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龙丨渡胜渡]客串》不知愁

1、客串

　　【如龙丨渡胜渡】客串

　　电影片场的条件比渡濑想象的糟糕，却不比他现在的心情更差。
　　他叉腿坐在并不舒服的板凳上，隔着墨镜小弟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觉得老大就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一样，头顶都在冒气。
　　渡濑拿起手机，又放下，隔半晌又拿起，用几乎能把屏幕戳穿的力度点开了电话簿。
　　“抱歉，渡濑哥。让你久等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时，渡濑近乎慌不择路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还整了整衣服，欲盖弥彰。
　　而后他才说：“哦，阿胜你来啦。”
　　小弟噔噔噔跑走，又噔噔噔跑回来，带着一个板凳，又毕恭毕敬地摆在胜矢边上。小弟知道自己总算不用被渡濑火山烧成灰烬，可喜可贺。
　　胜矢却没坐下，而是动作娴熟地替渡濑点起一支烟来。
　　“拍完了？”渡濑叼着烟问，吐字含混不清。
　　“客串而已。”胜矢终于落座，悠悠然给自己点烟，哪怕坐着的是一个板凳依旧风度翩翩。
　　不远处演艺公司的艺人们见到此情此景，纷纷想要过来溜须拍马，却碍于□□气场不敢走上前来。小弟眼见着渡濑老大缓缓地从鼻子里喷出两股烟来，赶忙跑过去遣散了那群莺莺燕燕。
　　渡濑弹了弹烟灰，玻璃碎裂的声音适时地响起，镜头里替身演员第三次被掀出咖啡厅，玻璃碎渣零落一地，在日光下反射出锋利的光。
　　他忽然想起胜矢以前干的也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在场下出生入死血汗淋漓，到了银幕之上，却连个露脸的机会也没有。
　　对了，自己以前似乎也被这样摔出去过，让玻璃渣划得遍体鳞伤的滋味并不好受。
　　“喂，阿胜。”渡濑用烟头指向那片布景，“拍这一场戏要费多少玻璃？”
　　“那个啊，”胜矢道，“一块也不用。”
　　见渡濑皱着眉头望向自己，胜矢站起身来，走去片场取了一小块玻璃片，拿回来递到渡濑眼前。
　　“你舔舔看。”胜矢道。
　　“啥？”渡濑一脸莫名其妙。
　　“舔一下玻璃。”
　　“你小子当我傻吗？”
　　“那你来吧。这一面应该是干净的，没落到地上。”胜矢把玻璃片举到小弟面前，小弟只得双手接过，随后，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伸出了舌头。
　　“……好甜？！”
　　“这不是真的玻璃，是用糖做的。”胜矢把糖玻璃拿回手里，轻而易举地把它掰成了两半。
　　渡濑不信邪地从胜矢手里夺过一半去。
　　真的是糖，甜腻得他舌头都要丧失知觉。
　　幸而他并不讨厌。
　　他抬头望向胜矢，极难得地，他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了笑意。
　　自己终归还是被小看了。他故意咳嗽两声，而后说：“这种假把式拍出来的电影谁要看啊。”
　　“谁知道呢。”胜矢道。

　　“喂胜矢！！！胜矢你给我出来——”
　　渡濑砰地踹门闯进社长室的时候，门卫仍旧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有没有预约。小弟一把将门卫塞回了电梯里，电梯门关上之后，走廊拐角却又莫名地多出了好几个看热闹的脑袋，他只得再跑去将他们哄散。
　　“原来是渡濑哥，要过来怎么不打声招呼，我好提前准备。”胜矢还是往常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就算渡濑把门框拆了也没什么值得他意外的。
　　渡濑愈发火大：“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胜矢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行程，并没有什么值得渡濑大动肝火的地方。
　　“那个什么，那个叫什么来着……”渡濑努力地回想了，但效果并不尽如人意，“那个你客串的电影里，根本没你出场不是吗？！”
　　“你是指这个。”胜矢松了口气，“我出场了，在临结尾的时候背对着镜头走了过去。”
　　趁着渡濑沉默的当口，胜矢又补了一句：“你没发现吗？”
　　渡濑一时无话可说，只能底气不足地还嘴：“这怎么能算出场？！”
　　“比起这个，渡濑哥，”胜矢忽然开口，“你果然还是去看了啊。”
　　“哈？”
　　“电影。”
　　此时此刻，就算渡濑恼怒地拂袖而去，对胜矢而言也算不上什么意外。
　　“啊，对，看了。”竟然接话了。
　　“谢谢渡濑哥捧场。”说着，胜矢朝渡濑鞠了一躬，半晌，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当武替的时候也没露过脸，所以这其实不算什么。”
　　渡濑却好像更生气了。
　　说错话了么？胜矢暗自反省。

　　渡濑离开时，胜矢将渡濑身后的小弟拦下，压低声音问道：“你脸上是怎么回事？”说着，他指了指小弟发青的眼眶。
　　“下、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
　　“说实话。”
　　“……看电影的时候睡着了，就被打了。”小弟语气里不无委屈。

　　胜矢一直觉得客串电影是所有工作里最无聊的那个，费时费力不说，还没有钱赚。
　　幸而他并不讨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