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若湖》萧兰桡

3、第三章、枉负机关能算计，倩笑一语又风波

　　“卿渊哥哥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唐念雪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就撺掇起先生同去花家探望。
　　先生也自纳罕，往日小卿渊虽偶尔迟到，但是从来没有过直接旷学的。又想到每每到花家的不薄收获，于是欣然答应。二人离开学堂直奔花家而来。
　　“夫人，杜先生来访。”花家看门家人见是小少爷的蒙读老师，连忙进去禀报。
　　少顷，夫人相迎而出，亲自把先生接进客厅奉茶。
　　“夫人，卿渊今日未到学堂读书，不知可是因事情耽误了？”先生咂咂嘴，品了两口新茶，这才道出来意。
　　“小儿又让先生忧心了，妾身惶惶。”
　　“夫人严重了，卿渊是老夫得意弟子，老夫自然要多加关心了。”先生捋须一笑，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大口。
　　“还不给先生换杯新茶。”夫人吩咐身旁丫鬟道。
　　“有劳有劳。”
　　“先生有所不知，小儿昨日回家时遭遇恶狗，受了不小的惊吓，现在还卧病在床呢。”说到此夫人神色泫然，唉的短叹一声，看向先生微露歉意：“是妾身顾虑不周，没使得人及时给先生通禀一声。”
　　“无碍无碍，没想到卿渊竟遇到此种事唉。”先生也跟着感叹不已。

　　“卿渊哥哥，卿渊哥哥。”一到花府，刚巧遇到花卿渊的乳母，唐念雪紧忙央求着她带自己去见花卿渊。乳母与念雪也熟识，和先生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带着念雪来到了花卿渊的卧房。
　　叫了两声，禁闭的房门咯吱一声打开，小卿渊的身影出现在了人前。
　　“你们先聊，我给你们拿些糕果去。”奶娘离开后，花卿渊赶忙把念雪拉进屋中，随后紧忙又把房门关了起来。
　　见到花卿渊神色正常，丝毫没有生病的迹象。念雪一整天的担忧这才一扫而光。
　　“卿渊哥哥，你今天怎么没去学堂？害的人家为你担心了一天呢？”唐念雪小嘴一撇，撒娇道。
　　花卿渊听得心头一甜，于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昨晚的经历讲给了念雪听。
　　小卿渊口舌伶俐，讲的绘声绘色的。念雪听得俏脸神色数变。
　　“好可怕。”听罢讲述唐念雪张着那双如水澄澈的大眼睛心有余悸的盯着花卿渊。
　　“没什么啦，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嘛。”
　　“哼，危险不自知。”念雪幽怨的白了花卿渊一眼。
　　“念雪妹妹，你说那个‘天机宝盒’里面有什么宝贝呢？”
　　“我们把它找出来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不知道那个天柱山在哪里。”
　　两个孩子讲到宝藏皆是一阵心动，之前的故事带来的凶险恐惧转眼间就抛诸脑后了。
　　昨晚在山神破庙中，大汉纵声长啸之时花卿渊就被惊醒了，不过当时被眼前的情景吓的有些呆愣住了。大汉当时只一抒闷郁后就急急离去，根本就没留意其他。
　　待大汉走后，小卿渊才颤巍巍的走向满身是血的老道。
　　“老仙人，老仙人。”花卿渊使劲的摇着老道的身体。
　　“咳咳……咳咳。”
　　“啊！老仙人，您没事啊，吓死我了。”
　　摇了几下老道竟缓缓的睁开了眼。
　　老道四下打量一番，确定张三不在了。他开口道：“卿渊，我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
　　“啊……老……”
　　老道连忙止住花卿渊的不住询问，声音虚弱至极，很明显只是最后一口气了。
　　“此事切不可告诉第三人，否则便有杀身之祸，切记切记！”见花卿渊迷茫的点着头，老道这才续说道：“那个天机宝盒就在天柱山玉……”话未说话，头已低垂下去。
　　“老仙人！老仙人！”这次任花卿渊如何摇晃呼唤，老道再也没能醒过来了。
　　良久，小卿渊无精打采的走出了破庙，没走多远恰好遇到了正四处寻他到此的家丁，家人见他万分欣喜，忙保了小少爷回府。

　　午饭过后，先生便起身告辞，花夫人从丫鬟手里接过两包礼品递向先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望先生不要嫌弃才是。”
　　“这……又劳贵家破费，这老夫心中实在不安啊。”
　　“先生那里话，小儿多劳先生劳心劳力，我花家怎能如此不知礼数？”
　　见夫人执意相送，先生手捋髯须，微微拱手，“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管家，代我送先生。”
　　“有劳有劳。”先生眉眼含笑的离开了花家。
　　“这厮常常跑到我们府上来蹭吃蹭喝的，还真好意思。”见先生背影远去，夫人的贴身丫鬟环儿嘟囔着嘴抱怨。
　　“多个关心卿渊的人就是好事。何况，比这更贵重的东西我们也是拿得起的。”夫人微笑的转头解释。
　　“夫人心地宽容，偏是我们这些下人爱计较了。”环儿还是略感不平。
　　“好啦，环儿，我们去看看公子吧。”
　　“嗯，是。”二人一主一仆朝这小卿渊的卧室走去。
　　“公子在做什么呢？”二人来到卿渊卧房环儿开口询问一直在门外侍奉的另一个小丫鬟。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狡黠的一笑，“我可不知道，念雪小姐来了之后公子就把我赶出来咯。”
　　“要说呀，念雪妹妹和小少爷还蛮般配的呢。”环儿跟着也趁机起哄。
　　“就你们俩话多。”夫人笑责了二人，“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们了吧。”说罢招呼二人一起离去。

　　见天色渐晚，卿渊才肯放念雪回去。
　　“呆瓜，人家明天放学后再来陪你玩嘛。”看着满脸不舍的花卿渊，小念雪眨了眨大眼睛甜甜一笑。
　　“嗯，说好了哦。”
　　“当然啦。我们还要一起研究寻宝呢。”念雪挥手作别，转身跑远了。
　　昨夜回家后小卿渊把遭遇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母亲听，只是略过老道临死前交代天机宝盒藏处一节。非是卿渊对母亲怀着什么戒备，只因老道临死的千叮万嘱，这才没合盘相告。夫人听罢柳眉紧蹙，嘱咐花卿渊这几日好好在家待着不可出门。又吩咐了家人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送别先生之际，花夫人就顺便为花卿渊请了几天的假。花卿渊这几日就被母亲关在了家中。
　　第二日一觉醒来，小卿渊就把那夜的遭遇抛诸脑后。爱玩爱闹的性子被这么限制在家中，他心里老大的不情愿，不过母命难违，兼着他也有些怕坏人寻来，这几日倒也还算老实。
　　好在每日念雪下学后都会来陪他，这才不觉无聊。

　　“念雪妹妹，午饭过后，村西竹林我等你来哦。”放学后，花卿渊与唐念雪挥手道别。
　　“知道啦，拜拜卿渊哥哥。”
　　在家躲了几日后，见没再有什么状况，夫人怕小卿渊耽误太多的功课，就允许了他去学堂读书了。若依着夫人本意是要小卿渊放学之后就回家老老实实的不许出来。这几日被关在家中，小卿渊已是郁闷坏了。如今好不容易得自由，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的抗议。夫人见他这般，虽然担心但也无法只得由了他了。
　　这日下学，花卿渊草草吃过午饭，早早就来到竹林。念雪饭后要帮忙收拾，每天都要比卿渊晚来些。
　　村西是一片颇大的竹林，翠竹参天，远远的竹海竹涛的汹涌澎湃目未见耳闻却无遗。春风虽时柔弱，但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只需些许的力道，那莽莽的绿就叠起了涛浪三千。
　　女孩还未来，花卿渊兀自在竹林外摇头晃脑东西张望。恍惚竹林里一个很大黑影一闪而没，小卿渊还在猜想是不是什么野兽时一个大汉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前方不远处。
　　大汉挥手似在招呼他过去。小卿渊也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但又一时记不起。还在犹豫的空当，那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小朋友，你是叫做花卿渊吗？”大汉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
　　“嗯？你是谁啊？”
　　看到花卿渊一脸诧异的表情，大汉心头一定，“就是他了。”想到找了几日终于有了结果，大汉心情大好，神色又渐温和。
　　“小娃娃，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大汉说着伸手抚摸花卿渊的小脑袋。
　　卿渊连忙躲开，看着大汉茫然的摇着头：“我没有见过你。”
　　大汉伸出的手掌自然的缩了回来，嘴角微动，笑道，“不记得也无妨。不过，有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我。”说到此大汉神色陡转严厉，一张脸上再无先前可以营造的和蔼之样。
　　“我只想知道，天机宝盒在哪里？”
　　“啊？你怎……怎会问我这个问题”小卿渊听到对方居然问天机宝盒下落，不由紧张，“你怎么知道天机宝盒的事情。”这句话本要出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那日我也在场。”大汉似是看出了花卿渊心中的疑问。淡淡的说着，既然找到了那晚破庙中的孩子，大汉自问还有些手段让人说出实话，就懒得再和花卿渊敷衍了。
　　花卿渊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大汉，猛可里猜到了他是谁——“你是张三！”
　　那晚在破庙中，张三现身时花卿渊已经被老道的迷倒昏睡了过去，后来被张三啸声惊醒也只是看到了背影侧脸，况且是夜间光线不明。此刻若不是张三的一句在场，小卿渊是很难认出这个人的。
　　“卿渊哥哥，你在和谁说话呀？”唐念雪甜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见到唐念雪的出现，小卿渊心头一紧，不过瞬间小脑袋里面就转了个念头，冲着张三说道：“老仙人告诉我天机宝盒在九里山山下的一个亭子下面。”
　　“啊？”张三闻言顿觉错愕。他本来想好了数种威逼利诱的法子让花卿渊开口，可是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容易就告诉自己了。
　　“你不会在骗我吧。”
　　见张三一脸怀疑，小卿渊一扬头，略显不屑说道：“我家里有我用不完的钱，我有必要和你抢那个破盒子么。再说，那个什么九里山我又不知道在哪，就是想去也不去成啊。”
　　花卿渊这两句话在情在理，张三听了倒也深信不疑。心中暗叹：“余老道啊余老道，你机关算尽怎料到这孩子三言两语就将你的秘密泄露精光。”
　　张三略一沉吟，又对着面前的花卿渊威胁到：“这个秘密你再也不要告诉别人，否则……”还没待张三说完，花卿渊很不耐烦的打断了他：“除了你别人也不知道我知道这个秘密啊。好了，我要去玩了，你别来打搅我了。”说罢，拉起刚刚走过来的唐念雪，转身走开了。
　　张三立在原地不禁苦笑：“这孩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刚要转身离开，忽然一句话随风传入耳中，张三脸色顿时转为了铁青。
　　刚刚唐念雪朝着花卿渊他们走过来时，大概听到了张三询问天机宝盒这件事情。此刻二人已经走远了，念雪心地单纯，就在花卿渊耳边小声询问道：“卿渊哥哥，那个人是什么人，你为什么骗他呢？”
　　念雪自然是从未接触过这类江湖客，此刻二人与张三只隔了几十丈，这耳边窃窃私语，正常人是无法听到。可是以张三的功力自是听了个真真切切。
　　“岂有此理！”还未待花卿渊回答，远处的张三一声暴喝，眨眼间便来到了二人面前。
　　“啊！”花卿渊一声痛呼从远处传来。念雪一时被吓呆了，等到她回过神来，面前已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