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若湖》萧兰桡

5、第五章

　　张三与已死的余老道、孙安李胜四人皆出身□□的太行山寨。后来山寨覆灭，树倒猢狲散，张三就定居在了山海关附近。此次南下，一着是听了余老道的消息，另一目的是要去绍兴赴一约。此刻带着花卿渊水路交济迤逦南行。
　　小卿渊当时昏迷不知内情，以为余老道是被张三所杀害。张三性格孤傲，也就任由其误会，不加解释。故而花卿渊坚持要和张三学一年武艺之后才告之天机宝盒下落，张三也默认由了他了。
　　张三孤身游迹江湖多年，此刻得花卿渊相伴，才解寂寥。小卿渊武学资质虽不绝顶，但也上佳，更难得的此子的精明与宁死不屈的硬骨，张三隐隐已有收徒传衣钵之意。
　　二人这日来到了杭州地界。
　　是时江左繁盛，苏、杭、维扬、金陵四郡风物纵赏皆为一地翘楚。然，花卿渊因年纪尚幼，家居又是扬州城外，偶尔偷溜城中所见所闻亦是冰山一角。此刻随着张三进了这杭州城顿时目光皆为这满城风物所夺。
　　街上的男女衣着，路边小商小贩吆喝叫卖的玩意，画栋雕梁红墙绿瓦，耳畔丝竹款款，鼻前香气袭袭，不只是花卿渊耳目不暇接，张三久居北方，也是难得一见这江南景致。
　　时值正午，二人游览了半日也觉腹中饥渴。向路人打听附近酒楼饭庄，闻得楼外楼就在附近，问明道路二人直冲着名楼而去。
　　西子湖中有一小岛，名唤孤山，这座酒楼就坐落在孤山南侧湖水之滨，酒楼凡总三层，临水而建，南面半个楼都突出岛外直接建构在水面上的。
　　正值饭点，楼中人声熙攘，座无虚席，二人初临杭地竟不曾想到这酒楼需要提前预定桌位，一时无措。
　　“两位客官，要不你去别家看看，由此往东过了白堤再走半里的路有家月波楼酒菜也是很不错的。”小二热心的给张花二人指路。
　　“且慢。”二人刚欲移步另寻别家，一个和花卿渊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俏伶伶的拦住了他们。
　　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四岁的样子，粉嘟嘟的小脸蛋上一双清水澄澈的眼眸，小嘴微翘，这眉眼似是不论何时都能让人感到舒心的笑意。
　　“我们这里刚好还有两个座位，要不嫌弃来这坐吧。”女孩笑靥如花，冲着花卿渊说道。
　　“啊！这……这……”对着面前的这个女孩，花卿渊面色一红，有些手足无措了。
　　“小子，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怎么此刻变了结巴了？”耳闻张三调侃，花卿渊面色一正，看向张三，眼中含了问询之意。
　　“你若想多走几步我也不介意。”张三不冷不热的回应道。
　　得了张三首肯，花卿渊连忙冲女孩点头：“好啊好啊。”小女孩吃吃一笑，率先跑回了座位。
　　二人入了坐席，见刚刚那女孩身旁坐着一美妇，美妇面含忧色，只是冲着张花二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张三笑了笑以示回礼。花卿渊却是连忙站起，深作一揖这才复又坐回，脸色潮红，颇见羞涩。他的这一番动作对面的女孩见了扑哧一声娇笑，这下花卿渊更是不好意思了。妇人似乎是有心事，并没有在意女孩的举动，兀自怔怔出神。女孩无人约束更是肆无忌惮了，两只大眼睛盯着花卿渊看，小嘴不时笑笑。
　　见花卿渊这窘状，张三也觉暗觉有趣，看了片刻，腹中饥饿又扰，便唤来小二点菜顺便也给花卿渊解了围。
　　“小二，你们这都有什么招牌菜啊？”这楼外楼张三是第一次来，故而有此一问。
　　“这里有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宋嫂鱼羹、东坡肉、西湖莼菜汤。”小二还未答话，花卿渊抢先说了一通。
　　张三面露诧色看向小二，意图求证。小二拿腰间抹布抹了抹手，笑说道：“小少爷说的这些都是本店的特色菜，此外还有鲍鱼扣鸭、蒜泥溜鳝卷、干炸响铃……”小二口舌伶俐，干脆利落又报了十几道菜名。
　　张三点了西湖醋鱼等几道菜，小二忙去招呼厨房去做。
　　小子你家不是扬州的么，怎么对着杭州的酒楼名菜这么熟悉？”张三诧异的冲花卿渊问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花卿渊白了他一眼。
　　须臾，这几道菜陆续端上桌来。张三是北方人，对那酸甜口味的西湖醋鱼颇为不喜，夹了一口便放下筷箸，不满道：“这好端端的鱼偏弄的这么酸不酸咸不咸的，恁地难吃。”
　　“三叔，这您可就不知其妙处了。”二人同行为了方便称呼，张三便叫花卿渊唤他三叔。这称呼小卿渊时叫时不叫的，张三却也不和他计较。此刻小卿渊摇头晃脑，一副要显摆知识的样子。
　　“哦，那你且说说秒在何处？”张三随口应付道。
　　“要说这鱼还要先说它的来历。这西湖醋鱼又名‘叔嫂传珍’。”
　　“这个名字一听就很有故事嘛。”对面女孩见花卿渊说起，也来了兴趣，插嘴道。
　　见女孩问起，小卿渊面色发红，低着头看鱼继续说了下去：
　　“相传古时有姓宋的两兄弟，满腹文章，很有学问，他们隐居在西湖以打鱼为生。当地有一个大恶棍赵大官人有一次游湖，路上遇到一个浣纱的妇女，见其美妙动人，就心生了歹意。派收下爪牙一去打听，方知原来这个妇女就是那个宋氏哥哥的妻子，于是他就施用了阴谋手段，害死了那宋家哥哥。横遭此祸，宋家叔嫂势单力薄，只好一起上官府告状，希望县官能主持公道。哪曾想到，当时的官府收受了赵家的好处，不但不受理他们的控诉，反而一顿棒打把他们赶了出来。回家到后，宋嫂要宋弟赶快收拾行装外逃，以免恶棍跟踪前来报复。临行前，嫂嫂烧了一碗鱼，加糖加醋，烧法奇特。宋弟问嫂嫂：今天鱼怎么烧得这个样子？嫂嫂说：鱼有甜有酸，我是想让你这次外出，千万不要忘记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你的生活若甜，不要忘记老百姓受欺凌的辛酸之外，不要忘记你嫂嫂饮恨的辛酸。弟弟听了很是激动，吃了鱼，牢记嫂嫂的心意而去，后来，宋弟取得了功名回到杭州，报了杀兄之仇，把那个恶棍惩办了。可这时宋嫂已经逃遁而走，一直查找不到。有一次，宋弟出去赴宴，宴间吃到一道菜，味道就是他离家时嫂嫂烧的那样，连忙追问是谁烧的，才知道正是他嫂嫂的杰作。原来，从他走后，嫂嫂为了避免恶棍来纠缠，隐名埋姓，躲入官家做厨工。宋弟找到了嫂嫂很是高兴，就辞了官职，把嫂嫂接回了家，重新过起捕鱼为生的渔家生活。”
　　听罢花卿渊娓娓叙来，女孩吃吃一笑说道：“这个故事还挺有趣的。”
　　花卿渊抬眼看向女孩，疑惑问道：“你听了这个故事不觉得气愤吗？我当时第一次听到简直气的要炸了呢。”
　　“那有什么，不就是被人陷害冤枉嘛，我……”“凝儿，快些吃，吃完就走了。”美妇出言责斥打断了女孩的话。“哦，妈。”女孩小嘴微撅，拿起筷箸不言语只是低头吃饭。
　　张三看了对面母女一眼，拿起筷子又夹了块那鱼送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