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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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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Lucas又来掌勺了?”李涵哲问:“每次都要弄这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亲自提了金灿灿的小壶,先绕到李老那里,给盘子里的小东西浇水,然后是徐桥的。小东西像个纸面膜似的膨胀起来,长成六七厘米高。这到底是什么鬼?!
徐桥眼角扫到李老,李老已经见怪不怪地拎起小东西打开,手帕大小散发着花香,然后——擦手。
贵圈儿真会玩!
徐桥暗搓搓地吐槽。这东西果冻似的,看上去像吃的,要是谁不小心真的给吃了,可就闹笑话了。她学者李老的样子,把自己面前的东西打开,抻平。她的是淡淡的茉莉香。小东西虽然只是个擦手的,但是触感却不像纸膜,反而像是那种,蛋白的,胶质的面膜一样,摸上去很Q的。浇了许多水,也不见流下来,擦过之后手上不会湿湿的,也不会干的紧绷。这可真神奇!
李涵哲也擦了手,小心照顾她情绪,拐着弯解释:“Lucas越来越爱作怪。这东西,真正的骨胶,费时费力的熬出来,加工成这么一小片。多少的时间都放在了美容上,他这是又和男朋友闹别扭了么?一会儿要是吃的不好,我可要找他谈谈心了。”
一旁上菜的servant,金发碧眼,浪漫的法国长相,却并不很年轻,三十四五的样子。用蹩脚的中文说:“我可没有和他闹别扭。他总是照镜子,时间比看我的时间都长了。这个,他做出来,说是手上长了茧,才想出的法子。我说他,买椟还珠。”
大半(?)的人都笑翻了。说‘大半’,是因为李涵哲这人,只有他,抿着嘴,肩膀直抖,偏又不肯笑出声来。徐桥嘴角抽搐,手也抽搐。这人,要不要这么与众不同!
除了那个手巾,其余的都走了正常路线。味道醇厚的鸽子浓汤,微甜的焗南瓜,清爽适口的鲜嫩蔬菜。不过这些李老都是不爱的,他只爱自己那口纯肉大烧饼!难为Lucas一个西厨也能给弄出这么个色香味俱全的烧饼来。装在镶银边的瓷盘里,已经分成了小块。徐桥上手夹了一块,酥脆的外皮下面是软嫩筋道的一层面皮,再然后饱满的汤汁爆发在口中,平常看上去简陋的中餐在顶尖厨子手里,味道鲜美层次繁多更胜于西餐。徐桥忍不住睁大眼睛。
她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像是迟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美味。Lucas的男友得意地眯起眼睛:“他最喜欢会吃的客人!肉是和牛的肉,他亲自挑的。只有他懂得‘中西合璧’。”
徐桥冲他甜甜地笑:“这个,真不错,你的汉语也不错!唇齿留香。里面加了特殊的香料吧?大厨的私调,我吃不出来。”说着有连着夹了两块。
这种接连吃的举动无疑取悦了大厨的男友,那个servant去厨房,单独给她拿了一只茶杯,神神秘秘地盖着。徐桥很配合地接过,小心打开一道缝,瞄了一眼就马上盖好。李老好奇:“是什么?还不让我们看!”
徐桥偏头,李涵哲也正好奇地看向她。她凑到李老耳旁,悄悄说:“这个是秘密!”然后在李老一脸“被坑了”的表情中,愉快地给自己添了一小块烤肉,柠檬水里过一道,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李老要去和老友下棋,李涵哲手插在兜里晃悠在徐桥身后。她回头:“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李涵哲在暖风中惬意地眯眼:“一尽地主之谊。”
徐桥:“……”
“你没有事情要忙么?小心公司业绩!”
李涵哲一副‘你竟如此狠心’的表情委屈地表示:“我昨天才差点遭到不测!难道不应该放假?”
徐桥张了张嘴,实在不知和一个一心要耍赖的人说什么好。半响终于勉强挤出一句:“可是……你变化这么大,我不习惯。”
“没办法,跟在你身边我才有安全感。”他耸肩。
没办法,徐桥只能让他跟着。时间一长,她反倒习惯了,都要忘记身后还跟着个大活人!她在院子里四处乱走,从前院的大树倒后院的池塘,最后从后门进去,摸进了厨房。
“Lucas?”徐桥一眼就看到吃饭时候那个servant正围着一个高个子打转。高个子回头,一张方方正正的硬汉脸。看那粗犷的五官,真难想象餐桌上那个“骨胶美容擦手巾”是出自他手!
Lucas脑子转的快,憨憨地笑着迎上来:“你是……家里来的小客人?怎么样?我专门调的杏仁茶。”
徐桥竖起拇指,眼睛亮晶晶地:“délicieux!清甜不腻,里面加了薄荷之类的么?”
Lucas忽然笑的坏坏的:“这可是独家秘方哟!”他招呼一个徒弟:“去把新做的点心拿过来。”
Lucas人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可是却最爱弄那些细致的东西。这次的点心是鲜花饼,他对徐桥挤眉弄眼:“花房里摘的。”李涵哲无奈:“我说怎么一早上我的格鲁斯亚琛被人揪秃了一大片,原来是你!”Lucas哈哈大笑:“每日看你伺弄那些,却总不见你夸我的手艺。若不揪秃了你的心头好,我受的委屈到哪里说呢?”
李涵哲随手拈了一块,一口咬下,露出里面粉红色的馅儿。吃一口,叹一下。气的Lucas撵他出去。徐桥边吃着边看笑话,被Lucas发现了,干脆一同撵了出去。
徐桥叼着鲜花饼,跑到树下靠着发呆。感觉到李涵哲在身边坐下,她问:“老王是不是……”
“嗯。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嘴里的鲜花饼忽然苦涩起来。那个老王,宴会的时候还一起说过话,参加联会的路上,还借口需要检查车,故意找机会给她去休息站的洗手间。人在的时候总觉得许多事情都是小事,可是不在了,小事就都成了带着遗憾的回忆。
“你那天晚上……你怎么……”李涵哲问:“我一直想问。又觉得你不想说。”
徐桥背靠着大树,双手枕在脑后:“我是不想说。我也不知道。”
李涵哲胡撸她的头:“总不听人说完!不管怎样,你总是救了我。我不会疑心,为什么你能那么准地……对于我感激的人……人们总是喜欢‘探索’自己感兴趣,甚至是帮助过自己的人,去dig into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这是不对的。如果感谢,就应该接受。”
他的话,不得不说,让她觉得很放松,有一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她捡起掉在草地上的鲜花饼,毫不在乎塞进嘴里。
“你们都很会说。”
“所以你只听不信?”李涵哲浅笑。
徐桥不语。