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斋》月影草芯

128、在雨中

　　

　　~ 第 32 话 ~

　　

　　雨，没完没了的下着。

　　已是早上七点多了，路上的人皆行色匆匆，偶尔也会有路过的人对那边屋檐下两个席地而坐的男女投去几瞥夹带好奇与怀疑的目光，但终究谁也没有为他们停下匆忙的脚步。

　　屋檐下的男女，男的一身衣衫破烂邋遢；女的那一身休闲衫上也尽是污渍。

　　女的虽然脸上有些许灰尘，发型衣着也有些狼狈，但脸面倒还算清秀。

　　男的蓬头、垢面、赤鼻、麻脸，一双几乎挤成一条缝的眯眯眼以及那满腮络腮胡也遮不住的厚翻唇。

　　这是一对十分奇怪的组合，若不是恰逢大清早的暴雨天，大家都急忙赶路，怕是肯定会引得不少驻足的人。

　　那个男的，是那个流浪汉；而那个女的……自然就是我。

　　自正统的“审美学”而言，那个坐在我旁边的家伙，怎么看都肯定会被归在“丑”的行列。只是那副浪荡却浑然天成的悠然感，那举手投足不经间的泄出的那股优雅，实在不是他人可以模仿得来的。

　　他……不是一般的乞者，这已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了。

　　“这雨真大，真的快到夏天了吗？”我自说自话的伸出手臂去接檐外晶莹的珠线。

　　也许因为早晨，大家都匆着上班，人气越来越多的缘故吧，一直盘旋在我周围的那些邪恶的气息，连同那个一直追赶我的结巴大叔，都在大雨倾盆而下的同时，突然不见了。

　　我身边的男人，自转身离开起，就一直无视我的存在，没再开口说过话。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呐。”我似叹息，似自语的喃喃着，“真是太奇怪了……”

　　“你才是那个奇怪的人吧！”似终于忍不住，男人突然咆啸着吼了一声。

　　“如果有人在追赶你，那么就拜托你快走吧，你不是应该逃命的吗？这样跟着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闻言没有立刻答话，只是默默低下头自顾自的笑了，随着低头的动作缓缓滑落的发，掩去眼底那一抹狡诘。

　　“为什么说我跟着你？也许我只是跟你同路罢了。”我装出一副很假的无辜眼神，却一点没有掩示眼里泄出的笑意。

　　轻“嗤”了声，他不以为然：“你就说吧，一直一直跟着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如你先回答，你怎么知道我被人追赶？”耸肩看着他。

　　“我看到了。”

　　“我只是在跟那位大叔做玩捉迷藏的游戏，怎么就说我在逃命？”我捉弄般的笑问。

　　“捉迷藏……哼……”流浪汉猛的将头调向另一头后，仿佛生气般，再也不看我，也不再说话了。

　　“唉，原来你果真还是个孩子。”我笑。

　　虽然对方没有理睬，但我却瞅到他闻言后明显剧烈起伏的胸腔。

　　“的确是很奇怪的人呐。一般街头的流浪汉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我还真没有研究过唉。不过一身骨气，能乞到东西吗？”我又回到自言自语的状态。

　　“流浪汉也分好多种，有骨气的流浪汉比比皆是，是你少见多怪了。”他不屑的接口。

　　我不语，似对他的语略沉思了番，然后若有所思的轻声继续自语：“也对，虽然你的长像非常对不起大众，但你的声音其实还是不错的，如果不去看你的脸，只听声音的话……”

　　话尾被我故意拖出个长音，然后促不急防的忽以右拳击上左掌，装着灵光一闪的大声道：“对嘛，你其实真的很适合演艺行业唉。”

　　我移眼对上流浪汉惊愕到说不上话的眼：“也不是哦，虽然声音很好听，长像可以整容，但……你的演技未免有些过于烂了，这样可不行哦。”

　　我站起身，支着下巴，摇着头，上下打量着他，嘴里还“啧啧”有声的叹息起来。

　　惊愕半晌，流浪汉猛的跃起，终于爆发出一阵震耳的吼声：“我就知道，你就一疯子！女疯子。”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进雨中。

　　“喂，我说‘问’大帅哥，那么帅的一张脸，你怎么舍得毁成这样，不是我说哈，你的嗜好还真特别。”我抱着臂，站在檐下笑着说。

　　男人的脚步硬生生钉在雨中，一步也迈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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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两小时后，一间不起眼的茶楼二楼靠窗的地方，坐着一对极惹目的男女。

　　男的一身乞装，女的装束也有些狼狈。然而他们却无视外人注目的眼光，悠然的喝茶聊天。

　　“我以为你是故意让我知道的，不然也不会一口一个霉女的刺激我的记忆力。”我不以为然的丢了颗花生入口，然后再灌了口红茶。真是郁闷，这店家上餐的速度真是要不得，都那么久了，怎么我的小排套饭到现在还没送来？好饿。

　　“原来如此。”男人吐出一口烟将口手中剩下不及一半的烟蒂以指腹掐熄后，便将脸转向窗的方向，开始沉默不语起来。

　　“好好一帅哥，怎么打扮成这副尊容？”我笑着打趣。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似乎专注的注视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于是我的目光也由他身上转向窗外。

　　“这雨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停呢。”我喃喃着似乎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自然，我没有指望男人会因这句话对我有所回应。

　　“说起来我们还真有缘，似乎每回见面，你一定会被我扁一顿呢。”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我咯咯的笑起来。笑了一会，我突然停住笑，视线再次转回男人脸上。“喂，上回那个光头造型跟今天的乞丐装，你比较中意那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