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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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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城市里,霓虹闪耀,灯火喧嚣,像是北京一天中的第二次白昼。只是这次的白昼不同于第一次,它像个性感的女人,叼一根细长的烟,青烟缭绕中勾勾手,就有无数人匍匐相继。
这座不夜城中,就算再深再黑的暗夜,再浓溢的雾霾,也挡不住川流不息的车流形成的点点光斑。在这里,远光灯早已代替了星光成为城市里的孩子最不可或缺的安全感。
铁道从地底延伸而上,高高的架在了公路上方,地铁飞速驶来,呼啸声中仿佛裹挟着来自地下潮湿的风,稳稳地停在了黄线处。
地铁门开了。已临近午夜,少年们的嬉笑声格外明显。他们在互相告别。
“注意安全哦小凉!到家以后记得在群里告诉大家!”少男少女们冲一个褐发少女挥手告别,少女眉眼弯弯,应答:“知道啦。”转身走了几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回身用力地挥了挥手,咧嘴笑了起来。
地铁站离公寓还有一段距离,少女有些疲累地把单肩包拿下来拎在手中,午夜带着凉意的风吹起她驼色的麂皮裙裾,女生嘴角的笑意也好像随着风悄然消逝了。
走到公寓楼下,女生下意识地抬头数了数楼层想看到自己公寓阳台上的昏暖灯光。终究未能如愿。这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想,仿佛连家人的眉眼都模糊成了一团柔软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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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防盗门,毫不迟疑地扑在床上的少女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起身拿出手机在群里跟大家报了个平安,仔仔细细地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最后一次检查了大门上的密码锁是否已经开始工作,留下卧室门前的廊灯开着,关上卧室的门和顶灯,才侧身躺回了床上。
午夜,被一阵声音惊醒,少女向来失眠,且睡眠极浅。
她侧耳听了听,尽管声音已经停止,她还是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紧紧地盯着从卧室门缝中漏出的光亮。另一只手拿起了床头的移动电话,按下了快捷键的第一个。
女生听到了脚步声还有木地板被重量挤压所发出的咯吱声。
声音越来越近了。
门缝的光线被两块阴影所挡住。
肌肉已绷至最紧,拿着匕首的手握得发抖,她凭借脚步声估算着门外的人的高度,只等着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击毙命。
女生没有等到门开的瞬间,却等到了门外清浅沉稳的少年音调,说着对她来说半生不熟的异国语言:“您好,请问有人在吗?我是手塚国光。”
她不大会日语,只勉强听得懂这句话里的两个词。
一个是“您好”,另一个,是“手塚国光”。
能一声就听出手塚国光名字的原因在他那个世界或许很多,但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
她曾经看过那部动漫,并且,她曾经看过那部动漫很、多、遍。
但那又如何呢?
她上前旋转了下门把手,握着匕首的小臂肌肉凸显,进攻的姿势蓄势待发。却在看见门外的人的一刹那停驻了一切动作。
那是童年的记忆中,十分熟悉的一张脸。
少年有着清爽的茶色短发,额前垂下的碎发挡不住英挺的眉和浩瀚如星河般的眼眸。身前是少女惊诧的脸和反射着光的刀刃,身后则是客厅的灯光从他背后向她扑面而来,光下有着细碎的灰尘悬浮,好像在他身旁舞蹈,在少女的目光朦胧中柔和了少年略显硬冷的面庞。即使背光,他的脸还是极清晰,大概也因为较为棱角分明的缘故吧。
而最重要的是,那的的确确是一张,手塚国光的脸。
少女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有谁会为了蛊惑她费尽心思,连动漫人物的梗都用上。
高了女生一头的少年抬眼,目光锐利,用其母语发问:“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生抬了头,身高矮人一头气势却齐头并进,料想少年定然听得懂英文,也猜到了少年会问的话:“这该是我的问题才对。你在深夜突然出现在我安保措施严密的公寓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茶发少年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终于有了瞬间的慌乱,回以英文:“这里,还是东京吗?”
近乎悲悯地笑了起来,女生一字一顿地吐词:“这里是北京。中国,北京。”
少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般崩溃,大抵是他认为天无绝人之路,抑或对周遭事物并不在意,再或者,少年或许有着极为少见的坚定之心。
“我是手塚国光。”少年再次自我介绍,这次详细多了,“家住日本东京青春台,昨晚睡醒后再起来就到了这里。实在抱歉,能否借用您的手机?”
女生递给了手塚她的手机,即使她笃定少年是决计打不通那通电话的。因为她实在无法对少年说出口:通讯公司,大概还暂时没有开发出来跨世界漫游服务啊。
正在手塚致力于拨打所有记得的号码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自远处呼啸而来,惊醒了一盏盏灯火。少女才如梦方醒:“天哪,我忘记了……”
但已经迟了,门外传来了低沉的女声:“警、察,开门!”
她苦笑了起来,随即去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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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这是你同学日本的亲戚,因为同学去旅游了,才托付给你,但是因为你忘记了这件事,他又是半夜的飞机,你才错把他当作……给我打了电话?”坐在女生对面沙发上的女人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是啊,是我太马虎了。”少女异常诚恳地,“真是太麻烦季姐了,都这么晚了,你也赶紧回家睡吧,明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是好,只是——”女人目光一转,用英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他叫佐藤太郎!——他的英语好像不是很好……”
“佐藤太郎?”
“是的。”
女人沉思了一会,“好吧,我知道了。那我也先走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季姐季姐拜拜!”
少女关上了门,如释重负。
才终于再次看向少年,用英文道,“虽然不知道现在所处的情况究竟是如何造成的,但是好像我们要暂时维持这种状态直到找到解决的办法。”女生抬起头,“我已经知道你的名字了,”其实我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你的名字了,少女微微笑了起来,“所以该我自我介绍了,我叫林川凉,家住北京朝阳,半夜醒来就发现你在我家里,所以把你当成了坏人,实在抱歉。”少女的目光瞄向了刚刚被自己扔在一边的匕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关系。”手塚一向话少,又是第一次跟异性这么晚了还在一起独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川凉也算不上健谈的人,气氛略有尴尬。
“我这里只是一居室,我去给你拿一床被褥来,今天就先麻烦你睡沙发了,好吗?”
手塚点头,“麻烦了。”
替手塚把床铺好后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听着客厅手塚的呼吸声渐渐有了睡意的林川凉突然发现,这好像是自那以后,几年来,她最安心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