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妖》风物志

68、烛龙之鳞

　　然后他们就被已经上升到半空的东西给惊呆了。

　　那是一具硕大的盘成一圈的尸骨--龙骨，大概是传说中的烛龙了。

　　除了金月还在施法，其余的人都默默保持了安静。

　　大麦：一言不合就挖自己小伙伴的坟，和金月做朋友压力好大的。

　　金月面目表情望着眼前的龙骨，也许是被毕方封存了，也许是烛龙天生和普通生物不同，那龙骨没有任何腐败的迹象，连大麦说过的焦黑都消失了，色泽莹白光洁，骨质密度极高，看起来漂亮极了，如果能缩小那么几千一万倍，那简直就像是什么珍贵玉石雕刻的珍宝。

　　但是金月看着这一圈的骨头，能清晰分辨出头颅和尾巴，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情绪，像是悲伤也像是怀念。

　　那不是她的情绪，她对烛龙的认识只停留在他曾经帮过她，也给过她似是而非的提示，在这些片面的认知里烛龙是狡黠的、不真实的，她对他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

　　那是毕方。

　　是她灵魂里的另一部分，在缅怀自己的故人。

　　金月能感觉到毕方对烛龙没有什么敌意，他们大概真的曾经是很亲密的朋友甚至就像是烛龙说过的是亲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烛龙不会怪她的，他会体谅她的。

　　金月已经展开了翅膀，但身体还保持着人形振翅到了烛龙骨骸面前。

　　烛龙啊烛龙，你一定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如你曾经说过，你是在等毕方醒过来，那你一定也在等着毕方找到你，你知道她会这么做的。

　　她伸出手触碰烛龙的头骨，想象着一条龙该有的样子，这里曾经是眼睛，是鼻是唇是下巴，在颈窝里曾经覆盖了厚厚一层鳞片，但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块光滑剔透的骨头，如果她是毕方，会怎么办呢？

　　从见到烛龙那一刻，她的脑海里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再次化形，从头到尾覆盖上华丽的羽毛，变化了面容和身形，唯独一双凌厉的眼还能看出原先的神情，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犹豫，看了一眼山顶的同伴们，确定了他们的安全后张开了尖尖的喙，从那里猛地喷出了一股火焰。

　　火焰像是长了眼睛，没有烧伤底下的一棵树，只专注于庞大的龙骨，最初的一股从龙骨眼睛开始渐渐蔓延开，而后迅速蔓延到了每一块骨头，直至最后一块尾骨。

　　那火焰除了一开始在龙骨身上蔓延，没有任何其他的扩大，甚至随着一段时间大范围的燃烧渐渐有变小的趋势，当然龙骨也肉眼可见的被烧尽了。

　　其余围观人员：可怕，神奇，真厉害......

　　但还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显然即使说了金月也没空回答他们。

　　金月静静望着火焰的燃烧，那些骨头被火烧过以后甚至没有烟雾也没有一丝灰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随着一段段的骨头被烧尽，渐渐就能看出这么唯一一块龙骨变成了......一片鳞片

　　当然这不是普通的鳞片，这是比龙骨上任何一块骨头都要漂亮的骨头鳞片，没有任何瑕疵，没有一丝灰尘，没有一点烧过的痕迹，外观完美，形状极其标准，以任何人的眼睛都能看出它的身份。

　　当金月拿着这么一块东西到了望穿秋水的小伙伴们面前时，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的质疑。

　　大麦：这什么东西，烧完了那么一大块骨头就剩下这么点，简直太败家了！

　　嗯，这一块鳞片是有点小，金月一只手就能握住。

　　迎着一双双或嫌弃或不解的眼睛，金月言简意赅：“烛龙之鳞，最后一件。”

　　子不语瞪着金月的手：“金月妹妹，不是说长得像鳞片就是烛龙之鳞了，你这样就把烛龙的骨头给烧了，我们找也找不回来，要是你手里的这个鳞片没用怎么办？要是烛龙找我们要他的骨头怎么办？夭寿咯，烛龙可是凶神！”

　　理解子不语的意思，金月认真解释：“我现在已经有一些感觉了，烛龙是火之精，我们最后要的是他的火精，他活着的时候每一片龙鳞都可以，但他已经死了鳞片就也没用了，只有他的龙骨里还有残存，我刚才把剩下的火之精提炼出来了。”

　　大麦点头：酱紫啊，金月真的好厉害！

　　祝火面带笑意，问：“这样的话我们确实已经收齐了，但是金月你知道自己刚才吐的火是什么吗？”

　　大麦很不以为然：“每个人都有点特别的技术才能活在这个变化无常的世界上，何况金月还不是一般人！”

　　大麦刚说完就听见金月的回答：“是三昧真火。”

　　好不得了的技术哦，这是全世界独此一家了吧。

　　即使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符麟没有什么情绪外漏，他隐隐觉得小叔的这个态度怪怪的，不想金月再被问，于是他打断了他们的话，转而提问：“所以我们集齐了烛龙三物，现在是要去哪儿呢？”

　　这是个很要紧的问题，完全在点子上，得到了大家的重视。

　　按照他们之前的说法是集齐了烛龙三物，接下来就该救符麟的大哥了。

　　可是现在金月会马上就同意吗？金月同意的话，他们就有了救大哥的办法吗？

　　符麟对自家长辈的计划只了解到复活妖怪就能救活大哥，至于怎么救、是不是会影响到妖怪，这些问题他一开始根本没有考虑过。

　　但事关金月，现在他不得不多想想了。

　　大麦捅了捅子不语，问他：“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们到这里很久了吧？”

　　子不语苦着脸：“大小姐，这儿天也不会黑，完全看不出时间变化好吗？！”

　　符礼桁拿出自己的手机来，电量还够用，但是怎么这一会儿时间没有一点变化？

　　祝火试着解释：“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到了另一个时空，和原来的世界已经分隔开了，在原来的世界上时间没有变化。只要我们回去原来的时间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

　　金月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在这里没有时间流动，相对原来的世界你们是静止的，这么久过去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有点饿，有点累？”

　　符麟听着金月难得温柔的声音，听出了一丝关怀，连音色里天然的冷漠都淡了很多，感觉真是奇妙。

　　心里涌起了温柔和很细微的甜蜜，符麟觉得自己有点困，那困意越来越浓，直到他终于卧倒了地上。

　　闭上沉重的眼皮前，他感觉到金月轻轻托着自己的头，把自己的身体放在了地上。

　　真是贴心。

　　确定所有人都进入了沉睡状态，金月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漠，那是她最熟悉的表情。

　　她走到祝火面前，看了看他的身体、脸庞，和旁边的符礼桁没有什么不同。

　　但她知道祝火没有真的睡着，或者说，在她不纯熟的法术下烛龙不可能睡着。

　　“烛龙，不用装睡了。”

　　在祝火的身体里分出了一个透明的人影，他渐渐向金月走来，每迈出一步身体就清晰一点，走到金月面前已经和她没有什么不同了。

　　烛龙笑着说：“金月真厉害啊，这样都被你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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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金月在昆仑钟山两地的时候，人界也出现了轩然大波。

　　乾元山聚集着一群白吃白喝的道士，等待着派出去师徒二人的消息。

　　李成无和李是庆拿着本就不充裕的经费，辗转换了几趟火车又换了几轮汽车终于到了林芝，打探了司机和当地人，得出妖怪一伙人真的在这里的消息。

　　他们到了据说妖怪曾经住过的酒店门口，望着大门，李成无感觉有说不出的心酸。

　　“师父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住的起这样的好宾馆，我是说能不能不要睡在机场啊？”

　　李是庆拍了拍徒弟的衣服，拍起了一阵灰尘。

　　偏过了头，他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岂是那等俗人，只有堕落的妖怪才会讲究这些外在表皮，为了捉妖事业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这些师父不是都告诉过你了吗？等我们捉了妖回去，就好好歇一段日子，每天都能吃饱！”

　　李成无的嘴瘪得更凶了：“师父啊，你是不知道昨天小师弟给我打电话，那群道士还在咱们那蹭饭没走呢，估计等我们回去那点粮食都被吃完了！”

　　发现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师徒二人，李是庆压低了声音咆哮：“谁让你总是给乾元山打电话了？坑爹的移动，长途加漫游话费交不起好吗？！唉，算了，看开点，只要我们把妖怪捉回去了，那些蹭饭的就没借口再待下去了。”

　　带着难以述说的悲伤，李成无走进了酒店，来到前台，问：“请问这几天是不是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女人

　　住进来了？还有其他几个人，应该有两个女的，另一个也挺好看的，我是他们的朋友，这两天才到这里，他们说是住这里......”

　　听了毫无怀疑之心的前台女孩热心回复，他点了点头：“对对对，就是他们，我比他们来得晚。哦，他们已经走了啊？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作者有话说

　　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