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双生花》小 墨

2、第二章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轿停下了，原来是将军府到了。我突然紧张起来，有人来扶我下轿，我走下轿来，隐约觉得将军府是很宏大的，喜庆热闹的气氛还是依旧。我在将军府的人的搀扶与指引下来到了大堂，然后有个响亮声音的男子喊，“吉时已到,拜天地.”我又紧张起来,这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我知道是秋儿,随同我一起嫁过来的丫环.自小就跟我一起长大，我们名为主仆，情同姐妹。我心里稍稍平缓了些，随后又听见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入洞房。”拜完天地后，我就又被送到了另一间屋子。他们都出去了，留我在这里等待将军。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门开了，有人进来了。旁边有个声音灵巧的丫环喊，“请将军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喜帕就这样被挑开了，福言诺的脸，就这样生动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剑眉星目，一脸的坚毅与刚正。竟是他。
　　竟是那日在街上错叫我为绕雪的男子，原来他是，福将军。
　　他看到我惊讶的样子，笑了。我看着他，心下有些不安，“我不是绕雪。”我说。“知道。”他说，“我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是西林翔白。”他这样说，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英俊的男子，又偏偏是这样的英名赫赫，上天真是厚待他。“你，为什么，娶我？”问出口，徒觉似乎不该问，不知是怕惹恼了他，还是怕听见那答案。他听闻此言，果然微微皱眉，可是不说话。我问过就觉后悔，他不答，我赶紧岔开话题，“将军府好漂亮。”他四下看去，“只是有些冷清。”他说。“这回有我，你就不会觉得冷清了。”我说，他不答。
　　洞房花烛夜，我心中埋下了疑问，谁是绕雪？
　　嫁入将军府的日子还是称心的，将军待我也是极好的。可是不管怎样，我都知我并不是他深爱的女子，因他心里早早地已有了绕雪，那个叫绕雪的姑娘，仿佛在我们初相见时，就注定了要挡在我们之间。
　　福言诺在别人面前是很严肃与庄重的，只是在我面前会变得温柔一些，眼里有着笑意。这让我心里很安慰，毕竟在他心中，我还是与他人不同的。只是我不知道的是，言诺对我笑的时候，是否清楚地明了，我是翔白，不是绕雪。福言诺总是喜欢在无人的时吹一支箫，一支通透碧绿的玉箫，箫声是悠扬与眷恋的，言诺的脸上，却是落寞的。我看他吹箫时的神情心里是心疼的。只是我知道，我问，他亦不会说。我还是走不进他的内心。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这天早晨，言诺说要带我出去走走。于是我们来到街上。今天有集市，街上热闹得紧。我心情很好，偷眼看言诺。他的心情似乎也是不错的。不知为何，我的情绪越来越受这男子的影响。他微笑，我欢喜。他皱眉，我亦忧。
　　前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引我们走了过去。原来是有个卖鸟人在叫卖。那活灵活现的鸟儿被圈在笼中，我心中几分不忍。本就是自然中的精灵，却偏生要被囚于笼中。那卖鸟人的话更是让我惊愕万分，“这位相公，这鸟烤来吃是最香的，都是野生的。那味儿可鲜呢。”我暗暗皱眉，“这位大哥，你这鸟儿都卖给我吧。我都要了。”说完，我让家丁拿钱给他，然后走到鸟笼前，打开笼子，“飞吧，飞回属于你们的家。”我喃喃自语。转身才发现言诺已站到了我身旁，我微微冲他一笑，“自然中的生灵，要让它们回家的。”他不语，怔怔地看我，“绕雪也很善良，如你这般。”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又隐隐刺痛了我的心。

　　言诺真的待我很好，只是他心里的人，他给予爱情的人，不是翔白，而是绕雪。其实倘若我糊涂一点儿，是会觉得自己很幸福的。只是，我真的是越来越在意，他心里的人是绕雪，而不是我翔白。但言诺并不知此，他只道我是不在乎这些的，因我在他面前从不流露出半分。我知那是他心上的一根刺，不可触碰。我亦己习惯了在深夜他读兵书时，陪在他身边为他沏茶；为他缝小荷包让他带在身旁；陪他早起看他练功。倘这一辈子每天都能如此，就这样一辈子，其实我本该知足。
　　除了吹箫，福言诺最爱的就是下围棋了。他经常自己和自己下棋，看到他把自己弄得左右为难的样子，我心中不禁好笑。可他却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这让我觉得，这男子果然与众不同。身在官场，身上却没有官场气，儒雅中多了些遗世独立的味道，是孤高冷傲的男子。可是无疑，他是寂寞的。
　　这天看见他又和自己对弈，我不禁问道：“将军，让我陪你下盘棋吧。”他抬头看我，良久，他说：“你不是对手，不下。”我也看着他，语气中多了些央求的味道，“就下一盘吧。反正，每天你都是自己和自己下的。”我小声嘟囔道。忽然他笑了，象个孩子那样，“好吧。”他说。
　　我们坐下来，我执白子，言诺执黑子。可是没到一刻钟的工夫，我就败下阵来。我暗暗叹气，从小阿玛就教我下棋，我还自得地以为棋下得不错，可谁知，这会儿竟惨败至此。我的脸不禁红了，“将军棋艺高超，翔白……”我摇了摇头，“翔白万不是对手。”言诺摆了摆手，“别这样说，翔白。你是女儿家，自然不懂行军用兵打仗之事。”我心下疑惑，这和用兵打仗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显然看出了我的疑惑，“你看，”他指着棋盘说，“这多像是两军对垒，下棋不仅要全心投入，还要讲究方法技巧。被围困时不能乱了阵脚，将取胜时不能得意忘形。小小的棋局，其实暗含了人生许多的精奥道理。”我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将军所言甚是。”“对了翔白，”言诺道，“今天皇上宣我进宫议事，我会晚些回来。不用等我了。”我点点头，“将军早去早归。”“知道了。”他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我看着棋盘上的残局，缓缓坐了下来。研究起言诺的棋路来。还是我执白子，言诺执黑子，我细细回忆刚才他下棋走一步步，可是走了一会儿，白子又被黑子团团围住。我叹了口气。不行，重新再来。就这样一遍遍，我不禁沉浸于其中了。
　　不知过了多久，秋儿进来了，“小姐，已经晌午了。累了一上午快些吃点东西吧。”“我不吃，还不饿呢。”秋儿凑了上来，“小姐对将军真是情深意重呀，是在学将军的样子下棋呢呀。”我的脸不禁红了，“别乱说，”我轻轻叹了口气，“将军热衷于下棋，可是苦于没有对手。每每都是自己和自己下，怪寂寞的。”说完，眼前不禁又浮现出那男子吹箫时的神情，孤傲而又落寞。言诺，也许，高处真的不胜寒吧。
　　我又低下头研究起那棋局来，原来一件事，纵使以前觉得索然无味，只要你心中装了一些企盼，便会体会出它潜在的无穷乐趣。
　　“小姐，怎么还在下棋呀。”“你不是才来过吗？怎么又来叫。”我不满地说。“刚才，”秋儿瞪大了眼睛，“现在已经是晚上掌灯的时间了。”我吃了一惊，外面果然黑了下来。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将军回来了吗？”我问。“还没呢。”秋儿答。“小姐先吃点东西吧。都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看看还没被我解出的棋局，皱了皱眉，“你放在这儿吧。我一会儿吃。”“那要记得吃呀。”秋儿不放心地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