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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心脏病
离过年只有两天,薛明利独自开车回家。毫无预兆,家里的佣人都不知道他会突然回来。
他直接越过家里的管家,跳上阶梯说,“我回来看看父亲,你不用操心。”
管家看着他长驱而入,大摇大摆,也无法阻拦,只能让他上楼去找薛洺舟。
薛洺舟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他在书房呆着的时候,需要吸氧才能维持生命,医生一小时给他注射一次吗啡,否则的话,他疼痛难耐,几乎不可以坚持下去。这样的坚持到底在等待什么,也许他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因为他内心有太多的遗憾和后悔,又或者,是因为他还想要做很多事情却没有了时间。
他没有敲门就直接闯进了薛洺舟的书房,律师正在和他协商最后的遗产分割,见到他突然回来,刘叔无不紧张地为薛洺舟挡住,“二少爷...”
薛洺舟却走到他的面前,冷淡地说,“让他们出去,我需要和你谈谈。”
律师和刘叔都颇为担忧地看着薛洺舟,生怕薛明利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流氓的儿子也是流氓,这样的家庭里,似乎没有一个角色是善类。
薛洺舟了然地闭着眼睛皱了皱眉毛,他消瘦的脸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光彩。他睁开眼睛说,“好,你们先出去一下。”
律师团队立刻收拾好公文包出去了,刘叔为他们关了门,小心不让薛洺舟受到寒风的侵袭。
薛明利逼近自己的父亲,盯着他泛灰色的眼睛问,“我再问一次,我母亲,到底是不是你派人杀的?还是薛明义公报私仇?”
薛洺舟闭着眼不愿看自己的这个儿子。
这让他如何看?
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有自己的儿子来跟自己讨债,这样的死亡,也太不体面了些。
他的缄默绕过薛明利沉不住气,又在逼近一些自己的父亲,用轻轻的但是又极其危险的语气说道,“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可以去死了,就可以彻底丢掉着一切,你丢的掉,我可以找薛明义,冤有头,债有主,一命偿一命,我的母亲被你们害死了,我替她讨回来,有人向我报仇,我等着。”
薛洺舟睁开眼睛,脸上的神情显得悲哀又凝重,他问,“如果我告诉了你是谁,你杀了他,就可以解决这一切的问题了?”
薛明利眯起了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他虽然老矣,却仍旧不糊涂。
薛洺舟接着说,“我曾经告诉过你们什么?做我们这行千万不要想着一命偿一命,人的生命最为宝贵,没有了,就一切都没有了,你去杀了你大哥,你能得到什么?复仇的快感?为了他赔上你所有的人生,你觉得值得吗?如果你被你的敌人挑逗,动了怒气,你就失败了,你这么多年还没有学会这一点,我走了之后,薛家恐怕不能交给你了。”
薛洺舟说道最后语气流露出遗憾来,透露出他好像是思考过要把薛家托付给这个次子,而非长子的。
薛明利却因为这番话立刻拔了枪出来,顶住父亲的头,眼神一片死寂,说道,“你唯一的继承人只有薛明义,他才是大太太的儿子,我只是情妇的儿子。你从头到尾,只是把我们当做你成功的点缀。”
薛洺舟黯然地垂下了头,显得并不担心那枪里的子弹会穿过自己的脑门。
良久,他才沉重地叹息,然后不发一言,实在是因为也无话可说。
一个走到了生命尽头的人,就算是有再多的话此时此刻又如何说得完?况且他需要忏悔吗?他不需要。忏悔是给伪善者准备的,那些需要上天堂的人才会忏悔,他马上就要死了,也不在乎去不去得了天堂了。
薛明利面对如此固执的父亲毫无办法,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对薛洺舟叫嚣道,“你以为我不会开枪吗?你以为我查不到当年的真相吗?所有的事情我都会一件一件彻底查清楚,当年的人,我也会找出来,不管是你,还是薛明义,都会受到应有的报应。生在薛家就是个错误,哈哈哈哈哈。”
他说到最后,因为太过悲伤绝望,自己竟然也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薛洺舟摇摇头,朝着书桌背后的椅子走去。
他无法规劝这个儿子,也无法做到让他回心转意,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想到这里,就让他心痛。
但是这一次的心绞痛仿佛不同寻常,他刚刚走到书桌的位置,因为身体倾斜而不得不伸手抓住了桌子的一脚,薛明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父亲在自己的眼前倒了下去。薛洺舟是突发心绞痛,心肌梗死。薛明利站在书房里浑身发抖,他握在手里的枪,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
在一片慌乱之中,律师和刘叔赶了上来,书房大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急着抢救薛洺舟。但是没用了,已经太晚了,突发的病情让人能被抢救回来的几率机会为零。况且当初他的身边没有医护人员做急救措施,薛明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医生把尸体抬出去的时候,薛明利无意地看了一眼父亲的书桌,在那上面,他发现了似乎不寻常的东西。
那是一卷录音带,还有一张照片压在下面。
处于好奇,他拿起来打量,看到的内容没有让他吃惊,只是越发确定了之前已经确定的事实。
父亲在死之前看到的东西是他最喜欢的两个儿子乱///伦,这怎么会不让他伤心气绝?
那卷录音带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薛明利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沙沙沙的录音声,漫长的等待之后是一个女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我梦到涓然死得时候,他被枪打中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力量来追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追我,那天晚上明明是我看到了他的背影,才冲出去的,然后帮我被人抱住,他在前面的身体像是落叶一样倒了下去,鲜血染红他的衬衫,那是我给他买的,我想对他说,快跑,可是当时没有了机会,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
薛明利不知道这位喋喋不休讲述自己梦境的女人是谁,但是那个声音好熟悉,却让他想不起来。
他快进了一段,声音又断断续续传来,“我对不起小悯,对不起他,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他会这样...”
录音中出现了舒悯的声音,直到这时,才让薛明利想起来了这个人,应该是舒悯的母亲,孟涓生。
是她?
父亲听这种东西干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里面的那个他又是谁?
薛明利带着疑问,匆匆倒带回去重头听。
录音里面传来祈祷声,“仁慈的主,如果你宽恕我犯下的罪过,请让我独自承受,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的亲人,我的爱人,阿门!”
“那天晚上,大家都喝醉了,他们显得很开心,因为从小一直长大,所以关心也很好,我一直都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比较沉默和固执,偶尔也不听话,但是应该是个好孩子,他在家对我很尊敬,虽然他不太尊重二太太,但是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喜欢舒悯,这个从小也喜欢他的弟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了,就像亲兄弟那样,什么都在一起,虽然他不安分,常常惹事,丈夫也教育过他,但是他一直对小悯关爱有加,我认为这样的家庭很好,我想忘记涓然死去的痛苦,是我害死了他,我看着小悯快乐,就像看到当初他一样....”
“我进屋的时候看到他们已经是衣衫不整了,他压在小悯的身上,我无法回忆那个过程,他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非常愤怒,这是悖德的啊!涓然死去的那个晚上的记忆又涌现出来了,我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现在还要失去我的儿子吗?不行,我要赶他走!小悯还小,他知道了该如何做人?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我恨透了他!”
录音带播放完,薛明利沉默着,他心里却了然,这一卷的录音带到底是关于什么的了。
这是孟涓生向神父祷告和忏悔时候倾述的内容,没有这一段内容,父亲可能不会知道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居然是如此人面兽心的家伙。
这可是乱///////伦啊,薛明利在心里感叹道,感慨又喟叹,言辞十分苍凉。
不仅仅是父亲,就连自己恐怕都没有想到薛明义是这样的人吧。
早在曹涧锟告诉自己有关薛明义的性向的时候,自己无论如何想象力丰富都不会想象到他居然早就在很早的时候,做出过跨越界线的事情了。
他还能保持一副慈爱兄长的模样,这是多么虚伪的人才能佩戴的面具?
现在想想,当初薛明义突然被从孟家赶出来的时候,时间也似乎就是几年前,这样一看的话,所有事情都能对的上,也能找出背后的真实原因了。
薛明利看着手里的录音带,慢慢笑了出来,他内心感到无比的绝望和痛苦。这个巨大的家族里面,似乎每个人都过得不开心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