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史八十一难》西梅

7、第七难 皇亲

　　可千万不要是转身杀！季染彤心下祈祷，转身却看见一个不是很高，但是脸孔杀伤力不输皇帝的少年。不同的是，皇帝的五官线条更加凌厉利落，侧脸的线条近乎完美，但是这一位把棱角都柔和了，连眼睛也是偏圆而非狭长。
　　好在季染彤瞬间警醒没被美色所惑，飞快地蒙上对方的嘴唇防止他出声，又小心翼翼地带着他离开屋内人的耳力范围。不过这少年居然乖乖地跟着她走，还真是蛮奇怪的。
　　“你是谁？”
　　“傅其颖。”声音糯糯的。
　　季染彤心里就有数了，这位恐怕就是皇帝传说中的脑子不好的胞弟。先帝子嗣不丰，只得六个儿子。圣上行二，占嫡不占长，当年也是颇费了一番谋略才得以登上帝位。六王爷的痴傻全因当年的贤妃谋害皇后，教小孩子发烧数日不得救治，最后言行如六岁小儿。当时已弱冠的皇上直接废了贤妃的四皇子，险遭厌弃。其中凶险，现如今都已转化为皇上对六王爷的无上宠爱。
　　六王爷住在宫里不需赴封地，一应待遇只稍逊于皇帝本身。民间盛传今上手足情深，在季染彤看来，不过是字面上的傻人有傻福罢了。
　　虽然对方是个傻子，到底也有十四岁了，季染彤无意结交，点点头就走了。身后的美少年痴看了半响后忽然转身就跑。
　　回去的时候秀儿老老实实地在打扫，福儿也已经回来站在门口。昨日沈昭媛的事情还没弄清楚，这两个细作真是让人看了就烦。
　　“你不用打扫了。福儿进来。”
　　季染彤其实无意与下人为难，但是父亲官至正二品尚书的确是让她的腰板硬了不少，眼下她板着脸，浑身的媚气消失不见，就从勾引人的妖精变为要吃人的妖精了。
　　“告诉皇后娘娘，本女史想要拜托她一件事。”
　　福儿的腿就软了。
　　“她果真这样说？”皇后昨日也没从福儿嘴里问出什么来，现下反倒有被人拿住的感觉。不管皇帝的意思几何，季染彤这一手，也暴露了她绝对不会是个安分的。
　　“你告诉季女史，以后每月逢初一十五都把彤史送来给本宫检阅。”
　　初一十五是皇帝固定宿在皇后常宁宫的日子，这两个日子去送彤史，还没规定时间，季染彤隐约体会到皇后的意思了。等皇后查出常尚宫背后的人之后，那原本三分的猜测也就到了七分。

　　沈昭媛的事情刚平息下来，她父亲沈中天大人就因弹劾忠臣，勾结党羽而被革职。季染彤走在宫中，觉得宫中人瞧她的眼色都尊敬了不少。季家这次，也算是踩着世家的肩膀往上爬了一步。沈中天给朝中几位重臣多次送礼，希望他们能举荐他任尚书之位，然而那些银子全是赃款，一般的大人不收，另一半则直接将证据交给了吏部尚书。
　　世家在这几年的打压下，内斗愈发厉害。吏部尚书是德妃的父亲万焕山，德妃在宫里失宠后，占着个妃位却毫无作为，没给家族谋到一分力。万家的现任家主，也就是德妃的嫡亲大伯，早就已经放弃了她，这次选秀，他自己的一个庶女被选上了，可惜位分不高，只封了个七品御女。前朝和后宫密不可分，为了让后宫这盆水晃荡起来，万家直接和沈家撕破了脸。
　　沈中天和沈昭媛这一落马，沈家直接掉到了七大世家的最末位，若是小一辈的男丁们再撑不起来，估计就要被排挤出世家的名号了。
　　傅其轩因此事心中很是畅快，这种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的事情实在是省事。就让万家再嘚瑟几天吧，那个送进宫来的万家新人，是时候动了。
　　金宝阁是个很富丽的宫殿，万御女在自己权限范围内，让室内做到了和建筑本身一样堂皇。
　　季染彤默默地啃着手里的包子，见小燕公公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包子，又默默地离他远些。
　　燕公公也是服了这位女史，她那脑子可能就是和别人长得不一样，要不怎么突然就吸引了那位祖宗呢。
　　来这儿之前皇上可是难得的好心情，可是六王爷来了之后那脸就沉到现在。小燕公公不敢多言，心头却是暗喜青云之路越发亮堂。咱六王爷就说了五个字，“红色，漂亮，要。”他和黄总管就果断滚出去了，都不用过脑子就知道这位祖宗要的是谁，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回绝六王爷的。
　　小燕公公的目光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季染彤权衡再三，把一块绿豆糕递了过去。那绿豆糕是用绿豆粉和着糯米粉蒸出来的，泛着微微绿色，就和小燕公公现在的脸色一样。好在黄总管出现，成功地结束了这一出闹剧，季染彤整整衣服，蹑手蹑脚地跟进去。
　　这次没等多久，季染彤就听到女子的呻吟了。然后她捂住嘴，后悔在上工之前吃得太多——这位的声音真是腻得人想吐啊。而且，这位在床上比贤妃叫得放、浪太多。
　　“皇上，快一点……”
　　皇上的喘息加速了。
　　“皇上，重一点……”
　　不仅是床幔晃动，那红木床都跟着动了。
　　“皇上，啊……好棒……嗯……”
　　季染彤听不下去了。
　　好在万御女叫了一会儿后似乎被堵住了嘴，不管皇帝是用什么方法实现的，季染彤万分的感谢他。也不知皇帝是被激励了还是被刺激了，今儿这时间快有将近一个小时了，不知人事的彤史觉得有点无聊，皇帝的粗喘再好听，光有声音没画面，就像知道英语单词的意思却不会拼，上下不行，梗得慌！
　　皇帝结束的时候依然让黄总管去备水，让她去倒茶。只是季染彤觉得，皇帝今天叫她名字的时候，颇为阴森森。
　　难道她今天怨念太大被对方感受到了？
　　她离去后，黄公公把盒子收好，轻声说道：“季彤史对于时间似乎格外敏感。”
　　“哦？”
　　“万御女出声之时，季彤史很意外，行事时间和上次相近时，又好几次抬头看向这边。”
　　“朕知道了。”
　　季染彤战战兢兢地端杯子进来时，主仆二人早已经停止了对话。瞄了账内一眼，御女果然陷入昏睡，这一走神，接杯子的手就蹭到了皇帝的手。
　　温度有点高。不知道做了些什么这么高的温度，然后季染彤被自己的酱酱酿酿的脑补恶心到了，一闪避，杯子没拿稳，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下一秒她跪得干净利落：“皇上恕罪。”
　　黄总管捏了一把汗，刚才那个避之唯恐不及的架势，真的很难让人相信是嫌弃之外的原因。再加上六王爷那事儿……
　　“罚一个月的俸禄，下去吧。”
　　黄可松几乎忍不住诧异想要抬头去瞧皇帝的神情了，在和季彤史相关的事情上，他果然从来没摸对过——这后妃的俸禄都是一罚三个月——也许小燕那孩子是对的。黄总管开始深深地反思了……
　　季染彤垂头丧气地坐在墙根，估计自己在皇帝那的好感值为负了。有一瞬间她切实地感受到了皇帝的怒气，已经做好跪一夜的准备了，没想到最后的惩罚这么不痛不痒。下一次一定要盯着皇帝的脸，切忌想东想西。季染彤眸光闪了闪，想起来明天就是十五了。
　　许是第一次被传说中的龙气威压，她睡到半夜突然惊醒，然后又觉得姿势不舒服，怎么也睡不着了。也不知道长年累月这样会不会得颈椎病，到下半年转凉的时候，地上的寒气估计能钻到每一根骨头里。
　　试探着挪了两下屁股，很好，没有惊动黄公公。于是她继续反手撑地，以龟速把自己移出了卧室。黄可松注视着一点一点消失的衣摆，忍了忍，没啃声，估计季女史是去找小燕了。
　　季染彤一出来就把小燕公公摇醒了，然后在对方要瞪她之前快速说道：
　　“我今晚上闯祸了。”
　　小燕公公没等到下文，不管他怎么瞪，季染彤都不肯再说一个字。燕归搓了把脸，换了个方式，问道：
　　“你觉得皇上今天来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黑云罩顶。”季染彤想了想回答。
　　“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染彤试探着问道：“昨天沈昭媛的事情？”
　　小燕公公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季女史，你今天都遇到了什么人？”
　　季染彤立刻想到了傅其颖，但是她也没等到下文。小燕公公虽然决定赌一把，但是该说的不该说的他爬到二号总管的位置心里还是门儿清的。感觉到季染彤的僵硬，燕归便猜到这背后估计不简单。把手抄进袖子，怎么这都快立夏了，还这么凉呢。

作者有话说

　　晚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