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伴》无忧盟主

3、第三章 双残疾人士

　　手术终于成功了，她拥有了一双最先进的假肢。
　　事实上，安装假肢，也并不算什么大手术，但是，醒来之后，乔歌还是忍不住，哭了。
　　为自己终于再次拥有了一双腿。
　　尽管，这双腿已经无法用来跳舞。

　　什么叫做乐观呢？
　　或许她够不上乐观吧。
　　尽管，在别人眼里，她似乎并没有为了这一双腿而崩溃，最多，不过是伤心于再也不能跳舞罢了。
　　可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她都会惋惜自己已经失去的、完好的双腿，甚至，一个人，默默垂泪。

　　没有失去过的人生，不算真正懂得失去的滋味。

　　现在，她又拥有了一双腿，尽管它不再完美，不够灵活，不够敏锐。
　　尽管，它不能够支撑起她跳舞的激情。
　　可是，已经足够。
　　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

　　她很努力地适应这个新的伙伴，尽管它还是不太听使唤，但是起码，拄着拐杖，她又能重新站起来。

　　这意味着，她可以上学了。

　　乔歌从小成绩就好，因为她觉得，既然父母迁就她，让她一直坚持学舞蹈，那她也没有理由让他们失望。
　　何况，她本就要强。

　　原本，父母是不太同意的。
　　虽然她现在适应良好，但是依旧不能活动自如。
　　可是，就在乔歌犹豫着要不要再等一个月的时候，他们居然又同意了！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一切的原因居然是——
　　沈奕会照顾她！

　　话说沈奕和她父母什么时候关系都这么好了？

　　乔歌当然不知道，在她住院的这几个月里，但凡有时间，沈奕就来和她的父母交流感情。

　　什么？你说他为什么不上学？
　　当然上学啦，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没有逃过课的大学是不圆满的，沈奕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人生不圆满呢？
　　所以，作为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沈奕毅然决定，就是翘掉周五下午的课，也要在周末赶回来讨好未来的岳老丈人以及丈母娘！
　　钱神马的，对他而言，完全不是问题！
　　然后，他的小伙伴儿们吃惊地发现，一向绝不逃课而且周末只会沉迷于晨光游戏的沈奕，居然难得的接连几个周末都不知所踪！

　　显然，他这番举动深得二老欢心，就连老丈人都夸奖他啦！
　　不是都说老丈人神马的最不容易讨好了吗，可见，他的岳家攻略计划十分成功！

　　最后，乔歌一脸茫然地住进了新家。

　　她很茫然，因为她现在还没搞清楚情况。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要住在沈奕的家里！

　　没错，她现在行动不方便，需要人照顾！
　　没错，她现在还不能住学校宿舍！
　　没错，她现在最好还是和关系好的同学一起在外面住！

　　可是，为什么这个关系好的同学会是一个男人！
　　会是沈奕！

　　咳咳，虽然，沈奕还是挺会照顾人的啦。

　　这一路上，他们是坐飞机来的。
　　乔歌无比清晰地记得，机场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要求检查她的假肢。
　　偌大的机场内，人来人往，她的身后拥了那么多等候检查的人，而她，却要在这种场合下，挽起裤腿。

　　那一瞬间的僵硬，传达着她的抗拒。
　　可是，没有人考虑到，她那一点可怜的尊严。

　　“对不起，请问我们可以到旁边单独检查吗？”

　　乔歌记得沈奕的声音。
　　像某种救赎。

　　那一瞬间，她想哭。

　　居然，会有人，考虑到她的感受，那么理所当然的，说了出来。

　　她想，或许，她的父母是正确的。

　　就比如，一同跳舞时，他不会借着亲密的动作更进一步，不会像其他一些人那样，借口只是为了跳舞。
　　相处十二年，他们能够如此默契，大概就是因为，她相信他吧。
　　相信他会是她最好的舞伴。

　　所以，现在，也相信他会是最好的同居伙伴。

　　一切担忧云消雾散，乔歌终于开始打量这个新家。
　　沈奕积极地提出帮她整理行李，乔歌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等到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后，也就随他去了，自己靠着一双不太灵活的双腿，四处走动。

　　她在沈奕的提醒下找到了一串钥匙，然后，在观察过厨房、卫生间之后，她打开了一个房门。
　　这是个副卧室，大概就是她以后的住处了。

　　然而，她愣住了。

　　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很确定。
　　但是，这里全是她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照片中的人，都是她。

　　这......应该是他的房间吧......
　　可是，他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很快，她意识到，这些照片角度很单一，而且偏高——就像监控一样。
　　接着，她又想到，沈奕是学习计算机的，她从小就知道，他很聪明，只要是坚持下来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难道，这些都是从俱乐部的监控里截下来的？

　　她控制不住地走上前去。

　　原本，当她意识到这是沈奕的房间的时候，她就应该退出去——她不是喜欢偷窥别人隐私的人。
　　但是，当她看到这些照片之后，她就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脚步了。

　　她又看到眼熟的东西。
　　比如她曾经用过但是后来丢掉的化妆品。
　　比如她曾经穿过的舞服上的亮片。
　　比如......

　　乔歌睁大了眼睛。
　　前面两种还好说，但是这个......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一条带子。
　　一条属于她的原本不知丢在哪里的内衣带子。

　　因为拉丁舞服大多袒胸露背，所以对内衣也有要求，所以，她不会认错这个东西。
　　当初就因为找不到这条带子，她只能把那件衣服扔掉。
　　现在看来，是丢到俱乐部了，然后，被某人捡到了。

　　“乔歌，你在这儿啊，东西收拾好了。”
　　沈奕红着脸进来了。
　　"o((>ω< ))o" ，他能说帮女神收拾内衣什么的让他很羞涩嘛！

　　没关系，如果不是被他捡到，如果被别人捡到了，再大肆询问是谁的，那她可就丢死人了。她安慰自己。
　　况且，沈奕捡到之后也确实没法开口告诉她......

　　“乔歌？”沈奕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局促起来，“那个，我，我......你听我说，我其实......”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后悔怎么忘记把这些东西收进柜子里了，或者后悔，平日里绝对不许别人进入的房间怎么就不小心让她进去了。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该把东西扔掉，而不是放在床头！
　　乔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迈步就走。

　　她现在实在不想见到这个家伙！

　　亏她还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还以为他体贴人意......全是垃圾！

　　“乔歌！”沈奕慌了，赶紧拉住乔歌的手臂，可是乔歌原本走路就不稳，被他这么一拉，顿时向后一倒。
　　如果她能及时调整的话，是不会摔倒的，但问题是，她的腿还不太好用，所以，等待她的，就只能是摔倒。
　　沈奕心里一急，扶着她的腰，自己往她背后一钻，再往地上一躺......

　　“嗷！”
　　一声狼嚎。

　　别人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英雄拉起美人，四目相对，温情脉脉，可是，换了他......
　　就被压在了身下。

　　“你没事吧！”乔歌好不容易站起来，看着一脸扭曲的沈奕，也知道他大概伤得不轻......她的腿可是金属，没有肌肉缓冲，就这么撞到沈奕的腿上，结果可想而知。

　　沈奕十分庆幸自己没有骨折，只不过腿上青了一大片。
　　他吸着冷气，挤着笑脸说：“没事儿，男人嘛，撞一两下没什么问题......”
　　MD，疼死老子了。

　　乔歌也没傻到相信他的话，不过，出了这事儿，她刚才那股火气也就没了，还出手把沈奕扶到床上，给他检查伤口。
　　挽起裤腿一看，两条腿各是青紫一片。

　　“这下好了，咱们俩更配了，哈哈。”沈奕看乔歌一脸愧疚，不禁开起了玩笑。

　　不过，乔歌没有笑。
　　沈奕那两声假笑也就显得格外突兀。

　　房间中有一种尴尬的气氛。

　　最后，还是沈奕先开口了，“那个......那个事儿，是我不对......”

　　“沈奕。”乔歌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严肃。

　　“哎。”沈奕应了一声，全身肌肉都绷紧了，方才还痛得要死要活，现在全都感觉不到了，仿佛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到了耳朵上。

　　“你喜欢我是吧。”

　　沈奕脸色一僵，“啊......”
　　很快，他又恢复过来，“没错，我喜欢你啊，其实我也知道，你对我没啥感觉，那个，其实就当朋友也挺不错的,你不用放在心上......那个，那个......哦对，你现在这儿休息，我去做饭啊。”
　　他有些狼狈地起身，想要离开，却又停了下来。

　　乔歌拉住了他的手。

　　沈奕回头，正对上乔歌认真的脸。

　　“那就拜托你，帮我照顾好我自己。”

　　沈奕眨眨眼睛，“你，你说啥？”

　　乔歌微微一笑，“我说，”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手，“照顾我也许会很辛苦，麻烦你了。”

　　“哦......”沈奕似乎有点元神出窍的感觉，半天没说出句话来。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终于，他想起来了。

　　“哦对，我要去做饭了。”
　　没错，他现在应该去做饭。

　　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乔歌忍俊不禁，只能点头。
　　“好，我来尝尝你做的饭。”

　　“嗯......”
　　沈奕像机器人一样，拖着身子走了。

　　结果，刚进厨房，他就赶紧把门锁上。
　　“嗷嗷嗷！女神答应啦！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沈奕兴奋地到处乱走，最后实在忍不住，一个高儿蹦起来。

　　“嗷！”
　　糟糕，忘记自己现在也是半残人士了。

　　沈奕的房间里，乔歌听到了厨房的声音，笑了。
　　其实，沈奕真的很好，不是吗？

　　他可以在机场站出来维护她的尊严，也可以呲着牙忍着痛开玩笑安慰她......
　　至于那些东西......谁青春年少的时候没干过几件蠢事儿呢？

　　只要她确定，她今天说过的话，是正确的，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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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修成眷属啦。
兰兰没有遇到过残疾人安检，但是兰兰觉得，安检的时候确实应该考虑他们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