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苗AU]A little story》席拉小姐

2、悲惨世界，火柴尘灰

　　那天之后阿苗被送到隔壁那对夫妇那儿，他的窝搭在Raymond旁边，年轻的夫妇对阿苗很好，所有的待遇都跟Raymond是一样的。
　　【你的主人不会回来了。】Raymond语气中带着怜悯。
　　阿苗没空理他，他坐在玻璃窗边，可以看到隔壁房子的角落里。阿苗几乎不吃不喝，一整天只呆呆望着那边，期待着有一天女孩可以回来接他。
　　然后过不了多久，隔壁房子，阿苗原来的家有人进来了，是陌生的人，他们试图带走一些什么。阿苗愤怒地冲出去想要阻止他们，却被陌生人抓住。阿苗被抓得很疼，他挣扎着，将爪子胡乱挥舞着。
　　“哪来的小野猫？爪子好尖利！”陌生人不开心了。
　　【不准你们动她的东西！】阿苗大声抗议着，但是被忽略了。
　　最后陌生人不耐烦了，他把阿苗扔进一个很大很高的铁桶里，是被他们装泥灰的废弃的大铁桶。阿苗想要出来，但是无论如何也跳不出来，也推不倒铁桶。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也安静了下来，阿苗早就没有了力气挣扎，他呆呆地望着头顶渐渐暗下去的天空。
　　陌生人早就走了，邻居家的夫妇也许试着想找阿苗但是谁想得到一只猫会被困在桶里，Raymond也不会到这边来的。阿苗就这样被遗忘了。
　　阿苗又困又饿又冷，他闭上眼睛，把自己缩成球状。阿苗睡着了，等阿苗再次醒来的时候耳畔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里有人……不对，这里有猫。】阿苗打算做最后的呼救。
　　那个声音却轻了下来。
　　阿苗绝望了。

　　——咚咚咚。
　　哪里有敲东西的声音，像是Raymond踩铁盆的声音。阿苗迷迷糊糊想。
　　咚咚咚。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这回阿苗听清楚了，是有什么在敲击这个铁桶！
　　阿苗伸出爪子也敲了敲铁桶。咚咚咚。
　　咚咚咚。外面的声音在回应。
　　【你先躲到一边，不要坐在中间。】外面那位命令道。
　　阿苗已经不去想为什么会是被另外一只猫发现，他依照那只猫说的那样移到铁桶的一边去。而且听声音是完全陌生的。
　　接着阿苗感觉铁桶被一个很大的力气撞击着，铁桶甚至摇晃了起来。但这种撞击在前几次都没有让铁桶倒下，外面的猫似乎在找准角度和力道在撞。在第五次的时候，阿苗感觉到了自己和铁桶一起翻了个个，铁桶已经倒下，阿苗狼狈地从里面爬出来。
　　外面的天完全黑了。
　　阿苗只看到旁边的水泥板上居高临下地坐着一只猫。
　　对方是一只十分俊美帅气的公猫，就算花色看不清楚夜非常俊美帅气，在被拯救者阿苗的眼里更是如此。说是宛若神忯，超级英雄也不为过。
　　【谢……】
　　【你好笨。】
　　那只猫打断了阿苗脱口而出的道谢，语气十分不屑。
　　阿苗感觉自己心灵受到了伤害。
　　【我走了，笨蛋，早点回家吧，小家猫。】
　　那只猫转过身就走，他的身姿虽然矫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哪里别扭。
　　阿苗也看到了。
　　【谢谢你救了我……那个，你是不是受伤了？】
　　【之前的伤，跟你无关。】
　　那只猫停住脚步，回答了阿苗的话。
　　【……那来我家……】阿苗本来想说邀请对方来家里做客，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他现在也是寄人篱下，他没有家。
　　【不用。】果不其然，那只猫冷哼了一声。
　　【等等你先别走！最后一个问题！】阿苗追上那只猫的脚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啊？】
　　【……】那只猫转过身来，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他歪着脑袋，说出了让阿苗耿耿于怀许久的话，【我认得你的气味。】
　　【啊？】
　　【我知道附近有一只小家猫，两岁了身上还带着浓浓的奶味。正好闻到了而已，就是你啊。】
　　对方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让阿苗全身的毛都要炸了。

　　那只猫说完那句话就走了。
　　阿苗还在原处，全身的毛因为害羞和被轻视的愤怒还立在那儿。
　　冬夜的冷风吹过来，阿苗打了个寒战。
　　阿苗本来想回去Raymond那儿的，但仅仅是他回头望见静寂冰冷的曾经的家，和隔壁灯火通明的现在住的地方的时候，阿苗就再也不想回去了。
　　那里有着好吃的小鱼干，有暖气和柔软的毯子，有牛奶和清水，有Raymond。灯光之下很温暖，邻居家的夫妇也会偶尔摸摸阿苗的毛。但阿苗不想回去。
　　阿苗想去找女孩。他知道女孩是去了医院。
　　阿苗知道医院，他也曾经去过，刚被女孩带回家就去宠物医院打了疫苗。人类医院应该差不多吧？
　　在离开之前，阿苗打算跟Raymond告别。但是怕被Raymond骂——Raymond一定会骂他，阿苗还是不去跟他说了。等回来的时候让女孩给Raymond也做好吃的就好了，阿苗想。
　　阿苗信心十足地穿过马路，他看了看没有车才敢穿过去。Raymond说小区有公园，公园里有野猫，同类的话应该可以去问路。虽然Raymond说野猫脏兮兮的，而且很凶很可怕。

　　阿苗抱着乐观向上的心态开始了他的出走。然而仅仅那个晚上，阿苗还没找到传说中在这个小区的公园，他就觉得自己要冻死了。沿海城市的冬夜如此寒冷，阿苗好不容易才能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休息。
　　【还不如留在铁桶里呢！】阿苗自言自语说，他躲在一家超市外面堆放纸箱的地方。阿苗尽量避开旁边的下水道，趴在一个纸箱里。
　　好饿。
　　阿苗半天没吃东西了，还奔波了那么久，饿到睡不着。
　　没有小鱼干，也没有猫饼干！反正再也不要喝牛奶了！会被嘲笑的！纸箱硬梆梆的！还有奇怪的味道！阿苗很是想念家里的地毯或者是Raymond跟他一起用过的厚厚的棉垫。
　　不过明天就可以见到女孩了。
　　阿苗天真地想，慢慢睡着了。

　　当阿苗意识到他已经变成一只彻头彻尾无处可去的流浪猫是两天后，除了喝了一点水之外阿苗几乎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不是他挑食，阿苗饿起来才发现猫饼干是天下美味，是因为还在挨饿的猫或者狗太多了。阿苗这辈子都没这几天遇到过这么多同类，有他之前没有遇到过的母猫，一点都不温柔可爱，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抢他嘴边的吃食。是的，阿苗也是有点微弱的战斗力的，在饥饿的逼迫下阿苗抢到了面包渣，正要吃下去的时候母猫冲过来。
　　那只母猫瘦到不行，毛皮已经秃了一块，凶神恶煞又势在必得。
　　【让给你吧。】阿苗舔了舔面包边，把面包推给可母猫。
　　那只母猫愣了愣，她没有去接，只打量着阿苗。
　　【让给你。】阿苗又重复一遍。
　　【真可怜，你是被抛弃的吧。】半分钟后，母猫突然说，【谢谢你，作为回报，我教你活在这个世上的第一个规则，你之前的主人一定没教你，你要收起多余的没用的善良。】母猫说着收下了面包。
　　【……我没有被抛弃。】阿苗干巴巴地解释，【我的主人生病了，我要去找她。】
　　【随你便吧，我要去给我的孩子喂食了。】母猫没有再跟阿苗说话，她叼着面包转身离去了。
　　阿苗呆呆地望着母猫离去，他已经开始怀念那半片面包的味道。
　　所幸最后阿苗还是吃到了一小片饼干，是战场遗留下来的。
　　吃了还是很饿啊。
　　而且还很冷。

　　阿苗到了公园，不但没有打听到医院在哪里，反而完全吃不饱，每天要为了很少的食物和一群野猫争抢，而且通常是一点都抢不到，抢到的唯一一次也让给了母猫。阿苗觉得母猫看起来比他更加狼狈而已。阿苗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和对方比起来半斤八两。

　　阿苗在这几天短短的流浪生活中得知的事情比他两年的人生都要多。他想等以后遇到Raymond，他可以说上很久的经历了。阿苗虽然运气不好，但却从来不绝望。

　　就算遇到这样的时刻，阿苗也不绝望，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阿苗又被原有的猫类小团体排斥了，他只是想过到那个白白的会喷热气的东西边上取点暖而已。
　　【哪来的新来的！这个暖气排放口是我们的！】一只声音尖利的秃了毛的黑猫大叫，把靠近的阿苗给赶走。
　　【是被人类抛弃了吧？那种并不名贵的品种被抛弃也是正常的。】旁边的一只灰猫讲，【很可怜，他要被冻死了。】语气里是幸灾乐祸。
　　【我是世界上最棒的猫咪！】阿苗本来都打算走了，听到这句才忍不住回嘴道，【我才没有被抛弃！】
　　大家都懒得理阿苗。阿苗也懒得理他们。
　　【如果你没有被抛弃的话，你为什么会出来流浪？】又有一只猫说，他只敢在原地远远地冲着阿苗叫嚷道。因为一旦离开暖气口，就会有其他猫顶替他的位置。
　　【我是自己从家里出来的！】阿苗气呼呼地反驳道，【是我自愿的！我本来有牛奶喝有小鱼干可以吃！跟你们都不一样！】
　　【妄想症，幻想自己被人类爱着，真是太可怜了。】一只和阿苗一个毛色的黄猫展示了自己的皮毛，【你跟我是一个品种的，最普通的猫啊？人类不会爱那种普通的猫的，前天死在这儿的木木，她是折耳猫哦，也不是被抛弃了。所以你以为你有多名贵？】
　　【那你一定没有被爱过，真正的爱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有所改变。】阿苗回应道。这是女孩跟他说过的，虽然不是特别懂，他记得很清楚。
　　【我不需要爱这种东西。】黄猫嗤之以鼻，【只有被人类驯养的可怜的猫才需要他们……而你现在也没有继续被你的主人爱了吧？所以你才会被抛弃。】
　　【我没有被抛弃！】阿苗又饿又累，撑起精神大声说。
　　那些猫十分轻蔑又高傲，不愿意再敲打教育他们的同类了。
　　阿苗才不愿意信他们，他转身就走。

　　比起跟别人争吵，阿苗还是好想吃小鱼干，想喝牛奶，猫饼干也可以。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阿苗的召唤，阿苗闻到了香香的味道，绝对不是幻觉。阿苗跟着那个味道走去。
　　在对面墙角放着一小碟鱼干，饿昏了刚刚又吵了一架的阿苗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没有猫过来吃。可能是大家都没发现吧，阿苗侥幸地想，他几乎是小跑过去。
　　是刚刚炸出来的小鱼干，比起女孩做的卖相来看要差上不知道多少倍。当阿苗正要叼住一小片鱼干吃的时候，他被一个很大的力量给扑倒了。
　　是来抢食的吗？阿苗悲愤地挣扎，结果被那个力量给按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嘴边的小鱼干也被对方一个爪子拍到了地上。
　　【笨蛋。】
　　咦，那是猫咪的声音。
　　阿苗抬起头，看到一只花斑色的猫，颜色好眼熟，动作帅气极了。阿苗一时想不到。
　　【笨蛋！】那只猫又说，他抬起爪子将小碟子踢到老远。
　　【为什么不让我吃还骂我笨蛋！】阿苗挣扎着，但是对方很容易就制住他。
　　【那是人类用来毒猫的，笨蛋，你看有猫来吃吗？骗的就是你这种笨蛋。】那只猫没好气地说，【你怎么还是这么笨？】
　　【哦……】阿苗想起了Raymond跟他说过的事情，想起来了的确有很多很坏的人类要毒猫，【……你以前认识我吗？】
　　【没有。】那只好看的猫眯了眯眼睛，放开阿苗，【我走了，笨蛋。】
　　【哦，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不是前不久救过我的那只猫！语气也一模一样！】阿苗想起这熟悉的毛色，忍不住伸出爪子摸了摸对方，【你还记得我吗？就是掉到桶里的那只猫……谢谢你。】
　　【……我忘记了。】那只猫打量了阿苗几眼，沉默片刻后，【我走了。】
　　【怎么会？明明是前两天才见过！你明明记得我！】阿苗按住那只猫的尾巴不让他走。
　　【是你啊……那天天太黑了。】那只猫凑过来，把鼻子埋在阿苗脖颈的细毛里，【而且，你身上那股让我讨厌的牛奶味，已经闻不怎么到了。】
　　阿苗的毛又要炸了，尤其是对方凑过来闻味道的时候。
　　【你变得那么脏，我有点不喜欢。】那只猫语气突然变得恶劣，【不过是好事。】
　　【哪里好了？】阿苗觉得好委屈。
　　【你多久没吃了？】那只猫瞥了一眼阿苗软趴趴的肚皮。
　　【……那天以后就没有了。】阿苗靠着被对方踢到老远的碟子，心里很是难过。
　　【我带你去找吃的吧。】那只猫无奈地叹了口气，矫健的身躯已经伸展开来，【跟我来。】
　　【……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阿苗有些艰难地跟上那只已经走出去好远的猫。
　　【……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被人类驯养过，我没有名字。】阿苗原以为他不会回答，结果他居然回答了。
　　【我叫阿苗！是麦苗的苗！你有见过麦苗吗？】阿苗兴奋极了，仿佛只是想回答这个问题而已。
　　【我又没有问你。】那只猫毫不领情。
　　【那我叫你什么？！】阿苗丝毫不在意对方刻意的冷漠，他打起精神追上对方。
　　【我说了我没有名字！】那只猫有点不耐烦了。
　　【没有就想一个啊？】阿苗跟那只猫并排走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想一个名字？没必要！】
　　【有必要！那我要叫你什么？总不能就一直不叫你吧……那你的妈妈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
　　【我没有妈妈。】
　　【好巧！我也没有！】
　　【……】
　　【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说说看？】
　　【叫阿泽吧。】
　　阿苗停下来，对着未来会叫阿泽的猫说。
　　【我主人说“泽”是水聚集的意思，又有阳光洒满大地和给一只流浪猫小鱼干那种含义～】
　　阿泽也停下来，沉默了一下，一爪子把阿苗的头拍下去。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就叫阿泽吧。】
　　【好。】
　　【阿泽。】
　　【嗯。】
　　【阿泽！】
　　【……烦死了你。】那只猫伸出前爪按住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开心的阿苗。
　　阿苗乖乖不动了，也不说话。
　　阿泽满意了，收回爪子。
　　【走了，我们去找吃的。】

　　两只猫并排在人类的街市角落奔走着。一只是灰扑扑的小黄猫，一只是异常好看的山猫。
　　阿苗现在都不知道阿泽是什么品种的猫。

　　周围的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天呐，那只新来的流浪猫居然按住了隔壁西街一霸的尾巴了？】
　　【那只霸王猫居然没有作出反应？没有一巴掌把他拍死吗？】
　　【不公平！上次我不小心蹭到了他的毛！他就跟我打了一架！我现在伤还没好！】
　　【看，他们居然一起走了？！】
　　【……走得好慢！小野猫真是小短腿！那只西街的猫走得只有平时一半速度啊！】
　　【他们停下来干嘛？】
　　【好像在说话！】
　　【可恶！太远根本听不到！】
　　【西街老大似乎很愉悦的样子！你看他居然拍了拍那只小野猫的头。】
　　【……心好累，我也想要有这种待遇。】
　　【不收，人家不收小弟的。】
　　【等等他似乎发现我们了，我们快撤！】
　　【喵呜⊙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