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人行》春眠不觉

6、第六章

　　18岁。

　　我们的友谊真的能够天长地久？

　　今天的未夏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外套蓝色坎肩，黑色牛仔裤脚被短靴包住，及腰长发被束成马尾，显得人精神很多。

　　随意坐在凳上，身旁是几份礼物，而今日，是她的生日。

　　窗外腊梅怒放，树影绌绌，梅香满溢天地，北风萧瑟瑟，瘦枝傲骨，遗世而独立，一缕清香飘逸，轻抚翻开的日记，恋人般轻柔缱绻，轻靠背椅，当年的记忆如电影展现。

　　火烧云舔舐天边，半面霞红，拱桥下的河流波光粼粼，红绳直入水中，杆动，绳收，带出浅浅水花，银光闪烁。

　　石块被红绳缠绕，绳上绑着鸡肠，一只螃蟹正在黝黑的石块上钳夹鸡肠，它张牙舞爪很不满意自己被钓起，对着面前三个人类小孩口吐白泡。

　　伸手捏住螃蟹背壳，提起最后一只战利品，扔入一旁水桶，拍拍衣裤柒君同一旁收拾的两人道:“回家喽！”

　　寒风吹翻纸张，哗哗作响，那一年盛夏，小螺号反射阳光，未夏在院门口极目远眺，哟呵，远处行走在田间小道上的男孩，怎么那么像柒君呢？

　　悠长的螺号声传来，却是那人已停下脚步看向了这里，未夏裂开嘴角，吹响挂在胸口的小螺号。

　　小螺号是旅游时买的纪念品之一，分给了柒君，另一个白色海豚玩具给了杨乾。

　　欢快地挥舞手臂，“柒君～～”一声，中气十足，对面人影听见，螺号声戛止，跑了过来。
　　“我就知道是你，”未夏对跑过来的柒君说。

　　柒君笑道，“如果我们离的远了，你一吹我就知道是你”伸手张开，一枚圆润的小螺号安静的躺在他手心。

　　她握住胸前的小螺号点头，“嗯，我也知道是你。”

　　小腿微动，垂目，宠物犬花花蹭着自己，无奈的笑笑，身体前倾，摸摸他的头，好吧，就带你出去逛逛。

　　起身将门打开，目及一旁星型圣诞树微怔。

　　“杨乾，生日快乐，”她蹦哒到他面前，他明亮的眼眸出现片刻呆滞，“你说什么还有6天才是啊？”
　　“什么？”未夏不信，“明明去年你就是今天生日。”

　　杨乾明了的笑了，“因为我过的是农历。”

　　“那好吧，是我错了，”她有些尴尬，但又强作镇定。

　　“管他以后再说机会还多着，对还有八九十年呢，”杨乾越过未夏向前走去，未夏转身跟上

　　“八九十年？百岁老妖？”

　　走出小院，侧目，那田地，当年他们一同放烟花；左侧，废弃房屋是当年捉迷藏的地点；缓步，对柒君家人问好，一如既往；小沟旁，三个小孩在办家家酒；田里，他们奔跑；天空，风筝高飞；河内，他们在趟水，未夏尖叫，一条蛇被抛向高空，三人冲向河岸；右拐，当年的青草河岸已不在，靠着流水的，是灰白水泥；前行，穿过小树林，她恍惚看到玉米田里三人的身影，余光看到一小白点跑过，“唉，花花，你别乱跑～”。

　　狗吠深巷，未夏亦步亦趋的紧紧跟在柒君杨乾身后，“门都是关着的，对吧？”她双眼扫视四周，警惕异常，刚走过杨乾家门，一条成年土狗从巷中窜出，冲三人狂吠。

　　骨骼肌战栗，立毛肌收缩，未夏并不冷，她只是被吓得浑身僵硬，不敢动弹，而另外两人却继续前行，一下，便把她凸显出来。

　　那土狗呲牙咧嘴，凶神恶煞，步步逼近。

　　好可怕！！！她欲哭无泪，只能声音颤抖着求救，“你们俩慢点！！！”这时两人才发现，不知何时未夏竟落到了后面，然而等他们二人转过身看见的却是一只虽然在吠叫，但同时尾巴也摆得很欢快的土狗，这摆明了不会咬人嘛～但充分了解未夏怕狗的性格的二人还是上前拦住。

　　“你先走。”她点点头，赶紧走过去，不想那狗仿佛认定她了一般加速，绕过杨乾向她追来，未夏神经紧绷，又不敢动了，眼看着那狗就要到身前，这时一个身影闪过，柒君挡在她与狗之间。趁此，杨乾又疾走几步，来到他身旁护着。

　　而现在，“汪”一声犬吠传来，未夏身体有片刻停顿，一条狗从巷中跑出，她松了口气，略带无语的看着那条跌跌撞撞的小奶狗，刚想继续前行，一声呜咽从脚下传来，诧异的看着夹着尾巴躲在她身后的花花，默默对比一下两者体积大小，她一时心中闪过无法言喻的复杂。

　　深吸一口气，重重踏地，将小狗吓得立刻跳开，未夏带着花花走过，不料那小奶狗却以为他们怕了，又叫着追上来。

　　未夏对此表示，在多年的吓与被吓的经验当中，她早已深得欺软怕硬的真传。她再次重复的动作，直到带着花花远离那地，那小狗才后知后觉的跌跌撞撞的跑回去。

　　未夏看着四周，前面，是当年的校园；身后的良田，当年他们便在这里取下别人家捕鸟网上的鸟，看着它在阳光下展翅高飞。

　　缓缓走回家，陪家长聊天，天色渐暗，为一下将客厅灯打开，走向卧室，应该不会来了吧？正想着，却忽然听到婆婆在院子门口喊着“未夏，杨乾柒君来找你了！”来不及感叹婆婆的余音绕梁，她忙转过身，看着那踏着灯光，并肩而来的两个青年，气宇轩昂地对她说道“未夏生日快乐！”

　　我们在儿时相遇，同看潮起潮落，花开花谢，共赏旭日东升，月色朦胧，不愿形单影只，做戈壁滩，那粗莽凌乱的线条，只想三人齐行，踏碎昨夜的寒霜，摇醒次日的拂晓，让友谊刻入山石，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