人，竟静静说了一句，你说的对。

　　欧君御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向前把她送到校医院。他们两人各怀心事，也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欧君羽看到了一切的发生。

　　我想我是最清醒的那一个。欧君羽自我呢喃。

　　校医院内。

　　“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面对欧君御扔下她即将离去的背影。

　　“否则你不会这么及时出现在那里，看到我难过也不问为什么。”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空气里鸦雀无声，没有任何波动，等待的那个声音始终没有出现，等待的那个背影也继续向前。

　　欧君悦着急了，一个踉跄从床上重重摔下来，嘭的一声，砸在某人的心上。

　　他终于转身，蹙起浓密的眉头，看着跌在地上的人，单膝弯曲，蹲下，轻轻默默将她扶上床，他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终于开口，“是，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乔津昂，乔氏集团的独子，也知道他是千余的男朋友，甚至是未婚夫。”

　　未婚夫，他们已经到这一步了。欧君悦，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还以为很英雄能帮自己爱的人还赌债，他不过是在玩你。你才不是朱丽叶，至少罗密欧是爱过朱丽叶，你也绝不是罗瑟琳。你就是个可笑的第三者。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还以为是他先爱上的我，谁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把我弄得多可笑。”

　　早点告诉你，告诉你他是另有企图，告诉你，就算是对千余，他恐怕也是别有居心，他也许是个根本没有真心的人，恐怕你会比现在更失望。

　　“好了，现在知道了，就跟他早点断干净，幸好事情还不算太严重。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哥晚上再接你回去。躺下，睡一觉。”

　　哥的话让君悦的内心莫名很安慰，此刻她只是乖乖躺下了，闭上眼睛，睡上一觉，美美的一觉。空气里她轻轻的喘息声，美丽的有些动人的睡颜，欧君御不经意间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门外的两个人却看在眼里，他感到门外有动静，是屠靳余和大哥，一瞬，收住自己的笑。

　　真没有想到，你也。

　　欧君羽望了望屠靳余，打断他的冥想，赶忙拍着他的肩，“愣什么，出去吧，让小悦休息。”

　　君羽将头微微向后，用余光扫到身后的欧君御，顿了一会儿，又嬉皮笑脸的走了。

　　车内。

　　“君御，小悦应该没事了吧。”欧君羽有些担心地问。

　　“嗯，伤口已经处理过了。”

　　屠靳余，你在想什么呢。他们是兄妹，不是吗？

　　“靳余，靳余。”

　　“恩？”

　　“你想什么呢？君御都叫了你半天了。”

　　“没什么。”

　　“靳余，我想千余有件事还瞒着你，她和乔津昂在一起。”

　　“乔津昂，欧氏集团的死对头，乔氏集团的那位公子？这个丫头也太不象话了。”

　　“乔津昂这次回国绝不是和千余谈情说爱这么简单，他刚刚完成美国的学业，一回国就坐上乔氏总经理的位子，而且周旋在君悦和千余之间，一定有他的打算，此人绝不是省油的灯，必须严加提防。不过，他如此决断，想必有些老臣子一定心生芥蒂吧。”

　　车里的三兄弟会心一笑，危机也是转机，也许欧会长等待的时机要来了。

　　乔氏集团门前。

　　乔津昂还穿着校服，打着领结，刚刚参加完学校的校庆活动。

　　车子一下子停在秦室长的面前。“上车！”不容拒绝的语气，秦室长只感觉自己一身寒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唯唯诺诺爬上了车。

　　“津昂，是不是开，开慢一点。”

　　乔津昂一把扯下领结，弯了弯脖子，伸展身子，“津昂？难道不应该是乔总经理？秦室长你跟了我父亲多久？”窗外风刮的很厉害，秦室长的膝盖生疼，这车速，心脏病都会复发。

　　“十几年了。”

　　“哇，那真的很久啊，这么久还不过是个室长，还在我的位子之下，真是要命。”猛地一个转弯，车子的轮胎，像是摩擦出火花，后面的车子猛地刹车，差一点撞上。

　　“我去，怎么开车的，神经病，这种人就应该全部抓起来，丢掉垃圾桶里去，秦室长，你说是吧，可还好？我们继续。”

　　秦室长看到传闻中文质彬彬的乔津昂居然这么破口大骂，着实吓得不轻，后背都下出了满身的汗。

　　“你是不是在想，像我这样区区20岁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凭什么刚回国就能坐上总经理的位子，哈佛大学毕业有什么了不起，以为经营公司这么容易吗？听说您都是这样评价我的，真是一针见血。”

　　“少爷哪里的话，我何时说过。”故作镇定。

　　又是猛地一个刹车。

　　“我去，今天红灯可真多。”

　　“哦，是吗？秦室长不必太紧张，父亲从小就教我做人，尤其是做大事的男人，就更不能小心眼，我可不是会因为这种事就生气记仇的人。不过现在开始，你可能要紧张起来了。”

　　秦室长的心一紧，你这小子能翻起什么浪。

　　“不知道秦室长可还记得去年瑞祥集团收购案。”

　　瑞祥，莫不是？秦室长瞪大眼睛，望着前方，不可能，那事明明处理的很干净，不可能。

　　“我想秦室长的智商还不至于这么低吧，瑞祥集团总市值估算5亿，资产估算3亿，除去合理上升百分之十，您却用了9亿整，前年国旗百货3亿，大前年天空购物广场10亿，莫不是您和收购案的负责人联手私吞了吧？”

　　“少爷何出此言呢？”是，你又能拿我怎样。

　　乔津昂似乎早有预料，从车下抽屉抽出一份资料，随意扔在秦室长的身上。秦室长手不听使唤，有些颤抖，翻开一页，便要撕掉。

　　“我能理解，人嘛，在紧张的时候智商都会降低，可是秦室长该不会以为我只有着一份吧？这份文件不出意外应该正在运去法院的路上吧？不过，还是有机会要回来的，毕竟是很重要的东西，您说是吧？”

　　收住笑脸，下一秒，该是决定的时候。

　　“看在您这么大年纪的份上，我就给您选选，看看您是想坐个几年牢呢，还是我给您留3%，把剩下的97%吐出来？如果我是您呢，就选坐个几年牢，到时候法院还是会把所有款项还给我和父亲，您说呢，这才是忠诚，舍身成义嘛。”

　　车子猛地停住，“3，2，1，停，您早点决定我也好早点睡觉？”

　　秦室长倒抽一口气，“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乔家有子如此，后继有人，还愁乔氏不能更上一层楼吗？属下自当竭尽全力，将功补过。”

　　“很好。”乔津昂从胸口抽出支票簿，拿出一只MontBlanc International，毫不犹豫写下5亿，“不用找了，您以后就别操劳了，您的位置已经有人替您了。”

　　“你，好，很好，算你狠，也罢，乔家有你这样的儿子，任谁恐怕也是斗不过，我又何必趟这浑水。少爷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行离开了。”

　　“慢走，不送。”

　　乔津昂连多余一眼都没有望向他，便径直飞驰。

　　“总算到家了，累死本少爷。”解开安全带后，一下子瞥见窗外，家门口，正站着，欧君悦。

　　她正站在路灯下，暖暖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看得人也觉得很暖，很舒服。

　　“喂，小子，有你这么不要命赛车的吗？”人声鼎沸，喧闹不已，只听见她这么大喊着，喊得脖子都红了，眼睛睁的很大，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第一次，见到对自己大吼的女孩儿，居然是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

　　声音这么大的女生，还真是第一次见。

　　嘭的一声，关车门的声音，响彻整条街。

　　欧君悦猛地回头，看着从下坡走上来的人，还是那个开车不要命，还是那个笑容充斥的人，原来不是那样。

　　她真的很想揍他一顿解气，可是她没有，不是不敢，而是无济于事。

　　她慢慢迎向他，不带任何表情。慢慢吐出一些话，“千余姐姐，你是真心爱她的吧？”

　　既然你接近我另有所图，那你至少真心爱一个。

　　乔津昂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对于20岁胸怀抱负的少年来说，公司里，他必须尽早做出业绩，因而欧家的有关的一切，越接近，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他从未想过要用真心这种东西。

　　“你不回答，难道连对千余姐姐你都不是真心，否则你会斩钉截铁。看来，我哥真的猜对。你是个没有心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我以为看着你开车的样子，你是有希望，有自己梦想的人，现在，你已然变成这样，或者说，本来就是如此。我对你，真的，不会抱任何希望了，你好自为之。”

　　这番责怪开始确实充斥失望，可是时间越是长，越是承载失望后的绝望，这份绝望最终也能淹没曾经所有期待。

　　他无言以对，脑海中只是浮现从前和她一起骑马，一起玩电动，一起骑单车，还有在机场被爸爸的人追赶，她帮自己逃开的情景，原来不知不觉竟有了这么多回忆，这难道就是，不会的，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

　　小时候，妈妈被爸爸敢出门，明明可以装傻，却选择一个人去美国生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失去爱人的能力，对他来说，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那么容易，只要他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只要需要，一切也都可以利用。

　　梦想就是你要伸手要的东西，不是在眼前唾手可得的，你懂不懂啊？

　　你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事情你都能做到？少自作多情，比如你就不能不解决内需。

　　喂，乔津昂，做人不能这么孤僻。……

　　千般话语，构成萦绕在脑海的声音。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君悦，今天我喜欢你，我就在你身边，如果明天我喜欢上别人，就在别人身边。”

　　真是这样吗？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当时的眼神，是那么空洞。

　　时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生活也总会给你答案，何必苦恼呢，乔津昂，你真的够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这样感情泛滥的人越早离开你，就是越早离开痛苦。

　　闭上眼睛，明天一个活泼快乐的我就会回来，再见了，乔津昂，希望我们永远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