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一场空》暮客山海

1、第 1 章

　　如果一切只是一场梦，那么你又将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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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摊上“彭格列第十代继承人”这个烂摊子之后，人生真是每天都充满着意外啊，纲吉想。

　　听着充斥着整个机舱的吵闹声，纲吉真是万分庆幸现在坐的是彭格列的专机而不是民航……不然照这个趋势下去，飞机迫降都将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总觉下次大家分开坐飞机比较好点吧，至少可以减少空难的发生率……不然没死在各种战斗上到头来却把小命丢进了飞机失事里……

　　不过，真是太好了，大家还能平安无事的在一起……

　　纲吉想着想着，就在一阵阵的吵闹声中睡了过去。

　　——此为彩虹战后，十代家族受邀彭格列九世同瓦利亚一同回去意大利彭格列总部

　　……
　　——之后的时间被剪成了碎片。

　　[铃铃铃——]

　　嗯？好吵……这个声音是……闹钟？
　　奇怪啊，谁在飞机上带闹钟啊，不会又是里包恩吧……这种事情也只有他干得出来了吧……

　　[铃铃铃——]

　　啊啊，我知道了啊里包恩，马上就醒了，所以你能不能把那个闹钟先关上呢，真的是很吵啊……

　　[铃铃铃——]

　　是是，醒了醒了，这次真的醒了啊，真是的，这么小气，非得让我全部清醒才肯把闹钟关上吗……这个恶魔……

　　纲吉循着声音摸索到闹钟的位置，按下停止按钮，眼皮最后挣扎了一下然后不舍的睁开……

　　哎？这是……怎么回事？
　　纲吉一咕噜从床上坐起——

　　小小的房间，书桌，满地的零食包装袋和打开一半的漫画书，还有身下的床，身上盖的被子……毫无疑问的，这是他的房间。

　　为什么他会在自家的房间里啊？！！！
　　他不是应该在去意大利的飞机上面吗？！！！！
　　怎么一睁眼就回到自己家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纲吉抱头抓狂，无法理解啊，为啥睡了一觉之后就会自己家了，难不成飞机中途终于因为“种种原因”而被迫返航了？那么大家都回来了吗？

　　这到底是……啊！对了，里包恩！既然他都回家了，那里包恩肯定也回来了，问里包恩的话不就知道了！

　　想着，纲吉就从床上跳下来，但是却因为没注意脚下踩了一个空的饮料瓶一下子扑倒在地——

　　[噗噔哐当——]

　　“嘶，痛痛痛……”纲吉揉着被磕痛的鼻子从地板上爬起来，看了眼让他摔倒的那个空饮料瓶，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不对……自从里包恩来了之后，他的房间就再也没这么乱过——啊，倒不如说如果房间被弄乱的话，里包恩那家伙就会赏他一梭子热乎乎的子弹——啊啊啊，这不是重点啊，可是真的很奇怪啊，他的房间怎么会这么乱啊，难道是蓝波？也不对，蓝波应该是和他们一起去意大利的才对，而且他们走之前，房间绝对是干净的啊，可是现在……而且，总觉得这房间里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对了！都已经起床这么久了，居然还没看到里包恩？不像那家伙的风格啊……

　　纲吉带着满腹的疑惑磨磨蹭蹭从地板上爬起来，刚准备出房间去找里包恩，却听见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纲吉心里一动，就说里包恩不会放过早上折磨他的机会的，看，这不就来了……

　　“我说啊，里包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推门进来的人，纲吉诧异的一下子将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怎么是妈妈啊？

　　“啊啦纲君，今天已经起来了吗，真是难得呢，既然已经起床了那么就赶快穿衣服下来吃饭吧。”

　　“好……“

　　奈奈看到纲吉已经起床了就准备下楼了，不过临走之前还是不免感慨一下纲吉乱糟糟的房间：

　　“不过话说回来，纲君的房间还是老样子呢，这么乱七八糟的，男孩子偶尔也要收拾收拾自己的房间啊。“

　　“啊这个不是我弄得啦，而且自从里包恩来了之后我的房间就一直很干净吧，这些估计是蓝波的恶作剧吧，一会儿真该下去好好说说他了，别擅自在别人的房间里恶作剧啊，真是的……“纲吉自顾自的一脸头痛的解释着房间的惨状顺便抱怨着蓝波的顽皮，没有注意到自家母亲越来越奇怪的眼神。

　　“纲君？”

　　纲吉抬头看自家母亲，却发现奈奈一脸的疑惑，不由得出声问道：“嗯？怎么了妈妈？”

　　只见奈奈歪了歪头，说：“你说的那些名字，都是谁？”

　　哎哎哎？！这次轮到纲吉疑惑了，妈妈……她到底在说什么？！！这语气怎么好像不认识里包恩他们了啊？！！这怎么可能？！！！

　　竭力压下心底瞬间翻涌上来的莫名恐慌，纲吉向奈奈询问道：“里包恩啊！就是那个小小的穿黑西装的婴儿自称是我的家庭教师的那个婴儿！”语气带上了不可抑制的急切，说完后死死盯住奈奈的表情，迫切的希望能从奈奈口中得到肯定。

　　可是希望落空了。

　　听完纲吉对“里包恩”的描述，奈奈不仅没有想起什么反而更加疑惑，“啊啦，纲君，还没睡醒吗？是不是做梦了？”

　　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您再好好想想，不记得里包恩那您总应该记得蓝波吧，那个平时又吵又闹住在我们家的蓝波！对了还有一平风太碧洋琪他们，您总该记得他们吧！”

　　“纲君？你在说什么啊？那些名字难道都是纲君朋友的名字吗？不过纲君有带朋友来家里做过客吗？啊啦，我怎么没印象呢……”奈奈一边说着一边陷入思考，似乎正在努力回忆有关的记忆与纲吉所说的那些名字的对上号，但是想了一会儿似乎仍无所获。

　　“抱歉啊，纲君，妈妈还是想不起来你说的那些朋友是谁呢，可以的话，再请他们来家里做客吧，妈妈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奈奈妈妈的这句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纲吉只觉得大脑在听到这句话后嗡的一声化作一片空白，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无法进行任何的思考，全身的血液像是被突然冻结了一般，从头凉到脚。

　　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妈妈会不记得大家了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怪不得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原来是里包恩的吊床不见了……
　　这是什么……
　　还是说难道现在才是在做梦吗……

　　“啊，不好！我的汤！纲君你赶快换衣服吧，不然上学又要迟到了哦。”说完奈奈便急急忙忙出了房间。

　　原本呆滞的纲吉，在接收到两个关键字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跑了出去，没有理会奈奈在看到纲吉就这样跑出家门后惊讶的叫喊声。

　　对，学校。

　　去学校的话，就能见到大家了吧，一定也可以能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和大家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纲吉疯了似的向学校跑去，顾不得沿途因为穿着睡衣在大街上狂奔而招来的怪异的目光，他只想赶快到学校，他只想赶快想见到他们，他只想要去确认——

　　那些事的真实发生过的。
　　那些人是真实存在过的。

　　那些和大家一起经历的事情居然全是一场梦境？
　　别开玩笑了。

　　纲吉一路狂奔到学校门口，看到在校门口检查风纪的云雀恭弥后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想也不想的就跑上前去，“你听我说，云雀前——”

　　[砰——]
　　纲吉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便随着砰的一声飞了出去，腹上的剧痛清楚的告诉了他，刚刚与之亲密接触的是什么东西。

　　——是云雀前辈的浮萍拐。

　　趴在地上缓了缓腹部的疼痛后，纲吉看见了停在身前的一双黑色皮鞋紧接着从头顶传来了熟悉的清冷的声音：“你在做什么。穿成这样上学，违反风纪，咬杀。”

　　纲吉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情绪的蓝灰色双眸。
　　不知为何，纲吉突然觉得心底突然凉了一下。
　　那双眼睛里的温度，不对。
　　已经和他成为同伴的云雀学长的眼神不应该是这样的……

　　即便心里已经给出了答案，但纲吉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对云雀发出了询问，只是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以及细微的希冀和祈求：“云雀学长，你，认不认识里包恩？”

　　“那是谁。”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没有丝毫犹豫。

　　心瞬间变凉。

　　“那，迪诺先生呢……”明知道已经不用再问了，可还是忍不住想开口，想要多给自己一点希望，却忘记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不认识。”原本冷清的声音中这次带上了微微的不耐和薄怒。

　　听见云雀的回答后，纲吉目光呆滞的慢慢低下了头。
　　不，认，识，吗。

　　“山本，早上好。”
　　“早啊。”

　　原本已经静默结冰的大脑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后，再度不死心的运转起来，紧紧握了握拳，嘴唇张张合合，犹豫不决，最后一咬牙，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叫出了那个原本十分熟稔的名字，“山本！”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的山本停下步子，回头找了找，发现叫住他的是同班的“废柴纲”，有些奇怪的问道：“有什么事吗，沢田？”

　　沢……田？

　　“不……我只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狱寺君……”为什么还要问出来，他们怎么可能认识啊……

　　“狱寺？知道啊，怎么了吗？”山本无所谓的回道。

　　嗯？等等，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山本你认识狱寺君！？”纲吉眼睛闪过一道光亮，既然山本认识狱寺君，那是不是代表……

　　“啊，B班那个狱寺吧，不过只知道名字而已，没怎么说过话呢。话说回来，沢田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原本亮起来的眼睛再度灰暗下去，
　　什么啊，这是，这算什么啊……

　　纲吉慢慢转头环视着周围，因为一大早他闹出来的闹剧，已经有不少围观的人了，其中不乏有他熟悉的面孔。

　　山本，京子，了平大哥……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挂着陌生的表情，纲吉只觉得心脏传来一阵又一阵冰冷尖锐的疼痛。

　　真的很痛，痛到似乎都已经没有办法呼吸。

　　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要逃走才行……

　　少年仓皇的从地上爬起，撞开围观的人群后不择方向的开始在大街上狂奔，逃避着身后所有的目光。

　　就这样一直跑着，跑着跑着，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双腿已经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似乎快要抬不起来了，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却再也不想要爬起。

　　将头埋在胳膊里，剧烈的喘息着，然后低低的笑出声来。

　　“呵…呵…呵……”
　　这样啊……那些…全部一场梦啊……

　　“呵…呵呵…哈…哈哈哈……”笑着笑着，眼泪抑制不住的眼眶滑落，打湿了衣袖。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场梦而已啊。
　　好奇怪啊，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为什么……

　　人生最可悲的事情，不是得不到想要的，而是得到之后再失去。
　　曾经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得到了那份期待已久的珍贵，到头来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烟火。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眼神奇怪的扫向趴在地上的又哭又笑的少年。

　　“哈哈哈……”笑声中带着哽咽。
　　我是白痴吗，傻傻的居然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楚了……真不愧是做什么都不行的“废柴纲”呢……

　　“哈哈哈……”眼泪抑制不住的外流。
　　虽然经常被其他人当做“笑料”开玩笑，自己也已经习惯被开玩笑了，但是——

　　这个玩笑，稍微有点过分了呢。
　　我，和他们的人生，没有任何的交集，我们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那种精彩而刺激的人生，永远不会出现在他废柴无趣的生活中。
　　而他的生活也不会因为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看，今天的天气一如既往地晴朗。

　　一场繁华一场梦，一场欢喜一场空。

　　孩子，梦，该醒了。
　　啊，我知道。

　　——但是……总觉得，左胸腔里空空的呢。

　　[后记：少年将那这一场华丽而短暂的梦境埋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不会蒙尘，因为舍不得将那场梦境就这样消失在时间里，只是用冰晶将其覆盖，只为让那场梦境停留在最美最清晰的一刻，因为那是他最珍贵却又最不敢去触碰窥视的宝藏，他用一层冰晶将自己和那场梦境划清界限，告诫着自己不可逾越。尽管那只是一个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