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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韩长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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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山峻岭之中,一带江水自仿佛遥远不见尽头的天边流淌而来。《山海经》上书:“涔水出于大时之山,北流注于渭,清水出焉,南流注于汉水。”
此江便是涔水。
两岸峰顶烟岚弥散,微带清冷的日光自其中穿过,晕染开一片朦胧似幻。
高远的天空之上,有雪白飞鸟振翅飞过,身姿从容,间或一声清鸣,仿佛和着余音还久久回旋在崇山之中的渔人答歌。
江中,一叶孤舟风帆胀满,顺流而下,一息千里,在宽阔的江域行驶得迅疾又从容。
一人盘膝坐在船头,发如鸦羽,略有几分单薄的身姿在早春江上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沉淀了万壑静寂。
小舟行驶到江上水域开阔平缓之处,略略慢了下来。
韩长生扒着船舷抬起头时,对上的便是紫衣少年垂眸看来的目光,清冽如寒冰砌雪。
微微一愣,随即一抹灿烂的笑意自俊美面容上绽开,身体浸在江水中两手扒着船舷的人道:“道友打扰了,不知可否让贫道搭个顺风船?”
寒归云看着面前的人坦然自在的模样,微妙地觉得此人和韩箫韩师兄有几分相似,丢下二字“自便”,便转过头去,继续闭目敛神。
很多年之后,韩长生问对面微抿茶盏的人,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会让像是在被追杀的他上船。
紫衣青年神态淡漠从容,放下手中茶盏,悠悠道:“身上一处伤口也无地被追杀?”
韩长生哑口无言。
不过那还是许多年后的事,如今的初次见面,韩长生只是纵身轻盈落于小舟之上,用灵气蒸干衣物,在距离寒归云不远处坐下。
四下俱寂,只有远处渔人的歌声袅袅回荡在江面。
过了不久,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睁开眼转头望去,寒归云便见那个搭顺风船的人,一手拿着条用木棍船穿起的鱼,另一只手指尖燃起艳丽的火苗,正悠闲自得地在烤鱼。
香味丝丝缕缕地飘来。
待韩长生手中鱼烤好,正忙着处理另一条之时,一只素白的手帮他拿起了那烤好的鱼,还未等他道谢,便见眉目清冷如霜的紫衣少年微低了头,将鱼送至唇边,张口咬下,从容优雅地进食起来。
韩长生看着那个吃着他烤的鱼,从容自然仿若天经地义的人,手中动作都忘了。
许久之后,愉悦的笑意自他俊美的面容溢出,最终化作畅怀大笑,在两岸久久回响。
寒归云依然低头吃鱼,仿若未闻。
韩长生止住笑声后,身体微微前倾,道:“有菜无酒,岂非不美?不知道友可有美酒?”
终于将不大的鱼最后一口吞下,寒归云自腰间用作掩饰的储物袋中拿出一壶酒丢过去。
对面的人也不客气,见酒的主人无意对饮,衣袖一挥,拂去甲板上尘埃,便悠然躺下。
身姿修长,面容俊美风流,倒像是凡间碧液佳酿不知醉,玉榻斜倚美人怀的王孙公子。
桃花眼眼波流转,盏中澄碧酒液微微晃动之间,便是一段胭脂风流。
他仿佛光喝酒还不够,以手轻拍甲板唱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一阕未完,便在看过来的清寒目光中住了嘴。
饮尽杯中酒,悠闲躺着的人一手支头,道:“贫道韩长生,一介散修,不知可有幸结交道友?”
“寒归云,玄元宗。”语调虽冰冷依旧,却没有反驳韩长生的结交之语。
“寒道友欲往何处?贫道长年四处行走,若道友不嫌弃,我二人结个伴如何?”
他虽面上风流,语中却是真诚结交之意,寒归云便也道:“欲暂寻一落脚之处再做安排。”
轻轻叩击酒壶,听着其中酒液击打壶壁的声音,韩长生道:“前面不远便是般阳,其中物阜繁盛,多修士往来,补充所需之物,暂且落脚都是一处不错的地方。不若便到这般阳暂且落脚如何?”
寒归云的确有些东西需购,此次游历接的任务也还需到城中千机阁打听,便颔首同意了韩长生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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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玉山。
月上中天,夜静时逸,碧海青天,霜缟冰净。
此处是元婴真人之上大修论道之所,地势极高,素有“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之说。
如今这玉台高砌,天象巍巍之处却只坐了两个人。
用玉捻拨了拨鎏金螭龙炉中的香灰,明真道:“你让那孩子去游历了?”
白衣真君依然是一贯的冷漠冰寒:“恩,他已筑基,不必参加弟子大比。”
“也好,希望他能快点成长起来。当今之世,倒真应了那句,风云变幻。”
“邪修近来动作颇多。”微抿茶盏,苍清道。
“不过是被扔出来的剑罢了。”明真元真俊秀的面上带着温润清和的笑意,只是那笑中是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且等他们再蹦跶一阵,到时再斩草除根,也可省却一番气力。”
知道掌门师伯心中自有成算,苍清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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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离离,春江熠熠。
小舟渐渐接近前方渡口。
这方渡口并不大,加之此时尚是清晨晨露初散,人并不多。便也更衬得那一袭张扬明艳的红衣更加显眼。
手持长剑的红衣女修此时正四处张望,显然在找着什么人。
一手支头,身姿悠闲的韩长生在看见那女修时面上笑容一僵,丢下句:“道友见谅,贫道今日有事,恐怕得失约了,来日再见必置酒赔罪。”便欲离开。
却晚了一步,那女修已踏水向舟中飞来。
身姿翩然,姣若惊鸿。
见韩长生还想跑,宛苑脚尖一点飞身而起,拔出长剑,横斩而下,飞溅起的水幕顿时止住了欲逃之人的脚步。
转过身,韩长生面上带着明显的无奈之色:“道友,你已追了我千里,难道不累吗!”
“你若不跑,我又何须追?”轻盈落在舟上的女子笑容明艳,不客气地反问。
“倘若贫道为前事置酒赔礼,不知道友能放过贫道否?”
宛苑面上却突然出现几分促狭:“我何时说过是来问罪的?”
“那是?”既不是来问罪,你追我上千里作甚?
“自然是来向道友道谢的。只是道友一见我便如惊弓之鸟,忙着逃之夭夭,这才没有时机表明。”
闻听此言,韩长生脸色发青,唇角微微抽搐,心中滋味难以言表。
宛苑也知道自己无礼在先,对舟上二人道:“惊扰了二位道友,是我之错,请二位道友勿怪。”
待宛苑和韩长生解释清楚事由,韩长生也并非斤斤计较之人,便揭过不提。
叙过姓名,寒归云这才知道这位追了韩长生千里的女修名为宛苑,乃是剑宗在外游历的弟子。
得知他二人将要进城,宛苑欣然同行。
飞身踏水上岸,将小舟交给渡口接应的船夫,三人便向般阳城而去。
又两个出场人物,韩长生和宛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韩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