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之盛宴》颇

18、第十七章恐怖

　　又是一年春节到，恍恍惚惚时间过得飞快。除旧迎新，这个年过得特别隆重。时间其实是最好的良药，两年过去，车祸的影子渐渐变淡，家里好过些，玉春悠也跟着缓下一口气，平日里上上班打打麻将，偶尔和小区老太太联盟逛逛超市来个大采购。不过很多事有得有失，看自家孙子小小年纪就开始奔波在外，玉春悠心里无奈又心疼。

　　《迷雾》中崔琝的戏份已经杀青，王经理接着又发给他好几份工作，崔琝挑了一份，说好等年过出入组。知晓他年过出又要入组，玉春悠格外心疼，当即就劝他不用接这么多戏。崔琝一向报喜不报忧，玉春悠就找何岩飞旁敲侧击地打听，到底知道些消息，最不满的就是剧组条件，盒饭也就土豆油肉芋艿萝卜这般，油多重口味，不够健康。还有住宿条件，《昆仑》时住的简陋民居不消说，《迷雾》也只能住几十块钱的破旅馆，还是和另俩不知名配角挤一间房，小何助理看多了觉得这还挺正常，崔琝不说玉春悠只有心疼，出门在外到底不一样，撒个娇闹个脾气都不会有人理，越想越心疼，一听又有戏直接劝崔琝“干脆别拍了”，金窝银窝总不如自家的狗窝，何况一拍戏好长一段时间都见不着孙子，玉春悠实在担忧得紧想念得紧。

　　“过两年，”崔琝的片酬越来越高，他还想趁着这风赚几年的生活费，至于未来什么的实在太遥远。他太有主意，玉春悠劝不动，只有叹息。

　　正月初一玉春悠带崔琝去墓地给他爸妈上了上香，回家的时候路过银行，她带崔琝去存了笔定期。演员高薪，崔琝赚得不少，只是玉春悠节省惯了，不肯用这钱只叫他存起来，平日里靠的是她的退休工资和小工赚的，崔琝担心奶奶的身体倒是数次劝她让她别做小工了，到底没能劝动。

　　正月初二的时候崔琝和玉春悠去阿姨家吃了顿饭，他们只两个人，和姨夫家的亲戚一起吃了两餐，那边也有个小孩，和崔琝一样大，小孩子被凑了堆，两个人一起玩游戏还吵了一架——葛舟点了双人小游戏让他们玩，只是崔琝太菜，死得快，被对方小女孩给嫌弃了。崔琝也是个不让人的主，死得快他偏要梗着头说是对方的错，两人为此吵了一番，后来还是大人们一个拉一个给分开了。因这事，大人们还笑他们呢。

　　“你怎么和倩倩吵起来了？”葛舟一边嗑瓜子一边笑，把一盘水果糖摆到了崔琝面前：“不就是游戏里那点事嘛。”

　　“才不是！”崔琝嘴硬，坚持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好的好的，”小孩子们的问题葛舟并不想当裁判，薅薅他头问他年过出有什么安排。

　　“有两部戏，”崔琝在葛舟身边坐下，用钳子夹起了小核桃，挑出肉放到了玉春悠面前。

　　“不是说只有一部嘛？”平常打电话崔琝其实不怎么说工作上的事，葛舟的消息还是听玉春悠说的。

　　“有一部电视剧原先的小演员骨折了，到时候我替上，”崔琝的工作排得挺紧，也不知道王经理是怎么想的，拍完《迷雾》之后她送过来不少剧本，崔琝挑挑拣拣地最后选了部恐怖片。至于另一份工作是偶像剧里演男主弟弟，原先定的小演员年前去滑雪骨折了，张柠打电话给他问他有没有时间拍摄，排了排两部戏的入组时间，崔琝应下了。

　　出了年崔琝就入了组，是个小成本的恐怖片，《山村惊魂夜》，他在其中演了个鬼孩。鬼孩说来还是剧中最大BOSS，戏份不少。恐怖片特效化妆，他脸上涂了数层粉看起来惨白惨白，青灰色的眼圈还有红色美瞳，大晚上一亮相，颇有种阴森感。

　　《山村惊魂夜》剧组特别穷。没钱布夜景就充分利用自然条件，众所周知恐怖事件多发生在夜晚，《山村惊魂夜》拍的多数是夜戏，崔琝跟着剧组昼夜颠倒地过了大半个月，密集的拍摄再加上不规律的作息，这戏一拍完他就病了一场，吓得他奶奶连连叫停他工作。

　　崔琝却不怎么想停。拍摄《山村惊魂夜》累是累了点，但这剧组他呆着愉快。新人导演加一群无名演员，没什么名利扰眼，大家把心思专注于剧本和表演，导演和演员们在一起讨论剧本时都颇为和谐，崔琝旁听都受益不小。更何况《山村惊魂夜》的剧本并不差，恐怖片只是一种形式，内核是讲人性之恶。剧本主线讲的是鬼娃石娃子的故事，一个被人虐杀在地窖中的12岁少年化为恶鬼将整个山村化为了鬼蜮……

　　拍完《山村惊魂夜》他又立马进了《星空之下》的剧组。拍过了电影再回到电视剧片场总有点不得味，以崔琝如今的眼光有点看不上偶像剧，不过是张柠推荐，他有点喜欢和张柠一起拍戏就应下了。

　　《星空之下》是部传统路线的偶像剧，少不了高富帅男主，男一张柠，男二叶涵畅。一个霸道冷峻，一个温柔似水，狗血得不能再狗血，可即便如此，未开机前就聚拢了好一批粉，再加上女主唐菲菲，在之前一部《吻别》中以清纯玉女形象一炮而红，最近粉丝数大涨。偶像剧就不比之其他电视剧要求演技了，科班出身的张柠自然没问题，歌手出身的叶涵畅和模特出身的唐菲菲就各种NG，即便如此，两个月拍完，真是迅速得不能再迅速。

　　崔琝饰演的纪瑜瑾，男主的弟弟，一个高智商有着轻微自闭症的孩子。人设十分典型，他戏份还挺多，多是和张柠唐菲菲的对手戏，张柠还是和以前一样，开朗的性子在剧组说说笑笑，崔琝到剧组后他一伸手揽住崔琝的小肩膀跟大家介绍。有他面子在，剧组里的人对崔琝自然会客气些。

　　见崔琝入组他心底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有了两个NG王的主演，要是另一个重要配角也各种NG，别提多不爽了，崔琝他合作过，小演员演技不错，对手戏演得畅快，感情来了飚戏也不怕人说抢戏，一则童星和明星地位不同，二来这孩子天生自带光环，天赋好，真演起来不一定谁压谁呢。张柠又想起《昆仑》里被慕渊吓得尖叫的可怜的叶蓝笴来了。

　　五年级的下半学期崔琝大部分时间呆在剧组，事业节节升高，学习上就难免拉下了，这学期崔琝的期中考试数学才考了71，急得宋晓叫停了他工作让他赶紧补课，也是意识到自己这段时日太不注重学习，崔琝乖乖地应了，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最近王经理不太对劲。

　　“听说皇朝要分家闹得挺厉害，王经理最近挺忙应该没时间吧，”皇朝要分家的消息早已瞒不住，据说要走好一批人，皇朝的员工们这阵子心思浮动，有打听下家的，也有拉帮结派要跟着走的，何岩飞属于既没资格拉帮结派跟着走也没条件能找下家的，他最近愁苦得很。

　　难怪最近都是一堆剧本让他自个儿挑。崔琝和王经理虽然没见过几面也不怎么熟，但王经理的风格他相当熟悉，挺负责的一位经纪人，以往给他挑的剧本和角色都不差，只是最近突然放养式让他有些奇怪——若是因为皇朝的事腾不出手倒也能理解，毕竟皇朝分家说了好多年，时不时地闹一回，闹得股市飘绿，大家一起愁便又不了了之了。

　　皇朝内部闹腾成啥样了崔琝并不知晓，期末考考完之后倒听了个八卦据说范希彭被人挤出了董事会，崔琝根本就不懂什么是董事会什么是股东，但看何岩飞愁眉哭脸的样，这大概不是件好事。

　　期末考试后崔琝本打算再接几部剧，却没想到这种时候王经理召他去国都了。满打满算这是崔琝第四次见王经理，平常都是何岩飞跟着他，半是助理半是经纪人，他们关系亲近些，王经理作为把握大方向的经纪人和崔琝基本上不见面，有事也不过打个电话发个邮件，更多时候她直接联系何岩飞。这会儿再见到崔琝，王静打量了打量这位新近有些名气的小童星，考虑着他能不能为自个儿的事业添砖加瓦。

　　吃得《雁南归》的红利，崔琝最近的势头不错，若是接几部热门电视剧有几个好人设未尝没有成为“国民弟弟”的可能性，若是以后能不长歪，往养成系偶像方面操人设，说不定还能捧出个超级流量。

　　算算崔琝的年龄，王经理心里的算盘打得砰砰响，想想HB BOYS某个成员最近出现的问题，她觉得丑闻若是瞒不住被狗仔们爆出来，她完全可以让崔琝替上，她还可以准备两套计划，一套是走偶像路线，唱跳演三管齐下，另一套是单纯的演员路线，往当红流量小生方向打造。然而等见了崔琝，拿出两套计划，听他道一句“不怎么想红”，王经理嘴巴一噎差点喷茶。

　　来之前她自然是跟何岩飞打听过小童星的，听何岩飞说“小祖宗性格不大一样，比较有个性，有时候比较任性”，她自以为是地翻译为“小孩子被养娇了，是个小公主性格”，她也是有女儿的人，不自觉地代入只当是个骄纵孩子，万万没想到此“任性”非彼“任性”。

　　王经理带着王朝的练习生部见多了各种小明星，过早地混入名利场，小明星们身上往往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崔琝身上也有，但他自带的气质将这种成熟与年少的脸融合得十分恰当，初见崔琝，王经理确实眼前一亮，只是没几句话她就发现这位小童星不太一样。

　　有的小童星身上的老成是模仿大人而来，心智不成熟，年少的心套着人成人般的举止，只有一点让人觉得心疼，若是过度只会让人觉得油腻。崔琝身上倒是两者都没有，他是真真切切地有所思有所想，融合在身上带着一股矛盾又奇异的特质，王经理发现这位小童星不好忽悠。更奇葩的是，他并不像其他小孩一样对当明星有天然的羡慕，一边厌恶一边欢喜，矛盾得让人难以介怀，从某一方面来说又纯净得令人难忘，不重名利也不意在众人钦羡，他就是纯粹地随性。

　　王经理有点儿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