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1章初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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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莲九用手撑住下颚，恍然大悟的样子，可话尾尾音拖的十分长，以显示出她在表面理解下的迷茫和疑惑。
“算了，就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说了估计你也不懂。”苏以南看她露出这表情心里也明白个□□，对方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既没识过字又没念过书，怎么可能会理解他这番让教他的先生都不禁叹服的言论。他拿过搁置在旁边已久的茶壶，替自己的杯里满上水，再优雅的端起茶杯，用茶盖将在杯中沉浮的茶叶轻轻往一个方向抚过，淡红微薄的唇隔着茶杯外壁，饮下一口清茶。
却不见，对面莲九眼里闪过的那抹精光以及唇瓣旁微勾、然又很快收归的一抹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探究的笑容，比那小二的疑惑更重，也比那小二藏的更深。
她看苏以南的年纪，最多不过十四，而且穿着实实在在像个跟她现在差不多的乞丐。作为一个乞丐嘛，把自己面容收拾的整洁合理的情况虽少，但也是有的，只是他人看来有些奇怪罢了，可问题来了:一个乞丐，怎么可能在金钱如此紧张的时期里将宝贵的银子，出手出的如此阔绰，而且才识渊博，对珩璟王朝急缺银子所产生的弊端理解的如此透彻，再加上……
莲九看着苏以南喝茶的动作，眼里再次闪过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复杂。再加上他言行举止里常不在意间透露出的优雅，这个人，不像他的穿着那般简单啊。
莲九自小就被她义父教导该如何看人，密切关注他人的一言一行以便更加快捷的完成任务，她有这个信心，苏以南绝非池中之物。
“两位客官，你们要的两只烤鸭小店已经包好了，不知两位客官还……”待烤鸭一出炉，小二就屁颠屁颠的走入厨房，赶开厨子，利索的包好烤鸭装入一个油纸袋中，小跑着将包好的烤鸭送至苏以南和莲九桌旁。
“我们走吧。”苏以南接过油纸袋塞在怀里，起身向门口走去，莲九也赶紧站起来，追上苏以南的步伐。
在跟着苏以南回他家的路上，莲九的眼睛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油纸袋不打算挪开，于是走在边上的苏以南一路上都听着每隔一小段时间莲九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小妮子，真是一只小馋猫啊。苏以南想。
他也不打算点破，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侧过头来偷瞄莲九充满渴望的眼神，然后再加快走路步伐，向着家的方向赶。
又走了快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晚，长时间的快速步行，让苏以南都觉得贴着鞋面的脚掌每每挨着地时十分钝痛，而他身后的莲九，一个那么小的姑娘又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一路上都没有怎么听到她说话，想来是累坏了吧。
他停下脚步，打算先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会，补充补充体力再赶路。“拿去吃吧。”他抖抖布衣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拿出冷掉了的烤鸭，又解下了系在腰上的水囊想递给在他想象中的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的莲九，没想抬起头竟看到的是莲九扯着她自己的几根头发，圈在手里玩，好奇的目光不断打量着周围的事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他坐在树下唤她吃东西了也没有反应过来。
“莲九？莲九！”他又喊了一句，终于惊醒了神游天外的莲九。
“啊？”醒是醒了，但她好像还是没有弄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眼里再次闪烁着赤裸裸的迷茫。
“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看着她迷茫无措的眼神，苏以南是又好气又好笑，拿着食物的右手再次向前伸了伸示意莲九拿过去吃，“你坐下来吃啊，难道小爷我是那种会害你的人吗？”见莲九傻愣愣的接过烤鸭保持着站着的姿势就开始咬，苏以南以为她是因他们才相处第一天还算是陌生人所以才害怕他，拍拍身旁的草地让她过来坐。莲九此时口中塞满了食物，含糊着应了一声就安静的坐在苏以南身边狼吞虎咽的咬着鸭肉。
苏以南先是被莲九的快速吃鸭的凶狠吃相吓的一惊，说：“你吃慢点，吃的那么快干嘛？小爷又不会跟你抢，小心噎着……”话音未落就见着莲九两眼瞳孔瞪大，一手捂着喉咙，小脸憋的通红，明显是噎着了，但另一只却依旧挣扎着拿着那只被咬了快一半的鸭子艰难的想往嘴里送。
“你啊，小爷就担心会这样。” 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好让她顺过气来。“你算运气好，被小爷我救了几次。”苏以南无奈的说，今天请她吃了两餐饭，哪餐吃的不是这样痛苦不堪，他想象不到她之前是过着怎样一种吃不饱的生活，见到食物就忍不住咽口水，而一拿到食物就开始大吃特吃。“咳咳咳咳……谢谢……”莲九将喉咙里的鸭肉咽进去后又喝了一大口水，休息了好半会后才缓过来，可这时月儿已不知从何时已经悄悄的爬上天幕，夕阳西下，给天空披上了一层淡红的纱。
她好像，又耽误了他的时间呢……
莲九有些歉意的看着苏以南，可配着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和稚嫩的面孔，苏以南就把她皱着的小脸当做了是打扰她吃烤鸭的愤怒。“额，我不是故意想打扰你吃烤鸭的，要不，我把我这份也给你？”他把他那份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烤鸭递给莲九，但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少年，虽然想要豪气的把唯一的存粮让人，可肚子却耐不住没有食物的寂寞哽咽起来。
“嘻嘻，你吃吧。对不起，我好像又拖累你没有及时到家了。”
“额，你说这个啊？”
“是啊”
“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打扰到你吃东西了呢……”
“啊？不过，你给我吃我也是吃得下的。”
“还是算了，吃完我们就赶路。”
“……”
两个人毕竟年纪不大，涉世未深，心里面总是藏不住什么话，经过这一来一往，渐渐热络起来，一路上聊着天，调侃着对方，结果两人在三天后半夜里才到苏以南家的小院门前。
“哎哟啊，小少爷您可总算是回来了，可真是急坏老身了。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小少爷开门！”
院门未开，先闻门里传来的苍老女声，两扇门随声被两个侍从缓缓向外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园子，一角点缀着各色繁花青藤，而另一角则种上了水嫩青葱的小菜，菜园旁有口水井，而井旁的毛驴则在磨前休憩，院里还坐落着三间木头搭的小屋，主屋前两个侍女亭亭而立，玉手里端着的青瓷盘里盛着精致的糕点，静候主人归。还有那身着布衣的老妪，一见着院门外站的苏以南便拥上来，行了礼说了些关心的话语，而后才注意到苏以南身后的莲九。
“小少爷，不知那位姑娘是?”老妪疑惑的问，不知是不是莲九她听错了，对待一个客人，这老妪的语气里怎么会有防范戒备之意呢？
“这位是莲九，我去扶桑城时见她可怜，就把她捡回来了。”苏以南指指莲九，接着说“蔡婆婆，你给她换套像样的衣服吧。”
“小少爷啊，您可是糊涂了啊，您怎么能这么随意就带个外人回来呢?”这次老妪的语气里这带了很明显的不赞成。
“无碍，我相信她。而且蔡婆婆不是正好缺个人手帮你打理家务吗?”苏以南温和的答道，想劝服老人留下莲九。
“老身知道小少爷您是心疼老身，但老身还没老到不中用的地步，这些家务老身一个人打点就够了，且有阿福阿贵、清栀白雪帮衬着老身。更何况，即使老身要再用人，去外边再招一个用完就退也总比用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小丫头好啊。”老妪说完怒瞪了莲九一眼，莲九此时也微微低头，一副惧怕的样子。
苏以南皱起眉来，沉声说:“蔡婆婆，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主子?”边说边后退一步握住莲九露出袖子的那只手，手指在她手心里轻轻写下“别怕”。
老妪见苏以南已有怒气不敢再多言，欠了欠身，走至莲九面前冷哼一声便往最左边屋子的一间房间走去，经过主屋旁的两位侍女时停了会脚步，对她们吩咐道:“清栀，你去给这丫头拿件能穿的衣服来，给她稍微收拾下；白雪，你等下把糕点送至少爷房里，再问问少爷最近可还需要什么东西让老身打理。”回头望一眼却看见莲九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动，心中更是有气有怨，扬声喊道:“那个叫什么莲九的，还傻在那里干什么?”
“哦，我这就来！”莲九忙从苏以南手中将小手抽出来，小跑着跟到老妪身后走到左屋的那个房间外，打开房门的一刹那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不是，柴房吗？
里面零碎的摆了些老旧的家具，墙边摆着的更多是捆好的木柴，地上有一层不浅的灰，墙角则挂满了蜘蛛网。看来那些侍从平时劈完柴后就直接把柴放在这里，根本没人打扫过啊。
“你以后就住在这。”老妪故意为难莲九，想让她早点收拾包袱走人。“还有，如果让老身知道你
这张小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可别怪老身心狠手辣。”说完，嫌恶的拍了拍打开柴房的门时墙上掉下的灰尘，正打算离开时莲九突然向她开了口:“请婆婆您放心，我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的！”
“哼，谅你也不敢，你要干的活老身会在明早早膳后告诉你。”老妪扔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莲九蹲下身来，开始收拾起这件房间。
也不知是过来多久，久到莲九清理了蜘蛛灰扫去了灰尘，才听到房门被轻轻敲响。
“叩叩”
“请、请进”莲九话音刚落，先前那对极为相似，分别唤为清栀、白雪的姊妹一人抱着衣服另一人推门，两人都站的离门远远的，不想沾染到柴房里的污尘。见柴房被收拾干净，清云向白雪微微颔首，白雪稍稍犹豫后，先踏入柴房内，清云随后也跟着进来。一时间，三人相顾无言。
“莲九姑娘，你先跟我们去沐浴一番，换套衣服吧。”清栀率先打破沉寂。
“好……”莲九的声音里带着些怯懦、带着些无助，她本就年幼，好不容易得到善主收留却被家里的老管事忌惮，被安排在这种房里。她二人本就不是什么心狠之人，只是被蔡婆婆叮嘱要好好为难这个莲九。可是，对方也就只是个无辜可怜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干出蔡婆婆所担忧的事来?想必是蔡婆婆太杞人忧天了吧。
而莲九这怯懦无助的声音，更是勾起她们二人心底最柔软的一块，不禁对她产生些怜悯之情。姊妹两人
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清云柔柔的说:“莲九姑娘不必害怕，我叫清栀，她是我妹妹白雪。”白雪调皮的饶了一个小圈，青葱玉指点在莲九鼻头，笑着说:“很多人说我们姐妹长得很像。”莲九点头，没错，她们两个长得真的很像，身材面容无一不像，若她们说话的语气相同声音估计也是一样。“那就告诉你区分我们姊妹的方法吧。”白雪点了点她的右颊，莲九凑上身看去，
原来她的右眼眼角下方有一颗美人痣，同时清栀也指着她的左颊，对应着的，她的左眼眼角下方也有一颗美人痣。
或许是莲九凑在白雪身前久了，一股股异味直窜白雪鼻尖，白雪赶紧捂住鼻子跑到房间外面，过了一会后才又探出头来，小声说:“你还是赶紧去洗个澡吧！”
在这三座屋后还有一个澡堂，澡堂里用竹管相连引了山上天然的温泉水下来，流下来的温泉水沐浴过后，部分水用同样的竹管相通法引到其他地方去，而留下来的小部分水稍作处理就可以用来浇花种菜，尽量节俭。
这小院隐在群山之间，除了水是天然的温泉水，种菜织衣，自给自足，其余生活必备品只在每年三四月或七八月时出山采买，平日里鲜少来人，里面的人也几乎与外人没有什么交集，不过这里消息灵通，外面发生的什么大事都会很快传来。
莲九靠坐在木桶旁，一边搓着身上的污垢，一边听着白雪在一旁介绍这个名为清风居的小院的情况以及这里详细的规矩，比如几时几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之类的，总而言之就是一点:一切要以苏以南少爷
为中心，出去后不得对外人提起这里的情况、尤其是提起苏少爷的事情。说到后面，白雪都开始谈一些她认为好玩的事情和些八卦了。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待白雪叽叽喳喳说完，又已经是几个时辰后的事情了，此时天色将明，东方欲白。她自知她说的太多，极不自然的带过后连忙喊让莲九出来，换上侍女穿的衣裳，衣服虽有些大但被清栀稍作修改后让莲九穿着，也别有几分风味。莲九的发因长时间的营养失衡有些发黄干燥，白雪帮她试了几个发型都觉得有些奇怪，无奈之下只得先截下一点布条帮她绑了一个马尾。
白雪上下打量了一会，点点头表示还行，清栀则蹲下来柔声安慰莲九:“莲九姑娘，蔡婆婆其实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可能是她对你还不熟悉有些戒备，等时日一长多相处相处就好了……”“两位姐姐叫我小九就好了，”小九开口，接着说:“小九我啊，能被少爷收留就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蔡婆婆能让我留下来，做这些都是很应该的，不算什么！”
她的眼眶里含着感激的泪，让两人心中的怜惜更甚。
与二人告别后，莲九揉了揉犯着困的眼走回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就看到苏以南将几捆干草平放在柴房一角，再在干草堆上铺上几床被褥整理平整，拍拍酸痛的手打算离开时回头就看到了惊愕的莲九，他笑笑，有些不自然的说:“小爷我说了以后会罩着你就一定会罩着你的，喏，这些被子你先拿去，其实蔡婆婆很好的……”
“我知道的。”莲九打断了苏以南的话，说：“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小少爷您的。”抬头一笑，清洗干净的脸上带着的笑，就如同那三月里的阳光那般，不算刺眼，也不算黯淡，处于最为和煦的时候，被这样明媚的笑颜面对着，苏以南的脸上再次爬上了淡淡的红晕。“哎呀，别喊小爷小少爷了，你喊着好奇怪哦，就喊我以南哥哥吧……”他故意提出这称呼问题，好来掩饰一下他心底悄悄升起的不自在，看到莲九好奇的打量他，又小声呵斥道：“还不快睡！”逃也是的离开了，留下了偷笑着的莲九。
“这个以南哥哥，真是好单纯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1章初情（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